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口沉銀髮掘證實了張獻忠藏寶傳說 還揭開了明末歷史哪些謎團

掌心春秋 發佈 2020-01-15T12:36:19+00:00

2016年12月26日,「江口沉銀遺址」進行了首次考古發掘。 2017年5月12日,考古工作告一段落。

2017年,四川岷江江口沉銀的考古發掘,曾吸引了無數人目光,被列當年全國十大考古新發現之一。

2016年12月26日,「江口沉銀遺址」進行了首次考古發掘。十天後的2017年1月5日,江口沉銀遺址水下考古發掘工作正式啟動。

2017年5月12日,考古工作告一段落。發掘面積達2萬多平方米,出水文物3萬多件,其中「西王賞功幣」數以百計,金器數以千計,銀器數以萬計。初步發現直接與張獻忠大西國相關的文物上千件。正式證明了張獻忠「江口沉銀」傳說的真實存在。

2017年10到11月,新一輪發掘展開,至2018年4月,考古發掘再次出水各類文物1萬2千餘件。

2018年6月26日,江口沉銀——四川省眉山市彭山江口戰場遺址考古成果展在國家博物館開幕。

手掌般大的元寶型銀錠,保存完好的大順通寶銅幣,以及刻有「大順」銘文的古老城磚等物品,足以讓人在腦海中浮現出明末烽煙四起的歷史畫面,窺見大西王張獻忠曾經不可一世的短暫政權、以及他被清兵圍剿的亡命旅途。

張獻忠是陝西延安人,崇禎三年(1630年)在米脂接竿起義,號稱八大王,是與李自成齊名的明末農民起義軍頭領。

李自成稱霸北方,張獻忠則率部攻破成都,建立大西國政權,以成都為西京,稱帝建宮。一年後的1645年,張獻忠政權被入關的大清八旗軍兵定為剿滅對象。

清朝廷原本打算誘降張獻忠,讓他歸順,但張獻忠並不理會,堅決抗清。於是,四川境內戰火燃起。

清朝攝政王多爾袞鐵了心要清剿張獻忠,派出肅親王豪格和吳三桂統率大軍進剿。張獻忠抵擋不住,敗退成都,最後連成都也無法保住,只好棄城出逃。

1646年,張獻忠沿岷江乘船南下。他將掠奪的「大西國」的金銀財寶全都隨軍轉移。根據當地的傳說,張獻忠有一千船的金銀財寶,但遭到了明將楊展的伏擊,戰敗船沉。

明末清初所留的史料中,都有關於張獻忠千船沉銀的記載。

但對於張獻忠沉銀經過和沉銀地點,各類記載和民間傳聞眾說紛紜。

《客滇述》里說,張獻忠派人把他的財寶運到彭山,丟到江里;《蜀難敘略》中記載,張獻忠的軍兵攔斷錦江某處,將億萬財富埋入後,放水淹埋;《明史》也堅持張獻忠藏寶錦江的說法。

但上世紀三十年代,有人對錦江的一次挖掘行動持續數月,最終只挖到三簍銅錢。專家分析,歌謠很可能是張獻忠使的「障眼法」,想用錦江藏寶的傳說迷惑敵人。

四川岷江一直有「江口沉銀」的傳說:稱帝後的張獻忠,遭到滿清和南明軍隊南北夾攻,在乘船撤離成都、攜財寶沿岷江南下時遭遇伏擊,寶物隨之沉入江中。

記載中有說1千艘船的,也有說1百艘船的,總之有很多的金銀財寶沉於江底。當地更有「石龍對石虎,金銀萬萬五。誰人識得破,買盡成都府」的歌謠。

在本次考古實施前的調查中,專家們收集了二十餘種文獻資料,最後認為清人彭遵泗的著作《蜀碧》記載較為可靠。

其中有:「獻(忠)聞展(楊展)兵勢甚盛,大懼,率兵數十萬,裝金寶數千艘,順流東下,與展決戰。且欲乘勢走楚,變姓名作巨商也。展聞,逆於彭山之江口,縱火大戰,燒沉其舟。賊奔北,士卒輜重,喪亡幾盡;復走還成都。」

《蜀難紀實》中,對沉銀有更多細節的記載:「張獻忠部隊從水路出川時,由於銀兩太多,木船載不下,於是張獻忠命令工匠做了許多木頭夾槽,把銀錠放在裡面,讓其漂流而下,打算在江流狹窄的地段再打撈上來。但後來遭到阻擊,江船阻塞江道,所以大部分銀兩沉入江中。」

