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楊培川

前言

葡萄牙只是伊比利亞半島上的一個小國家，然而在大航海時代，葡萄牙征戰非洲、印度、馬六甲，和日本、中國有貿易往來，1553年占領中國澳門，殖民巴西，一躍成為世界性大國。

當時有一首著名的諷刺詩《騾子》，講的是一名馱夫的騾子也能領取葡萄牙國王發的薪水，意指當時的葡萄牙已經富裕到了官員薪水大幅度提高的地步。

1535年，葡萄牙詩人沙▪德▪米蘭達寫下了這樣的詩句：

「我更擔心裡斯本，在肉桂的飄香中，使我國變得荒涼、乏人。」

葡萄牙究竟怎麼從一個伊比利亞半島的小國，變成瓜分世界、殖民全球的大國？

今天筆者楊培川將來回答這一問題，並分析其中有什麼值得我們肯定和學習？又有什麼需要我們深思和譴責的呢？

1、 目的性催生的技術進步

今天我們知道「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在15、16世紀，想要橫跨大洋、環球航行，是一項十分有難度、大機率會死亡的挑戰。

而葡萄牙異軍突起，目的性催生的技術進步是個重要的基礎。

早在15世紀，葡萄牙的亨利王子就在非洲沿岸開始了航海探險和殖民活動，1440年，他們造出了輕快帆船。

這種輕快帆船使用了多桅三角帆，第一不再那麼依賴風向；第二不再像地中海商船那樣笨重，而顯得更靈活；第三可以緊靠陌生海岸航行。

哥倫布發現美洲新大陸，駕駛的正是這種輕快帆船。

值得注意的是，輕快帆船的出現，並不是葡萄牙整個社會的強烈需求，而是亨利王子的目的性，催生了現有技術的進步。

1441年，葡萄牙亨利王子開啟了伴隨著航海事業的血腥罪惡的奴隸貿易，以此來緩解葡萄牙其他利益團體對他的攻訐、不滿和彈劾，奴隸貿易增加了收益，使得亨利的航海殖民事業不再受到阻撓。

在亨利的帶領下，葡萄牙把從直布羅陀海峽到幾內亞的3500公里長的海岸線納入了自己的版圖，大西洋的馬德拉、加那利、亞速爾、維德角四個群島也同時進入葡萄牙版圖。

此後40年，葡萄牙就是世界航海中心，他們擁有世界一流船隊、世界一流造船技術、世界一流探險家和航海家。

15世紀末16世紀初的所有出名探險家幾乎都受過葡萄牙航海技術訓練或者薰陶。

2、 國家機器推動的殖民事業

如果說亨利王子為葡萄牙打下的殖民基礎，在當時還遭受國內人的非議、不滿和抱怨的話，那麼1481年，若奧二世登基之後，這種現象就不復存在了。

若奧二世專門成立了航海委員會，這個委員會和 美國阿波羅登月計劃一樣，屬於國家高度重視的機密大事。

在葡萄牙國王和國家的推動下，改變世界歷史的事件便一件件接踵而來了。

1482年，卡奧越過剛果河口，若奧二世雙管齊下，水路陸路齊頭並進，陸路就派遣了科維良去暗訪中東、印度和埃塞爾比亞，科維良是第一個到達伊斯蘭教聖地麥加和麥地那的歐洲人。

