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揭秘:本屆奧斯卡假象

電影通緝令 發佈 2020-01-15T05:42:12+00:00

很多人認為這屆奧斯卡是一個大年,但覺得這個所謂福禍相依,這個「大」的背後,可能埋藏著更大的危險。1.三代好萊塢電影人之爭在今年奧斯卡領跑的幾部影片,分別是托德·菲利普斯的《小丑》,馬丁·斯科塞斯的《愛爾蘭人》,昆汀·塔倫蒂諾的《好萊塢往事》,薩姆·門德斯的《1917》。

隨著中國新年的臨近,好萊塢的春節奧斯卡也公布了提名名單。乍一看這份提名,有一種生機盎然的感覺,似乎好幾年沒有看過這樣精彩的提名了。


尤其是《小丑》11項領跑,《寄生蟲》代表韓國電影歷史性的提名了最佳國際電影,更獲得最佳影片、導演、原創劇本、最佳剪輯、最佳藝術指導一共六項提名。


電影《小丑》


《小丑》和《寄生蟲》是2019年的兩大話題之作,在國內國外都引發了極高的討論度,而且口碑都一致很好。這兩部電影一個是威尼斯金獅,一個是坎城金棕櫚,都出自歐洲國際電影節體系。但在今天奧斯卡代表好萊塢體系,也給了它們極大的肯定。


電影《寄生蟲》


看上去是和樂融融,但潛藏著一種電影同質化的危機,這個危機從《愛樂之城》、《水形物語》時期就開始了。


奧斯卡和歐洲國際電影節應該是兩種電影評判價值體系,並不是說它們不能互相認可,而是它們不應該高度一致,而是要堅守自己的體系。這樣的碰撞,才能激勵兩地電影人創作出更好的和而不同的作品。


很多人認為這屆奧斯卡是一個大年,但覺得這個所謂福禍相依,這個「大」的背後,可能埋藏著更大的危險。


1. 三代好萊塢電影人之爭


在今年奧斯卡領跑的幾部影片,分別是托德·菲利普斯的《小丑》(11項),馬丁·斯科塞斯的《愛爾蘭人》(10項),昆汀·塔倫蒂諾的《好萊塢往事》(10項),薩姆·門德斯的《1917》(10項)。除了托德·菲利普斯,剩下三位都入圍了奧斯卡最佳導演。


這四個導演代表了三代好萊塢電影人,馬丁·斯科塞斯來自新好萊塢時期,這個自然不用多說。


導演 馬丁·斯科塞斯


昆汀·塔倫蒂諾第一部電影《落水狗》拍攝於1992年,隨後1994年的《低俗小說》進入封神階段。


導演 昆汀·塔倫蒂諾


托德·菲利普斯和薩姆·門德斯的第一部電影都是拍在2000年前後,前者是屎尿屁喜劇《哈拉上路》,後者則是8項奧斯卡提名5項大獎的《美國美人》。


導演 托德·菲利普斯

導演 薩姆·門德斯


三代人之間存在一種進階關係,馬丁·斯科塞斯始終是堅守在作者電影,但他所代表的在今天看來已經成為極其傳統的電影工業產物。


昆汀·塔倫蒂諾的作者性更為靈活,在他這代電影人眼中已經全然沒有商業與藝術的邊界,他的迷影精神包羅萬象,最終呈現出一種酒神盛宴的狂歡氣質。終歸結底,他們兩個人都是不撞南牆不回頭型的電影人,始終保持了個人風格。



但到了新千年一代崛起的導演,他們似乎有點無所適從,要麼追隨商業,要麼鼓搗作者性,兩者之間產生了一種壁壘,導演在界限之間的跨越往往讓人驚奇。托德·菲利普斯一開始就是商業類型片體系內的人,他拍的是工業化的影片,但這種工業化經驗最後反過來幫助了他創作出反類型式的《小丑》。



薩姆·門德斯以作者性出頭,但慢慢的他作為一個英國人,試圖儘可能融入好萊塢的敘事體系,拍攝了一系列探索式的影片,像是犯罪片《毀滅之路》,徵兵廣告《鍋蓋頭》,包括美國中產階級故事《革命之路》。這條路好像越走越死,他就拿好萊塢經驗和作者性回去鼓搗本國大IP了,結果還真把007拍出了新高度。


我們可以看到新千年一代創作的波動很大,最終又有一條殊途同歸的路,托德·菲利普斯從商業出發,薩姆·門德斯從作者出發,他們的命運似乎慢慢開始互換,最後奧斯卡喜相逢。想想,就連墨西哥三傑,為了融入好萊塢敘事,也拍了不少ip電影,像是阿方索·卡隆的《哈利·波特與阿茲卡班的囚徒》。


作為更新的導演要進入奧斯卡學院體系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新千年已經過了第二個10年,我們已經很難看到青年才俊躍起衝進奧斯卡,達米恩·查澤雷算是少數成功的一個了,但拍的是致敬經典好萊塢歌舞片的《愛樂之城》。


《愛樂之城》導演 達米恩·查澤雷


放眼最佳影片提名作品的導演,也就《小婦人》格雷塔·葛韋格算是比較年輕新晉的一位。學院給她提名就是給面子了,至於拿獎,還需要多年磨礪。

導演 格雷塔·葛韋格


2. 影帝的博弈


在今年的表演類提名中,女性方面好像沒有太多懸念,蕾妮·齊薇格和蘿拉·鄧恩一直都是領跑的姿態。


《朱迪》蕾妮·齊薇格

《婚姻故事》蘿拉·鄧恩


儘管斯嘉麗·詹森破天荒的獲得了兩個提名,甚至可以載入史冊,這也是單單對她明星地位的肯定,而非是才華,她已經紅到學院不得不承認她也是一個真正的女演員。


斯嘉麗·詹森


但在男性方面,好像競爭還是很大的,最佳男配角里除了布拉德·皮特都是奧斯卡獲得者。可能就是這樣眾星捧月的姿態,會讓布拉德·皮特終於獲得第一座奧斯卡,和他著名的前妻安吉麗娜·朱莉一樣,歸屬在配角範疇內。