彭山江口鎮境內水域到底有多少張獻忠的沉銀,《蜀難紀實》記載說:「累億萬,載盈百艘」。

幾百年來,一直都有人在尋找這批下沉的金銀財寶。

早在清朝時期就有人開始打撈沉銀。根據史料記載,「乾隆五十九年冬季,漁者於江口河中獲刀鞘一具,轉報總督孫士毅,派員赴江口打撈數日,獲銀萬兩並珠玉器等物。」其他多次的打撈都因為江水湍急而無功而返。

抗戰時期,有個叫幸蜀峰的川軍將領,為了打撈挖掘張獻忠的寶藏,專門成立了一家錦江淘寶公司,他選擇的挖掘地點在今天成都的九眼橋附近,但最後除了挖到一些大順通寶銅錢,其它一無所獲。

2005年,彭山江口進行修建工程,於河道中挖出7枚銀錠,經過鑑定,是明代的銀子,而且還是崇禎時期徵收的稅銀。於是,此地被專家確認為張獻忠沉銀的地點,2010年,被正式確認定為「江口沉銀遺址」。

四川岷江的彭山江口水道長度約2公里,寬度500米。傳說張獻忠把搜刮所得金銀沉入江底後,為了方便日後尋找,在江兩岸的山上一邊放一個石龍,對岸放了尊石虎,沉寶之處就在石龍石虎和岷江的交匯點上。

於是才有了「石龍對石虎,金銀萬萬五,誰人識得破,買到成都府」的歌謠。

岷江的枯水期是每年11月到次年4月,水深約2--3米。汛期是每年5月到10月,水深約在5到6米。考古挖掘,必須在枯水期展開,趕在下一年的汛期來之前結束。

2012至2014年,不法分子瘋狂盜挖江口古戰場遺址區範圍內的各類文物。2015 年 4 月,警方採取行動,抓獲 6六個盜掘團伙,收繳大批珍貴文物;

2017年2月5日,經科學發掘,出水了第一枚 50 兩銀錠。錠面上鐫刻著:「銀五十兩,匠張道」七個字。挖出來的文物里,多枚西王賞功幣上,都鑄有「西王」二字,這正是張獻忠對自己的封號,而這個銀錠上面刻的「大順」二年,則是他在成都建立大西國後所用的年號。

當年窮塗末路的張獻忠,最終在今天四川南充的鳳凰山與清兵遭遇,被射殺身亡,時年40歲。

江口遺址挖掘找到的銀錠、金冊上刻印「大西」、「大順」、「西王」這些字樣,遺址出水大量的耳環、發簪、戒指及碎銀等文物,都與史料中張獻忠在其征戰途中以及在成都搜繳金銀的記載相契合。充分證實,這裡就是1646年發生江口之戰的古戰場。

進而挖掘出水的大批兵器,不但有鐵刀、鐵槍、鐵劍、箭鏃等冷兵器,還有一件三眼火銃,這些兵器更是確認遺址戰場性質的有力證據。

值得一提的是,考古工作者首次發現了用以藏銀的木鞘,證實了張獻忠「木鞘藏銀」的傳說。

江口考古,不僅是獲得了4萬2千餘件珍貴文物,最重要的是,確切驗證了歷史記載和傳說中「張獻忠江口沉銀」的真實存在。

考古專家嘗試用文物去解釋張獻忠的經歷和大西政權的更多細節,諸如他的後宮制度,他的稅收政策還有他的行軍路線等。

四川大學教授、四川民俗學會會長江玉祥,2015年底在彭山實地查看時表示:相比於文物價值,彭山江口搶救性發掘,對於四川歷史研究的重要意義,同樣不言而喻。

還有專家認為,發現「沉銀」遠不止財富意義。從現有出水的實物來看,涉及了明末清初廣闊的社會歷史。

被切割過的蜀王金寶,是二期挖掘最重要的發現之一。金寶與金冊不同,金冊是明王朝冊封子孫所用,每代藩王均有一冊,等級不同,材質有別,藩王用金冊,郡王用銀冊。

金寶則是世代相傳,僅此一枚。西王賞功金幣、銀幣,張獻忠嘉獎有功將士的錢幣,皆非流通使用。史料對此雖有記載,但從未有考古發現。收藏領域內雖有出現,但鑑定專家和博物館研究者,懷疑其多為根據文獻偽造。此次出土的實物,為專家研究其製造工藝、鑄造時間等提供了憑據。

