散文的「善」

光明網 發佈 2020-01-13T05:20:29+00:00

作者在投入寫作時,不是受人僱傭和驅使的,不懷有媚世獲利的私心雜念,而是帶有高尚的動機,遵循著公義公理,秉持著道德良知,因此其筆下產出的文字,是糧食,而不是毒品;是清泉,而不是泔水;是照徹人心的燈盞,而不是蠱惑人心的鬼火。

散文的「善」,指的是作者的寫作初衷是充滿著善意的,作品的價值指向是蘊含著善光的。

作者在投入寫作時,不是受人僱傭和驅使的,不懷有媚世獲利的私心雜念,而是帶有高尚的動機,遵循著公義公理,秉持著道德良知,因此其筆下產出的文字,是糧食,而不是毒品;是清泉,而不是泔水;是照徹人心的燈盞,而不是蠱惑人心的鬼火。

作者的寫作初衷,對作品的價值有無,起著基礎性和決定性的作用。作品的美醜觀,是非觀,皆與作者的人格形態息息相關。

中國的文學猶如中國的飲食,是自成體系的。春秋時期的諸子百家,眾說紛紜,價值觀看起來頗為混亂,但刨根溯源,卻發現各吹各調的先賢們,其精神的底蘊無不雷同。他們萬道溪流歸江河那般,總能在勸善方面找到交匯與融通之處——勸諫統治階層選擇仁治而摒棄暴政,勸服老百姓要循禮守規而遠離蠻荒。漢代以後,儒學成為中華文化的唯一正統,但文學的勸善功能始終存續。勸善,猶如一條文學的坎兒井,釀造出文學的血液,滋養著讀者的心田。

勸善對不對?當然很對。因為文學的功能之一,就是教化與救贖人心。而人心,唯有從善如流,才能有益於社會,有益於四鄰,有益於親朋,更有益於自己。

當代作家,可以從古代典籍中汲取營養,但決然不能把自己的頭顱,躬身伸進古舊觀念的項圈裡,尾隨古人的腳後跟亦步亦趨,而應站得更高,望得更遠,以更廣的視角和更大的胸懷,來極目天下,悲憫蒼生,並以更為先進的文明坐標,來構建和定位自己的價值譜系。

什麼樣的散文才能稱得上是善的散文呢?我以為,隱含人類的共有價值、具有博愛意識並遵從人性的散文,就是善的散文。

善的散文,一定會把人當人一樣地尊重,而不是把人當作某種工具和棋子,並以此為切入點,來挑動人與人之間的仇恨和紛爭;也一定是把世間萬物當作與自己相依相偎的生命共同體,予以愛憐之、護佑之,而不是踐踏之、征服之。

散文中的善,既體現於頌揚,又體現於批判。

批判的內容,決定著批判的屬性。基於正義的批判,就是一種大善。

比起頌揚來,批判很容易遭人詬病和誤解,其因在於從表象上看,批判顯得很是來者不善,但只要站位於人道的立場,堅守於人性的底線,這樣的批判猶如醫生的治病救人,無疑是一種超越平庸、超越世故、超越膚淺的更為深邃的善德善行。

屹立於文學史的廟堂受人恆久敬仰的偉大作家,又有誰不是以批判為天然的使命、為敘述的基調?

平庸的作家止步於表面,而偉大的作家卻在掘地三尺。

善也有真善和偽善之別。有的文章,滿嘴的仁義道德,貌似很善,但骨子裡卻藏有主觀的惡意,比如那些宣揚暴力、渲染惡俗、倡導舊序、潛伏等級觀念,以及為古代帝王招魂的散文,皆已偏離了善的軌道。

善的散文不在於寫什麼,重要的是看怎麼寫。取材並不能決定散文的大小,唯有作者的精神操守、精神格局,以及藝術素養,才是作品大小的核心要素——寫大人物的未必就是大作品,寫小人物的也未必就是小作品。有人執著於寫大人物,卻把自己越寫越渺小;有人不懈地寫小人物,卻把自己越寫越高大。

簡而言之,善的散文,一定是有溫度、有道德、有人性光輝、有人文情懷的散文。

在現代理念中,人性,永遠是衡量文學有無價值的一條基準線,甚至是唯一的標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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