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位修復師面對逾200萬件文物「文物醫生」為何奇缺?

經濟日報 發佈 2020-01-15T08:59:17+00:00

故宮博物院原院長單霽翔曾透露,紀錄片《我在故宮修文物》播出後,前往故宮報名參加文物修復的年輕人越來越多,有一年原計劃招收88名新員工,結果報名者竟然多達4萬餘人。

《我在故宮修文物》掀起了「文博熱」:螢屏上,「文物醫生」用匠心和妙手演繹「化腐朽為神奇」的絕活,細膩展現中華文明的精妙;螢屏外,原本冷門的文物修復師成為受關注的職業。

上海的文物修復人才現狀如何?在今年上海兩會上,民進上海市委帶來一份《關於加快本市文物修復人才隊伍建設的建議》。課題組深入調研發現,上海文物修復人才短缺,遠跟不上待修復文物增加的節奏,呼籲重視文物修復人才的培養,發揮其在全力打響「上海文化」品牌中的獨特作用。

故宮博物院原院長單霽翔曾透露,紀錄片《我在故宮修文物》播出後,前往故宮報名參加文物修復的年輕人越來越多,有一年原計劃招收88名新員工,結果報名者竟然多達4萬餘人。

其實,雖然靠著一部紀錄片紅到「出圈」,可文物修復的春天遠未到來。

數據顯示,上海地區館藏文物超過200萬件,歷代留存的文物種類繁多,且由於年久失修,文物保護與修復工作量巨大。「文物修復師非常稀缺。」課題組成員、上海博物館研究館員孫峰告訴記者,截至2018年底,上海已備案的博物館有131家,但具有修復資質的單位僅有上海博物館、上海圖書館、復旦大學、上海視覺藝術學院4家。其中,兩家院校以培養學生為主,實際文物修復工作由上海博物館、上海圖書館承擔。

上海博物館於1958年設立文物修復工場,是國內文博系統中最早啟動文保科技研究的單位之一。然而,目前上博僅有文物修復師16人,主要從事青銅器、陶瓷、書畫、漆木器等修復;上海圖書館有修復人員10人,主要從事古籍修復。

隨著時間的推移,近現代老照片、西文書籍、報紙書刊等也逐漸進入文物保護修復範疇,門類越來越多、破損情況越來越複雜。孫峰坦言:「這些文物甚至還面臨著無人能修的窘境。」

除了手藝,還需要歷史、化學、材料學等知識

文物修復人才的巨大缺口,有著複雜的成因。

孫峰介紹,上博和上圖的文物修復事業均起步於上世紀60年代前後,修復師多出於名家且傳承有序,但隨著社會變遷和新修復技術的面市,修文物「傳幫帶」的傳統方式也需要更新發展。「如今,業內對於文物修復的要求不再僅僅是『修復』,更講求與科技保護理念的結合;人才需求也隨之改變——從業者不僅要手藝高超,還要掌握歷史、化學、材料學、藝術史等專業知識。」

課題組發現,上海雖有不少院校開設了文物修復專業,但目前的人才培養與行業發展並不匹配,「首先,傳統技藝『傳幫帶』要轉化為系統的現代教學模式,目前尚缺乏探索,導致教學成效難以評估;其次,文物修復的技術含量越來越高,但在招生中還是將其歸於文科或藝術類範疇,理工科知識薄弱,因此成為科班學生的一大短板。」

此外,從在校學習到進入文博單位直面文物修復,還需要長達數年的理論和實踐準備,但囿於文博單位的屬性,這一行業的薪酬待遇對年輕人沒有吸引力。「文物修復行業是一項耗時長、回報率低的事業,它並非紀錄片局部展現得那麼唯美動人,光靠情懷難以維持,它需要耐得住寂寞,沉得下心,吃得了苦。」孫峰表示。

上海需要組建文物修復專業科研機構

半個多世紀以來,上博為自身和國內外機構修復了大量珍貴文物,也為培養修復人才不斷輸血。上博「青銅器修復技藝」「古陶瓷修復技藝」「古書畫裝裱修復技藝」「古代家具修復技藝」已被列入上海市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其中,古書畫裝裱修復技藝集蘇、揚兩派之大成,形成了上博特色,英國倫敦大英博物館著名修復師邱錦仙、美國華盛頓弗利爾美術館著名修復師顧祥妹等均出自上博。近年來,上博修復專家還多次受邀前往大英博物館、俄羅斯聖彼得堡艾爾米塔什(冬宮)博物館進行修復。

文物修復正是「工匠精神」的最佳詮釋。提案認為,重視文物修復人才培養,有利於發揮其在打響「上海文化」品牌中的獨特作用;面對人才奇缺的現狀,應從人才培養機制、建立健全專業科研機構等多方面著手改善。

「院校的招生政策、課程設置需要改變,體制內的薪酬和職稱體系應向技藝能力傾斜,對年輕從業者要給予必要的獎勵。」孫峰舉例說,義大利1939年便設立了中央文物修復院,2010年起修復師職業教育課程與高等教育接軌,有五年一貫制的碩士培養體系,課程涵蓋人文和技術兩類,加之院校與文博機構間的合作,使得義大利文物修復人才培養體系成熟,目前義大利註冊文物修復師約有六七萬人。

提案還建議,上海應整合文博單位和高校資源,組建文物修復專業科研機構,整體規劃本市文物修復及科研——一方面從事傳統修復技藝的系統化、規範化整理,使之適應現代社會環境;另一方面研習國內外最新科技成果,服務當代文物修復新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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