張獻忠稱帝後,史料中記載他封了很多嬪妃,但對這些女人的名字和職位均無體現。從這次挖掘出水的金冊中,則可看到冊封的信息,這對研究張獻忠大西政權的冊封制度很有價值。

虎鈕永昌大元帥金印,被認定是國家一級文物,是張獻忠沉銀遺址最重要的考古發現。這件文物曾被盜寶者以八百萬元的價格出賣,據說金印在被發現的時候,已經分成了兩半,上部分為虎鈕,下部分為印章,刻著「永昌大元帥印」,

有專家說,「永昌大元帥」金印,是江口古戰場遺址發現的核心文物,對考證遺址年代和性質極為關鍵。

這件罕見的金印,給研究人員出了一道難題:鑄造於1643年的它,到底屬於李自成還是張獻忠? 1644年,李自成建國大順,年號永昌。張獻忠1643年起便自稱西王,1644年稱帝後,年號為大順。現身江口的「永昌大元帥」到底指誰?此印又有何來歷?是不是張獻忠自封為「永昌大元帥」時所鑄造?引得學術界爭論不休。

「永昌大元帥」令人困惑,長沙府「歲貢王府」五十兩金錠也是焦點。

拳頭一般大小、分量十足的金錠上,有鏨刻銘文「長沙府天啟元年分歲供王府足金伍十兩正吏楊旭匠趙」。由此可知,此金錠原為長沙府上供藩王府的歲供黃金。張獻忠於崇禎十六年(1643年)八月占領長沙,至同年冬天,幾乎占領湖南全境。此金錠應是占領長沙時所獲。

明末農民起義多因明王朝橫徵暴斂而揭竿而起。明朝末年,貧者無立錐之地,連不少官軍都一貧如洗,而各地藩王府庫之中卻普遍積金銀百萬。有人認為,這枚金錠即是已知明代金錠中的最大錠型,存世稀少。

而這樣的寶物只是當初張獻忠沉銀中的滄海一粟,上千噸的官銀可以摺合成數十億人民幣,放在哪個時代,這都是一批令人瞠目的財富。

大順元年崇州五十兩銀錠,應是張獻忠在四川鑄造的。過去錢幣界普遍認為,張獻忠使用的銀錠都是擄掠所得的,而它的出水則成為張獻忠自鑄銀錠的例證。

還有,大順元年眉州大糧銀五十兩銀錠,也是張獻忠大西政權的自鑄銀錠,該枚銀錠政權名稱、年號、地點、稅種、重量、銀匠等信息俱全。

此次挖掘出的遺物中,近150枚銀錠都是明代稅銀,「糧銀」「餉銀」「祿銀」「行稅銀」,稅銀地域涉及河南、湖廣、四川、江西、兩廣等廣大地域,成為張獻忠行軍路線的佐證和在四川活動範圍的證據。

江口古戰場遺址出水了大批反映明代封藩制度和社會生活的文物,對研究明代的政治制度、社會經濟和物質文化具有重要意義。

例如,大量銀錠正是明代白銀貨幣化的反映,對於了解明代財政史及明代中後期的財政制度變革極為重要。有的銀錠上記載了大西國第一年征糧的實情;有的銀錠還記錄了一枚未見諸歷史文獻的縣令名字;有的銀錠粗糙,外壁有氣泡,這些細節都是研究者解讀張獻忠的重要線索。

專家指出,銀錠外面的氣泡通常會在使用中磨掉,有氣泡存在,可能表明這些銀錠還都沒有來得及進入流通使用。

明朝早期的法定貨幣是寶鈔和銅錢,朱元璋甚至一度下令禁止金銀流通。但是寶鈔貶值很快,商人和百姓不敢再使用。民間私下交易中再次開始使用銀子,甚至出現了用緞匹、米穀以物易物的情況。明朝早期為何如此排斥銀子?因為當時的中國白銀產量實在稀少。

西班牙開啟了大航海貿易以及殖民時代以後,賺了大量的白銀,整個國家的銀子儲備大大超量。

西班牙人得知銀子在明王朝的價值後,從上到下用盡手段說服國王,把銀子搞到中國去。那時候的朱家皇帝也很高興,畢竟來了這麼多銀子,洋人的瘋狂採購也帶動了明朝的經濟發展。

據估算,整個明朝從海外流入的白銀大約有3億兩。但是時間一長,明朝皇家發現問題了,銀子大量湧入,但全國的生產力沒有提高,產量沒有增長。東西都被外國買走了,相當於把國家給掏空了。於是白銀開始貶值,購買力迅速下降。

