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年過六旬的發叔搬回桂城桂東花園小區居住。他愛管小區的「閒事兒」，看見走廊堆放垃圾，會直接指出來；眼見樓棟老人多，上下樓梯不便，帶頭為電梯加裝奔忙；看到小區各種線路混亂，找社區黨委提整改意見……去年，發叔與小區樓長們為一件事跑了9個月，加裝管道燃氣。其實，早在幾年前，樓長曾多次到燃氣公司，反映安裝管道燃氣的需求。今年春節過後，桂東花園小區的70戶居民，將能用上盼了幾年的天然氣。這也是桂城老舊小區成功加建管道燃氣工程的首個例子。
A
變化
物管撤走，樓長自治
2012年，廖常青如往常一樣回家，發現樓道的燈不亮了，此後幾天出門，注意到公共走道的垃圾堆成山，已好幾天無人打掃，與他感受一樣的居民越來越多，大家抱怨不斷，到三樓的物管處投訴，發現人去樓空。
「我們都不知道物管撤走了。小區電費欠交，衛生沒人打掃，我們的物業維修基金也被捲走。」青哥說。此後，在桂花社區協助下，小區通過座談會、上門徵詢意見等方式，發掘熱心居民成為樓長，推行自治。
桂東花園小區位於南桂東路旁，建於1995年，已有25年樓齡，小區有4幢樓，12條梯，共120戶。樓棟一、二層為商場，三層是單車房，四至八層為住宅樓。物管「跑路」後，小區面臨治安條件差、小偷橫行、垃圾堆積無人清理等諸多問題。
樓長們隨後發起捐款，同時發動居民每戶出100元，共籌集1萬餘元，搭建保安亭，聘請3位保安維護治安。每戶每月則需繳納40元管理費，這筆錢由居委會代管，作為保安的工資。
兩年多後，這一局面再次被打破，有居民向上反映，「旁邊小區每戶居民一個月才出15元，憑什麼我們出40元？」還有個別居民家中被盜，直指保安治安管理不力。於是，有居民開始拒交管理費，收不到錢，居委會發不出保安的工資，最後保安也撤走。
桂東花園小區開始重點推樓長自治。2016年，經業主推薦或自薦，10名熱心居民骨幹成為樓長，組建桂東花園自治小組。樓長們出錢出力，每年重陽開展百家宴敬老活動、籌錢在小區多個門口安裝防盜鐵門、在樓道前裝燈點亮小區、捐贈綠色植物美化小區平台、發動志願服務隊定期清理小區垃圾……小區再次恢復相對有序的治理狀態。
B
困境
加裝燃氣，年年碰壁
這幾年，小區越來越整潔、和諧。然而，樓長和居民一直有個心結，小區何時才能通管道燃氣。一直以來，居民使用的是罐裝煤氣，多多少少都會遇到煮飯沒火、沖涼衝到一半沒了熱水的窘境，還擔心使用罐裝煤氣是否安全。所以早在2013年，樓長就去燃氣公司諮詢過安裝管道燃氣的事宜。
「你們小區完全不具備安裝條件。」燃氣公司的回覆，給居民潑了盆冷水。桂東花園小區是老舊小區，當初設計時就未預留燃氣管道的空間。儘管小區馬路對面鋪有燃氣管道，但桂東花園小區地下有地鐵廣佛線經過，不可能將對面的燃氣管道引過來。
樓長們不放棄，接下來年年去跑，2018年，燃氣公司的人員還來小區現場看過加裝條件，最後還是搖搖頭，「地鐵線路將小區和氣源總管道相連的路線隔斷，無法新增管道，這工程沒辦法進行。」
2018年，事情有了轉機，發叔搬回小區居住。發叔叫黃四發，是一名退伍軍人，早年在小區買了房，一直空著，直到2018年才回到小區居住。他對小區事務十分上心，小區雜物堆積、線路混亂、無物業管理、沒有電梯……他就找到桂花社區黨委，提出各種意見。
