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獨身女人》

任惠敏 發佈 2020-01-13T07:39:58+00:00

這是一種不同尋常的生活,這是一種違背了傳統理念的生活,然而我行走在這條路上,並沒有異樣的感覺。翻開《莊子》,第一篇便是《逍遙遊》,把生命中的遺憾和殘缺都接受下來吧,快活地游一遭生命。

獨身女人

任惠敏

不是有意走向獨身生活的,天降大任與我,欣然接受。

這是一種不同尋常的生活,這是一種違背了傳統理念的生活,然而我行走在這條路上,並沒有異樣的感覺。我走得輕輕鬆鬆,感覺獨身女人這棵大樹枝葉兒茂密,陽光飄灑在每一張葉片上,翠綠翠綠的,就像塗著陽光的彩。

我把獨身生活當做一枚大桑葉,我是一隻大蠶,嚼著它:青悠悠、香噴噴、綠盈盈、甜絲絲。

我以同樣的頻率工作,別人很累的時候,我卻很輕鬆。別人肩上有照顧丈夫、孩子的擔子,我沒有。由此我可以加倍工作和做其它事情,沒有圍困和敗局,在遠遠的什麼地方,有一個奮鬥目標隱約明確著。

這種生活沒有偽裝,沒有掩飾,且聽槐香滴落,且觀夕陽落進海面。

有一次我的一位女朋友遇到特殊情況在這兒住了幾天,她說再也沒有勇氣回去了,在我這裡過得太輕鬆太自在,以後累了,還來休息。

獨身生活像靜物,主人在裡面作畫。它也如月,每日都在變幻。我幾乎每日都給家做著變化,書房和客廳的擺設經常調整、更換。

這種日子是一隻腳踩在花叢里,另一隻腳踩在鮮花里,渾然成花的軀體。

機會無處不在,我深深地知道。我握住分分秒秒,分分秒秒是我的黃金,絕不白白浪費。我有優雅的居住環境,可我從不捨得睡懶覺。早晨的時光屬於我,從清晨五點到七點我讀書、寫作,然後一天清晨再開始。

我對生活從沒有懷疑,獨身生活另有味道,快活的時候快活的要死,痛苦的時候痛苦的要死,可以肆無忌憚地發揮。但是無論什麼時候,不用抱怨另一個人,不用和另外的人解釋,即便是痛苦也是自己的。

有一次一位女性雜誌的記者和我交談,她讓我說一說主觀意識覺得這種生活如何?

當我談過許多生動、優美的故事以後,她說:您談的只是一部分,我是旁觀者,看得一清二楚,您的生活要比我看到的浪漫、幸福得多。

我在生病的時候,最怕身邊有人走動,那時心裡特別煩,只想一人靜靜地躺著,或是倚在陽台上往外面瞧瞧,看看灑滿了陽光的海面和飛翔的海鷗。在痛苦中,別人看不到我的表情,不必擔心給別人帶來麻煩,心中輕鬆,這樣會很快康復。

我穿過午夜寫作,用平常的句子,任其滔滔不絕,因為我是一個人。

夜晚我躺在床上,待天亮頭和腳交換了位置,轉了一個圈,因為我是一個人。

燒菜時有時淡如花瓣,有時咸如海水,我舒舒服服地品嘗,因為我是一個人。

夜晚用微信和朋友聊天,一、二個小時無所不談,好聽難聽的話語盡情使用,因為我是一個人。

有一次犯了懶的毛病,廚房水槽里攢了十幾隻碗沒有洗刷,因為我是一個人。

更有晚上臨睡前不洗臉不洗腳上床的時候,因為我是一個人……

一種自由和多種自由在我體內奔流,自給自足的生活太快樂,我喜歡收集香水之類的小玩意,我的陽台上摞滿了裝它們的紙箱,夜裡起來不用點燈,隨手一伸就能拿到所需的東西,它們都是我的。我甚至覺得我居住的這座大樓、前窗的山和後窗的海都是我的,這大概是獨身女人的另一份心境。契合著命運觀點看這一切,是不是不符合辯證法?那麼又是什麼誘發出這種想法呢?

從微乎其微的小事到天一般的大事,我可以隨心所欲去安排和處理,一萬條錦囊妙計可隨時產生又隨時廢除,因為我說了算,我永遠與自我共存。

我聽到了每日裡自己風塵僕僕的足音,我頂著日光醒來,抱著月光入眠,披著日月的光暈,一天天往前趕路。那迷人的生活,帶給我快慰,這快慰沿著四季奔跑。

人生的價值不能相同,但人生的意義是相同的,為愛付之,不損他人,是我們共同的追求。

人生充滿了光明,我始終這樣認為。翻開《莊子》,第一篇便是《逍遙遊》,把生命中的遺憾和殘缺都接受下來吧,快活地游一遭生命。

讀自己的人生軌跡,動人的情節隨時可見。我揚著美麗的帆,在生活的海洋上航行,航行的穩穩噹噹。開不夠這艘「船」,不求援,不呼救,目眺之處,全是好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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