在中外變革的歷史大背景下,明代國家白銀貨幣成為一把雙刃劍,無疑加速了明朝政治腐敗,使土地集中和賦稅加派愈演愈烈,更激化了社會矛盾衝突升級。

白銀貨幣成為社會財富的集中代表,無形中使貪污更為便利,

明朝皇帝下令封關、禁海,洋人的銀子進不來了。但已經湧進來的白銀基本都流進了皇族、官宦和大商人的口袋。而朝廷的財政收入並沒有因此提高,甚至在後期演變成國庫幾乎無銀的囧局。

明朝中後期朝野的巨貪官吏,幾乎都囤積大量白銀。宦官王振死後被抄家,搜出「金銀六十餘庫」;大太監劉瑾,僅是白銀就抄出「五千萬餘兩」;嚴嵩被抄家時,官府調派了十艘大船來運他囤積的白銀,結果「載以十巨艘,猶弗勝」。

李自成攻進北京後,大順軍從官員府中搜出來的白銀總數高達七千萬兩。整個明朝,從海外流入白銀3億兩,被貪官和土豪屯藏起來的白銀卻有2億兩之多。

而張獻忠的寶藏只見白銀不見寶鈔銅錢,折射的又恰恰是明朝後期民間只認銀子的貨幣觀。

崇禎十四年二月,張獻忠率兵馬攻下襄陽,襄陽是明朝的軍事重鎮,是朱家襄王的王府所在地,軍需餉銀,都聚集在城內。張獻忠處死了襄王朱翊銘和貴陽王朱常法,下令沒收襄王宮中的全部財產,並「發銀五十萬以賑饑民」。

崇禎十六年五月,張獻忠攻下武昌。武昌是朱家楚王朱華奎的王府所在地,楚王在武昌累世搜刮,聚集了大量財富,每年莊田租銀就多達2萬1千3百兩。

大西軍到來之前,省城的文武百官曾齊集楚王府,向他借銀作為軍餉來守城。楚王卻只是令人搬出一把洪武年間分封諸王時的裹金交椅,宣稱:「此可佐軍,他無有!」

張獻忠打入武昌活捉了楚王,「盡取宮中金銀各百萬,輦載數百車不盡」。

見到王宮中如此多金銀財寶,他不禁嘆息道:「有如此金錢不能設守,朱鬍子真庸兒!」下令把楚王扔入河中淹死。

崇禎十七年六月,張獻忠攻克重慶,處死了瑞王朱常浩。瑞王的2萬頃莊田,一直是靠陝西、河南、山西、四川按分攤田畝數加派賦稅取得租銀的。成都是明蜀王的封地,蜀王憑藉政治勢力,霸占大量跨府連縣沃土,積聚了驚人的財富。

史載,第一代蜀王朱椿霸占大量土地,共建了300多個王莊,每天由一個王莊提供「王膳」,一年才輪換一遍,「富無與比」。萬曆年間,蜀王府莊田已經占有都江堰灌溉的11個州縣土地的十之七八。

當大西軍殺進四川時,富有的末代蜀王朱至澍還捨不得出銀子,居然說自己沒有積蓄,僅有承遠殿一座可以賣了充餉。

張獻忠於八月初九日攻下成都,改成都為西京,建立大西政權。朱至澍和王妃投井而死,張獻忠將蜀王府改稱皇宮。

張獻忠一路轉戰,獲取了大量白銀財富,為在成都正式建立政權提供了經濟保障。但是定都成都以後,一方面要解決龐大的軍費和小朝廷開支,另一方面「三年免徵」,大西政權也沒時間建立正常的財政稅收制度。

在史料記載中可以看到,大西政權幾十萬大軍和各級官員的消費,基本上依靠沒收官庫和打糧獲得。儘管張獻忠嚴控財富,部下若私藏金銀一兩,斬全家,私藏十兩,本人剝皮,斬全家,並鑄造了「大順通寶」。但是大西政權不能建立財政稅收制度,也就不可能建立堅實的財政基礎。

此外打糧激化社會矛盾,不利於恢復社會經濟發展,更不可能建立穩定的社會秩序。這正是張獻忠徒有大量白銀,最終落得沉銀水下悲劇的原因所在。

過去人們總結明朝滅亡的原因時,無外乎說政治腐敗、土地兼并、賦稅沉重、災荒等,但實際上,是白銀貨幣化導致的「錢荒」,才引發了明朝統治崩盤的危機。

衷心感謝各位朋友閱覽《掌心春秋》,如果您喜歡,可點擊欄目右上角的提示「訂閱」或「關注」。我們共同賞析歷史趣聞,回憶歷史往事…(聲明:文中配圖均源於網絡)

關鍵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