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狟先森
最近，《大明風華》上了熱搜，不過不是因為劇情，而是因為一張朱元璋的臉。明成祖朱棣感覺自己「得國不正」，晚上夢到他爹。結果他爹一回頭，驚呆了他和所有的觀眾朋友。
高聳的鼻子、寬大的額頭，長長的臉，這張巨丑的臉讓許多網友想到中學歷史課本上的「太祖像」完全是神還原！許多網友紛紛表示自己的情緒一下子回到了中學時代第一次看到這張圖片時樣子。
不過，大多數人都知道這其實不是朱元璋的真正長相，而是後來在各種文本演變、摻雜中形成的。那就讓我們看看，朱元璋奇異畫像的早期演進史到底是怎樣的呢？
01 畫像的初級形態
朱元璋在得天下、當皇帝以後，給他老丈人郭子興立了一塊碑，叫做《敕賜滁陽王廟碑》。碑文的口述材料是出自朱元璋之口。
老朱在這裡回憶了他的從軍發家史。
他在前往濠州準備拜見郭子興，希望能殺敵立功時，因為形跡可疑差點被殺頭。這時候恰好一個人告訴郭子興有個年輕人來投奔他，因過於可疑準備殺掉他。郭可能出於「招納天下賢才」的心理，出面保了朱元璋。郭子興「間召與語，異之」。也就是在和他談話的時候「異」老朱的談吐不凡。朱元璋口述到郭子興的二夫人曾說「是子舉止異常。」也講的是老朱的舉止不俗，讓他能得到郭的重用加了大分，大機率相貌沒關係，
但是這段口述史料傳著傳著就變了味兒。等到清朝人編寫《明史》的時候，有關這段朱元璋從軍發家史就變成了「見上狀貌奇偉異於常人」，說朱元璋和普通人一比，相貌特別奇特，這也直接把他獲得重用的原因變成了相貌，而不是原本的舉止談吐。
也就是說，朱元璋的自述成了他奇異相貌的最初的「底本」。
成書於永樂年間的三個文本對於朱元璋相貌的早期演變有著關鍵的影響。
02 兩本書上初現奇特相貌
首先是1402-1406年的《天潢玉牒》。這本書有意把明朝的開國史給神秘化，所以記載了很多奇異事件，其中就有和朱元璋相貌有關的一件事。書中說，朱元璋還沒有從軍時，有一個神秘人碰到他「指太祖說：『此非凡人』，因避而弗敢入城。」這位神秘人講朱元璋是個奇人，可能是有意把開國皇帝神秘化，所以也沒有明說老朱到底奇在什麼地方。
緊接著，1411-1418年編寫的《明太祖實錄》開始把朱元璋的神秘相貌給具象化。實錄記述朱元璋少年時的相貌「姿貌雄傑」。這也只是非常概括的描述朱元璋相貌奇特，不很具體。那麼實錄卷28記載的話更進了一步。
「上夢人以璧置於項，既而項肉隱起微痛，疑其疾也。以藥傅之，無驗，後遂成骨隆然，甚異」老朱做了一個夢，夢見一個人把一塊玉放到自己的頸部，後來脖子起了一個包，這個包不知怎麼變成了骨頭。這樣朱元璋的「奇」貌就變得具體了。
03 功德碑上奇特相貌已成
1413年，也就是永樂十一年，朱棣在給他爹立的孝陵神功聖德碑中，明確寫了朱元璋的相貌「龍髯長郁，然項上奇骨隱起至頂，威儀天表，望之如神」翻譯成白話文就是朱元璋臉上長著茂密的鬍鬚，頸部有一塊「奇骨」，並且上到頭頂上了，這的確是很可怕的一副相貌了，應該和教科書上的樣子差不多了。
後來《明史》結合實錄還有碑文，綜括了朱元璋的相貌是「（上）姿貌雄傑，奇骨貫頂，志意廓然，人莫能測。」表明了永樂年間的三個文本對後來人想像和描述朱元璋的相貌提供了關鍵的依據。
可見，最早朱元璋相貌變異始於朱棣時期。朱棣首先是將他爹的發家史與相貌奇異結合在一起，於是形成朱元璋相貌的大致輪廓。這些帶點神秘化的描述在摻雜了明朝中後期民間野史的佐料後，就有了朱元璋的經典相貌圖。
參考文獻：
（1）倪方六：《朱元璋相貌疑雲》，《文史博覽》，2007年第5期。
（2）胡丹：《相術符號與傳播：「朱元璋相貌之謎」的考析與解讀》，《史學月刊》，2015年第8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