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大文學刊物新年推出名家新作,2020年的第一個故事,從生活更深處開出花來

文匯網 發佈 2020-01-02T03:16:52+00:00

進入2020新年,國內一批主流文學刊物紛紛推出新作,《人民文學》《收穫》《當代》《花城》《上海文學》《十月》等雜誌開年第一期新鮮出爐或即將面世,記者細細梳理後發現,其中既有馮驥才、莫言、徐貴祥等名家在各自擅長的寫作風格版圖上的堅守,也有新銳中堅力量如石一楓、笛安、班宇的敘事探索,

進入2020新年,國內一批主流文學刊物紛紛推出新作,《人民文學》《收穫》《當代》《花城》《上海文學》《十月》等雜誌開年第一期新鮮出爐或即將面世,記者細細梳理後發現,其中既有馮驥才、莫言、徐貴祥等名家在各自擅長的寫作風格版圖上的堅守,也有新銳中堅力量如石一楓、笛安、班宇的敘事探索,一組組作品往時代和生活洪流的更深處開掘,勾連出當代中國文壇的新春筆耕畫卷。

尤其醒目的是,無論是馮驥才「俗世奇人」系列橫跨20年的《收穫》「三連發」,還是莫言在《上海文學》延續的「一斗閣筆記」專欄,無不見證了寫作者與文學雜誌之間的共同成長和長久信任,凸顯了主流期刊所承載的文學首發土壤依然具有蓬勃的生命力。

為「俗世奇人」再搭舞台,津味小說長廊又添新角色

「《俗世奇人》已經寫了兩本,緣何又寫?因為這兩本書為吾鄉之奇人搭了一個台。再有奇人冒出,自然一個個蹦上來,都想在台上演一演自己得意的故事。這些人物個個標新立異,又執意太強,叫我不好謝絕。只好上來一個寫一個,不覺間又是18篇。」談起為何續寫至《俗世奇人之三》,出生在天津的馮驥才毫不吝嗇對「天津這地方那些非凡的凡人」的偏愛,他筆下這群奇人融入了地域性格,而「地域性格乃最深刻的地域文化,我對將它挖掘和呈現出來十分著迷」。

《收穫》副主編鐘紅明告訴記者,馮驥才系列短篇《俗世奇人》與《收穫》有著長達20年的情緣——最早首輯發表在2000年第3期《收穫》,《俗世奇人新篇》首發於2015年第3期,到了《俗世奇人之三》亮相2020年第1期《收穫》,每輯都是18篇,聚焦身邊鄉土異士和市井奇人,光看目錄「大關丁」「告縣官」「崔家炮」「彈弓楊」「棒槌壺」等,加上馮驥才為該系列手繪的18幅插圖,馮式「津味」撲面而來。看得出,大馮這次也是性情所至——「一準會有人問我還會再寫下去嗎?寫作人都是性情中人,最靠不住的是寫作人的計劃。寫作人最好的狀態是信馬由韁。馬,自己的性情與不期而至的靈感;韁,筆也。」

除了《俗世奇人之三》,馮驥才最新非虛構作品《書房——世界》也亮相這期《收穫》,他記錄自己書房的點滴,處處透著情感與靈魂記憶的投射。「如果一個作家在這個書房裡度過了長長的大半生,這書房就一定和他融為一體。我進入過不少作家的書房,從冰心、孫犁到賈平凹,我相信那裡的一切都是作家性格的外化,或者就是作家的化身。」誠如馮驥才所形容:溫暖的書房便是他踏實的靠背,是他向外射擊的戰壕。「對於作家,惟有在書房裡才能真實地面對世界和赤裸裸地面對自己。這裡是安放自己心靈的地方,是自己精神的原點,有自己的定力。」

如果說20世紀80年代後,馮驥才、林希等創作出一批引領文壇市井寫作風潮的名作,以天津歷史尤其是近現代市井掌故為基本故事要素,那麼第二代津味作家代表王松,則承上啟下書寫天津風俗文化與人性地理。《人民文學》最新1月號主打王松長篇《煙火》,小說時間背景是清末到抗戰勝利期間,人物大多是以手藝謀生的胡同百姓,如做拔火罐兒的老癟、刨雞毛撣子的王麻稈兒、狗不理包子鋪的高掌柜……主人公來子的手藝並非專門,但他深諳生意之門,更堅守做人之門。作品寫活了來子的「正」,使他成為津味小說中少有的富於可信的光輝人物形象。「這部作品琢磨透了天津風俗文化與人性物理,一切用滿是津味的細節說話。」《人民文學》主編施戰軍評價,從整個市井題材的創作史看,《煙火》在對世道和各種生命跡象的充分容納之上,對人的內心之「正」的追索,是有大成氣象的。侯家後蠟頭兒胡同這個煙火人間養育了他,複雜的歷史語境也造就了他——這「正」,大概就是透過機言巧語、穿過求生苟活、浸過世道雜味的天津人的底色和本色。「相信讀完作品的人們,認定這是津味小說的一個里程碑,並不為過。」