科維良把畢生都奉獻給了葡萄牙前進的事業，向葡萄牙收集匯報了許多有用的信息，比如東方的財富、中國的蠶絲等等，最後被埃塞爾比亞軟禁至死。

隨後1487年迪亞士繞過好望角，為葡萄牙增添了2000多公里的海岸線。

之後葡萄牙國王不支持而得到西班牙支持的哥倫布發現了美洲，葡萄牙便與西班牙展開了殖民、貿易競爭。

而這時若奧二世已經走到了人生盡頭，接過接力棒的曼努埃爾繼續推動葡萄牙的航海事業。

曼努埃爾親自贈送給達伽馬羅馬天主教批准並得到上帝庇佑的基督騎士標誌，並在聖母貝倫教堂表彰了他們。

1498年，達伽馬到達印度卡利卡特並發現了巨大的商機：這裡30里爾能買到的東西，葡萄牙要300里爾。

類似馬克思《資本論》裡面的痛斥，10倍的利潤下，連生命都可以不要，何況踐踏法律和道德。

1499年達伽馬帶回的胡椒和肉桂的價值，完全超出他們的航海支出，葡萄牙舉國沸騰。

80年幾代國王不懈的努力和推動，他們已經到達了東方，葡萄牙也已經是歐洲中心，它必將留名世界歷史，光耀一段璀璨。

而這些璀璨，葡萄牙國家機器的推動，是完全的第一要素和根本原因。

事實上，那個時代要完成這種漫長而遙遠的事業，也只有國家機器能夠做到，非個人能力所能及。

而葡萄牙之所以願意這麼做，便是回報過於豐厚了。

3、 血腥屠殺和分化計謀

曼努埃爾雷厲風行，任命卡布拉爾為艦隊司令。而回國後的達伽馬並沒有得到想像中的風光，此時只是其中一艘船的船長而已。

回顧葡萄牙歷史，指揮官和司令總是愛換人，究其原因是國王為了防止某個人榮譽太多、尾大不掉，從而功高震主、樹大招風，其實古今中外的專制君主，大抵都是這樣，也難怪人們常說「兔死狗烹，鳥盡弓藏」。

1500年，在達伽馬建議下，卡布拉爾艦隊無意間發現了巴西，1501年卡布拉爾從印度帶回的麝香、肉桂、辣椒、樟腦等調料香料的贏利是支出的2倍。

由於殖民擴張的需要，經驗豐富的達伽馬再次被啟用，1502年達伽馬威逼坦尚尼亞，以武力在印度洋建立第一個據點，這個被教科書和歷史譽為「偉大航海家」的人，接著在印度坎那諾爾附近，活活燒死了300多麥加朝聖回來的人，其中救出的男孩子帶回去用基督教洗腦。

除了血腥殘酷的鎮壓手段，達伽馬這位行家裡手還擅長對殖民地內部挑撥離間，隔岸觀火，看鷸蚌相爭，自己坐收漁翁之利。

實際上這也是殖民者慣用的兩種手段，要麼血腥屠殺，要麼計謀分化，智取和力敵。

達伽馬後來得到伯爵頭銜，1524年被任命為印度副王，即總督印度，死於印度科欽。

國王再隆重派遣阿爾梅達離開里斯本，1507年控制荷姆茲海峽和荷姆茲城，他們在本地燒殺搶掠，砍斷俘虜男人右手、女人耳朵，最後阿爾梅達在好望角被土著打死，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不過控制荷姆茲，也就讓葡萄牙掌控了紅海和波斯灣，從而壟斷印度洋貿易。

印度科欽成為葡萄牙的貿易中心之後，1510年阿爾布克爾克占領了印度果阿，使其成為殖民活動中心。

他屠殺8000多果阿城的男人、婦女和兒童。

1515年阿爾布克爾克重奪荷姆茲，從而讓葡萄牙掌控波斯灣上百年。

印度博塞恩、第烏相繼陷落，葡萄牙真正制霸了印度洋，向馬六甲進發。

通過對穆斯林和非穆斯林的挑撥離間，阿爾布克爾克占領並牢牢控制了馬六甲，此後直到1641年之前，葡萄牙掌控馬六甲130年，馬六甲的稅收為里斯本的窮奢極欲、揮霍鋪張提供了源源不斷的財源。