家住八樓的發叔，也體會到使用罐裝煤氣的不便。自從小區二樓安裝電子門禁後，送煤氣的師傅到二樓後，需電話聯繫樓上居民走下來開門，有時候正巧居民不在家，需等上好一會兒。而在價格方面，四樓以上的住戶，送氣上門每層需要加幾塊錢。
樓長還算了筆帳，一罐煤氣大約120元，一個月需要兩罐，花費200餘元。而使用天然氣，大概五六十元。在發叔的帶動下，大家開始為加裝管道燃氣積極奔走。
C
推進
圖紙丟失，重新測繪
起初，發叔頻頻聯繫燃氣、自來水、電力、住建等多個單位，在數次軟磨硬泡下，有關單位終於鬆了口，「可以加建」，其方案並非穿過地鐵線鋪設燃氣管道，而是從另一面，通過自來水公司的管道引天然氣。
這讓大家挺高興，不過，接下來讓發叔犯了難，小區沒有符合程序的申報單位。原本商議以居委會的名義申報，仍不合條件。後來，發叔和樓長們在取得大部分業主同意後，自發集資3萬元，新增設「桂東花園自治小組辦公室」，成立一個物業公司，以物業公司的名義申報加裝燃氣管道。
這間辦公室位於三樓，在空地上新建，約9平方米，門上方掛著「桂東花園睦鄰坊」牌子，門口左側，還掛著「黨群服務工作站」、「街坊志願互助會」等4個紅色牌子。辦公室較低矮，陳設簡單，一張寬大的辦公木桌是從居民家裡搬來的，牆壁上掛著樓長自治情況的介紹。
有了申報主體後，興沖沖的發叔再去相關單位辦理接下來的事宜。結果又碰了壁，鋪設管道需要小區的設計圖紙，發叔和樓長隨後去檔案館、住建部門找小區的測繪檔案，結果一無所獲。桂東花園小區因建設年代久，測繪檔案已丟失。
不得已之下，大家決定重新測繪。在社區幫助下，發叔找到一家測繪公司，測繪人員耗時2個多月，挨家挨戶上門測量。青哥介紹，入戶測量十分細緻，包括每間房牆的厚度、門的寬度、窗的大小等，每戶測繪大約花費2小時，居民也都十分配合。全套測繪圖紙出爐後，桂東花園小區的居民離管道燃氣夢越來越近。
D
告捷
歷經9月，燃氣入戶
小區鋪設燃氣管道的工程通過招標，從三家競標公司選中了一家，施工單位報價59萬元。發叔說，當時預收款是每戶5000元，由樓長共同討論，實行多退少補。
然而，確定安裝燃氣管道後，原本106戶報名加裝，到收款時，只有70戶願意出資安裝。發叔表示，有住戶自己不裝燃氣，也影響其他住戶不加裝。他提到，有一戶在小區居住，不是房主，房子是其親戚的，認為沒必要裝；還有的老人自住，覺得不划算，沒必要花這筆錢；也有的在外面買了房，將小區的房子租了出去。「裝不裝燃氣是完全自願的。」
僅收到35萬元安裝費，但安裝燃氣管道中，花費遠不止如此。對每一筆花費，發叔都能隨口道來，「測繪花了4.9萬元，前期的防盜網、天井改造花費3萬元，還有每戶620元的燃氣開戶費，120戶共約7.4萬元，另外工程施工59萬元。」最後算下來，每戶需要出資6222.7元。此後，70戶補齊1200餘元安裝款。
儘管小區有50戶表明不安裝燃氣，但燃氣管網還是通到每家，隨時可以接。至今，施工的工程款還未結清，發叔也與施工單位商議好，此後如有用戶加裝，這筆錢將逐漸來還。歷經9個多月，至去年12月，桂東花園小區的燃氣管道終於鋪設完成。今年春節過後，源源不斷的天然氣，將直接通向居民家中。
現在，發叔和樓長們仍未閒下來，他們計劃在桂東花園建小區停車場、給樓道加裝電梯等，進一步改善小區的居住環境。「加裝電梯我們也正在推，我那棟樓已經和電梯公司簽了合同，定金都交了，打算先在小區做出一個樣板。」發叔高興地說道。
采寫/攝影：南都記者 劉軍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