而男主角方面,我覺得是華金·菲尼克斯和亞當·德萊弗之爭。儘管華金·菲尼克斯拿下來金球獎,那也不算什麼,你看金球獎最佳音樂\喜劇類影帝塔倫·埃哲頓還沒有入圍呢!就算他入了演員工會獎提名,最後還是把名額讓給了安東尼奧·班德拉斯。證明奧斯卡其實也不喜歡重複,去年給了《波西米亞狂想曲》,今年不想再給一個同質性影片面子。


《小丑》華金·菲尼克斯

《婚姻故事》亞當·德萊弗


《小丑》的問題可能也在這裡,希斯·萊傑已經憑藉這個角色拿過了。這個比《火箭人》和《波西米亞狂想曲》的相似度還高,它們只是同類主角,這倆根本演的一個角色。


另外則是《小丑》這個角色不是奧斯卡喜歡的那種最佳男主角式人物,華金·菲尼克斯也不是學院喜愛的那種男演員,他實在太獨特了。


華金·菲尼克斯


但學院也沒有辦法忽視他的才華,從2001年《角鬥士》到今年的《小丑》一共給出過4個提名,相當慷慨。最近他與簡·方達一起去為了環境問題示威,多多少少也會影響他獎項方面的公關。


我一直看好亞當·德萊弗,是因為他在好萊塢就是一個人氣直線上升的新星。在過去幾年裡,奧斯卡很樂意給這類演員獎項,例如去年的拉米·馬克雷,包括艾瑪·斯通、詹妮弗·勞倫斯、埃迪·雷德梅恩等等。


亞當·德萊弗


在提名上也會給的比較寬鬆,像是瑪格特·羅比、西爾莎·羅南都成了常客。學院還是有意識在用奧斯卡培養新的明星,它所選擇的不全然是藝術片領域種子選手,在商業片中也有一定的號召力,一次提名或一次獲獎,可以給他們的星光加碼。


西爾莎·羅南


如果好萊塢想要一個新的扛鼎男明星,這個時候給亞當·德萊弗一個奧斯卡,無疑是最好的助力。

3. 技術類獎項的反作用


我在最佳影片上是不看好《1917》,也是因為同質性影片《鳥人》已經用一鏡到底拿過獎了,金球獎給《1917》大概也就是彌補一下《鳥人》的錯失,人家也想在最佳影片歷史上有部一鏡到底,純屬爭風吃醋心態。


電影《1917》


技術類獎項在奧斯卡上始終是一個有趣的存在,一個電影如果拿了很多技術類提名,包括最終拿下很多技術類獎項,可能代表它和真正的大獎無緣。


這是學院一個有趣的自相矛盾之處,我們看很多提名領跑的電影,多是技術類獎項在充數。像今年迪士尼公司一共獲得23個奧斯卡提名,僅次於網飛排在第二,在《復仇者聯盟4》、《獅子王》這樣主力進攻電影都淪陷的情況下,靠技術類獎項還是扳回了面子。


學院是愛技術型電影的,畢竟技術是電影的骨肉,也是電影前進的重要動力,嘉獎技術也就是在嘉獎電影工業化進程。但同時技術所代表的內核與學院所追求的人文性、時代性有所相悖,它們本質上又很難信任一部技術超強的電影。這一點在技術控諾蘭和大衛·芬奇遲遲無法獲獎上,得到充分驗證。


《1917》拍攝幕後


二者的矛盾並非不能調和,而是需要讓技術成為一種綿里藏針式的內力,像《1917》和《小丑》過分張揚和外顯,可能效果適得其反。相比之下在最佳影片、導演這類獎項上,我更看好馬丁·斯科塞斯。


4. 難以忽視的東方神秘力量


我覺得大家沒有辦法忽視《寄生蟲》的六項大獎提名,驚呼的背後,自然也是感嘆我們的電影趕不上這種好時候。韓國電影其實也是一種兩極分化,金基德、李滄東為代表的歐洲藝術電影節路線沒有辦法在好萊塢紮根,但朴贊郁、奉俊昊這一批類型片大佬,順利打入了內部。


導演 奉俊昊


美韓之間的關係也是撲朔迷離,要知道奉俊昊的《漢江怪物》里就把怪物的誕生問題歸結於美國科學家胡作非為。《寄生蟲》所指的問題和《小偷家族》非常類似,都是近年歐洲電影節非常關注的窮人問題。


它們能在金棕櫚獲獎也離不開議題性,但相比《小偷家族》,《寄生蟲》分為貧富兩個階級,在二元虛偽的和睦中潛藏了大量的戲劇衝突,以三方家庭為戰場,富人、窮人以及變成鬼的窮人,這是非常典型的好萊塢口味電影。


電影《寄生蟲》


我相信在奧斯卡上《寄生蟲》肯定不止有最佳國際電影一個獎項,它應該還會有意外斬獲。

在提名中我們也不得不感嘆一些遺珠的可惜,像是《別告訴她》、《原鑽》、《燃燒女子的肖像》等等,如果它們順利進入戰局,也許整體面貌會更為多元。很可惜這就是奧斯卡,開放從來都是假象。

堅守看上去是一件好事,作為一個歷史悠久的地區性電影獎項,它因堅守而獲得全球範圍內的認可,但也因為堅守變成了一個固步自封的老人。


雖然偶爾作出一些看似跟進時代的選擇,終歸遮不住散發出的老人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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