隨後阿爾布克爾克命令副將繼續占領香料群島，即印度尼西亞的摩鹿加群島，奪得了高額貿易原材料。

同樣，一公斤胡椒在印度是2到5卡特，在葡萄牙就是50卡特，最少10倍利潤，而他們每年要向里斯本運7000噸。

血腥屠殺和分化計謀，是葡萄牙殖民者兩大慣用策略。

4、傳教士和廣泛底層人的拚死前進

僅僅有技術、政策、計謀和膽量是不行的，葡萄牙傳教士和廣泛底層人不要命地前仆後繼，是使得葡萄牙成為大航海先鋒和瓜分世界之強國的重要因素。

1514年葡萄牙駐馬六甲總督阿爾瓦雷斯偷偷在廣州貿易，大賺一筆，明朝地方官竟毫不知情；1515年又在珠江口得到20倍的利潤，這樣的好事，明朝殘酷剝削控制下的中國底層人不能去賺不說，遠涉重洋的歐洲國家來了，明政府竟也毫不知情，也不為民眾去發現商機和了解世界格局，這樣的朝廷亡的是有道理的。

此後費爾南▪安德拉德和皮雷士等一波又一波葡萄牙人前仆後繼，賄賂沿海地方官，得以進入中國。

費爾南的弟弟西蒙則是對中國採取殖民主義政策，對中國人燒殺搶掠，姦淫中國婦女，這直接導致了皮雷士使團的被驅逐。

葡萄牙的傲慢和暴行也最終惹怒了明政府，兩國於1522年在廣東香山、珠江口大戰，明朝大獲全勝，在監獄俘虜竟也能傳信回葡萄牙，提出滅亡中國的計劃。

之後就是我們熟悉的歷史事件，葡萄牙1553年占領澳門，此事在當時還是比較複雜，幾乎完全由地方官決策，其一明朝地方官看不上澳門那個地方，其二也確實需要一個貿易地點，其三明朝地方官收受了賄賂，所以最後雙方都想不到葡萄牙會占領澳門400多年。

如此澳門、長崎、馬尼拉、香料群島、果阿、歐洲的航線完全被打通了，也被葡萄牙把持了。

同時葡萄牙與日本進行了貿易，為取得日本信任，不惜教給他們火銃製造、及其相應的火藥配方。

傳教士不遺餘力，16世紀90年代，日本天主教徒突破30萬大關，最終導致德川幕府大舉禁教。

傳教士的進行在中國、日本特別明顯，葡萄牙底層人的悍不畏死和扎穩根基主要表現在巴西殖民地上。

若奧三世把巴西分封給很多小貴族，巴西一度成為美洲首屈一指、不可一世的蔗糖生產地，支配著西方的蔗糖。

即便蔗糖沒落，金礦發掘又讓它再度繁榮。

由於去巴西的葡萄牙人不少是底層人和政治上、宗教上受打擊壓迫的猶太人，所以這些人是真正地把巴西當做殖民地來建設。

而且單身居多，便與土著結婚，繁衍出新的混血民族——即馬麥盧克斯族。

故而這些人和在北美殖民地的英國人有所不同，這也就導致了後來巴西的種族矛盾不如北美那樣激烈。

結尾 深思和譴責

大航海時代我國正處於明朝，實際上之前的鄭和下西洋已經向世界表明了明朝的航海技術國際領先，不過這可悲地成為了封建時代帝王的耀武揚威，不能為人民謀一絲一毫的福利。

明朝隆慶開海的討論，開海還是禁海，怎麼開，開多少，又該怎麼與世界交融，在當時也只有徐光啟等寥寥幾人有先見罷了，地方官和朝廷更多的還沉浸在地大物博以及「朝貢貿易制度」的虛榮之中。

隨著大航海的到來，加快全球化的步伐、推動歷史進步的同時，不能忽視的是，殖民主義者把梅毒等傳染病帶向了全球，除了他們親自下手屠殺之外，傳染病奪去的土著生命不在少數。

在這場經濟、文化、軍事、政治交流中，因殖民者而死去的人數是數千萬上億。

今天我們回首以往的一切，葡萄牙、西班牙、荷蘭、英國的榮光早已不復存在，前世之鑑，後事之師，我希望殖民者的血腥屠殺和殖民者的奴隸制度以及殖民者本身，再也不復出現，再也不出現。

2020/1/12

查資料、看專著，修修改改，費時頗多

楊培川寫於租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