軍旅新篇書寫凡人英雄,「一斗閣」濃縮鄉間萬象

成熟名家延續各自熟悉的寫作脈絡。曾創作《歷史的天空》等名篇的軍旅作家徐貴祥在《當代》新年第一期首發了最新長篇《伏擊》,作為去年《穿插》的姊妹篇,小說描寫了國民黨特務易水寒冒充犧牲的紅軍戰術專家,在陝北潛伏的日子裡感受到紅軍崇高的信仰、抗戰的真誠後,調轉槍口,在對日抗戰中多次以死洗罪、向死而生,最終加入共產黨,為民族存亡浴血奮戰。「我寫過各種類型的英雄,從戰將到普通一兵。但是我們對於抗日戰爭的認知,只是冰山一角。寫作中好像有一隻無形的手在推動我走進歷史、走進戰爭、走進那血火煮沸的歲月。從人物身上能看到中國人民的英雄本色,找回我們的英雄自信。我甚至感覺,這小說好像不完全是我精心設計虛構的,而是老天爺發給我的獎品。」徐貴祥坦言。

剛出爐的《上海文學》上,莫言《一斗閣筆記(三)》延續去年「一斗閣筆記」專欄,12篇新作以小見大,長則千餘字、短的不過200多字,穿插了形形色色鄉間人物故事,方寸間力現人性幽邃和世間氣象。同期「理論與批評」欄目配發的王堯評論認為,莫言的這些筆記小說用非常「經濟」的筆墨傳達出一種蓬勃自然的自由狀態,「有意砍去了一切枝蔓而集中在故事本身,將起承轉合都濃縮在這『一斗』之中。而筆記,則直接顯示出其在創作形態上與傳統筆記體小說的勾連:奇聞異事來自道聽途說,天南海北之中無奇不有,讓人很容易聯想起《聊齋志異》和《閱微草堂筆記》。」

為新銳力量「策展」,多視角打開當下文學現場

除了名家新作的集中爆發,《花城》《小說界》《西湖》《鐘山》等雜誌側重為新銳力量「策展」。從《人民文學》「90後」專輯,到《上海文學》「短小說」特輯,再到新年第1期《小說界》聚焦「被祝福的那個」展開「命題作文」,一批青年作家帶來「風格不同又互為觀照的一組短篇」,探入現代人的精神世界,豐富了短篇小說創作的樣貌。

以最新一期《花城》的「關注」專欄為例,笛安、班宇、王占黑等青年作家的城市文學書寫,如同紛繁都市人心圖譜的奏鳴曲。「如果僅僅看中國城市的某些中心商務區建築景觀、大商場奢侈品消費和流行生活方式,寫作難免流於同質雷同,現代都市的崛起對中國地理空間,文化版圖和人們的情感、心理、日常生活方式的改寫是革命性的,在這些城市的表象和浮沫之下沉潛著的暗流恰恰是各個不同的。」該專欄主持人、南京師範大學教授何平認為,「我城」如何「文學」?思考這個問題,需要像對「鄉」一樣將自己的靈魂灌注進「城」,面對前無古人的城市,需要作家和期刊界挖掘新銳力量,以「策展」意識儘可能地打開當下中國文學的寫作現場。

此外,《十月》新刊發表了石一楓 《玫瑰開滿了麥子店》、鄭小驢《騎鵝的凜冬》、曉航《宋時光》等一組中篇,透出文壇中堅力量對小人物的個性化書寫。繼《心靈外史》後,石一楓新作里沿著鐵路線漂流到都市的鄉下女孩王亞麗,自幼習慣生活的粗糲,忍辱是她清醒的生存策略,報恩是她守護自尊的底線,但即便在人生最艱難的時刻,看似低至塵埃的個體,依然保持清明的自我,頑強生長著善的本能。

作者:許暘

編輯: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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