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難怪黛玉初進賈府就遭王夫人厭惡,看鳳姐與賈母說了啥?

a情感診療室 發佈 2020-01-02T09:46:49+00:00

賈母情切忘身份,惹惱一旁是非人先看黛玉進賈府的原文段落:丫頭們一見他們來了,便忙都笑迎上來,說「才剛老太太還念呢,可巧就來了。」

很多《紅樓夢》讀者都不明白:林黛玉初進榮國府,尚無行事為人就遭到了王夫人明顯的牴觸與反感?究竟是怎麼回事?黛玉不過是個孩子,無依無靠投奔了來,王夫人一個成年人,何苦要為難一個可憐的孤兒?今天我就帶大家來探究分析一下王夫人見到黛玉心情不爽的原因。

賈母情切忘身份,惹惱一旁是非人

先看黛玉進賈府的原文段落:丫頭們一見他們來了,便忙都笑迎上來,說「才剛老太太還念呢,可巧就來了。」於是三四人爭著打起簾櫳,一面聽得人回說:「林姑娘到了。」

黛玉方進入房時,只見兩個人攙著一位鬢髮如銀的老母迎上來。黛玉便知是他外祖母,方欲拜見時,早被他外祖母一把摟入懷中,心肝兒肉叫著,大哭起來。當下侍立之人無不掩面涕泣。黛玉也哭個不住。一時眾人慢慢解勸住了,黛玉方拜見了外祖母。

在我們看來,這個情景再正常不過了,失去母親的外孫女,千里迢迢投奔了來,作為親外祖母的賈母,由外孫女想到自己的女兒賈敏,此時的心情可想而知。所以,賈母顧不得尊者輩分,竟主動迎了出來。

但是,賈母主動迎出來的這個動作,對榮國府這種禮教森嚴的侯門公府來說,是很誇張的。品級和輩分極其被重視。賈母是黛玉的長輩,按照傳統正規的斯見禮儀,也該是賈母端坐在高堂等著黛玉前來叩拜,行完大禮之後,再與外祖母互敘骨肉親情。

賈母很少有這樣反應過度的舉動,素日裡,除了北靜王妃和南安太妃、以及誥命夫人級別的人物駕臨,誰能驚動起賈母起身相迎呢?即便後來薛姨媽一家來榮國府,賈母也是穩若泰山,端坐不動的,還是薛姨媽主動過來請安問好。賈母也只派了丫頭傳話過去:「薛姨太太只管在這裡住下,這樣方顯得大家親密些。」充其量也不過是寒暄而已。

前塵往事浮上心,恥辱羞愧「木頭人」

而黛玉的到來,卻讓賈母情切難抑,不顧尊卑禮儀,竟主動撲迎出來接外孫女。這種情景竟讓王夫人恍惚間想起了賈敏未婚時在榮國府里的情景。

彼時的賈敏,是何等的金尊玉貴、盛氣凌人?被賈母萬般寵愛,凡起居坐臥都被賈母細細盤問掛在心上,其所到之處也均是眾星捧月,極盡奉承。王夫人唯恐照應不周,百般小心謹慎,饒是如此,依舊被賈母嗔怨「淺責」照應不周。

這哪裡是什麼小姑子?竟是半個婆婆了。因自己不通文墨,又不怎麼認得字,更不懂詩詞歌賦,故很難與賈敏說得上話。未曾開言,便先露了怯,唯恐言語鄙俗,惹這位大小姐暗裡笑話。索性默默無聞也就罷了。豈知,少言寡語竟又成了不是,不被婆婆喜歡,還說自己是個不討喜的「木頭」。

回想起自己當年在家做姑娘時,雖不敢如鳳丫頭這般放誕無禮,不顧體統,卻也是個愛說愛笑、言語無忌的「響快人」。如今來到這府里,竟活成了一個夫君不喜、婆婆不愛的「木頭人」。一腔哀怨不敢訴說,亦不敢表露分毫,唯有把難言苦楚交付於佛堂菩薩了。

王夫人想到此處,不覺心下悽然、隱隱痛楚不止——恰見賈母緊摟著黛玉,正哭得傷心悲切,王夫人也便「順勢應景」落下淚來……

鳳姐殷勤問寒暖,更添心頭一層恨

以賈母此時的情形,日後必會將黛玉視若珍寶。從此,寶玉竟不再是賈母心中「一枝獨秀」,而是要與黛玉「平分秋色」了。雖王夫人克己復禮、涵養高深,然,女人畢竟是女人,女人的心思和妒忌,雖瞞得過別人,卻騙不過自己。

原本賈母對黛玉情切如此,就已經引得王夫人妒忌不滿,偏偏鳳姐又熱情過度、極盡諂媚奉承,更添了王夫人一層恨妒。原文如下:

這熙鳳攜著黛玉的手,上下細細地打量了一回,便仍送至賈母身邊坐下,因笑道:「天下真有這樣標緻的人物,我今兒才算見了。況且這通身的氣派,竟不像老祖宗的外孫女兒,竟是個嫡親的孫女。怨不得老祖宗天天口頭心頭,一時不忘。只可憐我這妹妹這樣命苦,怎麼姑媽偏就去世了。」

說著,便用帕拭淚。賈母笑道:「我才好了,你倒來招我。你妹妹遠路才來,身子又弱,也才勸住了,快再休提前話。」這熙鳳聽了,忙轉悲為喜道:「正是呢,我一見了妹妹,一心都在他身上了,又是喜歡,又是傷心,竟忘記了老祖宗,該打該打。」

又忙攜黛玉之手,問「妹妹幾歲了?可也上過學?現吃什麼『藥』?在這裡不要想家。要什麼吃的,什麼頑的,只管告訴我。丫頭老婆們不好了,也只管告訴我。」說話時,已擺了茶果上來。熙風親為捧茶捧果。

黛玉又見二舅母問他:「月錢放完了不曾「?熙鳳道:「月錢也放完了。才剛帶著人到後樓上找緞子,找了這半日,也並沒有見昨日太太說的那樣的,想是太太記錯了?」

王夫人道:「有沒有,什麼要緊。」因又說道:「該隨手拿出兩個來,給你這妹妹去裁衣裳的。等晚上想著,叫人再去拿罷,可別忘了。」

熙鳳道:「這倒是我先料著了。知道妹妹不過這兩日到的,我已預備下了,等太太回去過了目,好送來。」王夫人一笑,點頭不語。

賈母冷眼望見王夫人問及「月錢發放,又關乎緞子的事。」心下便不大爽快,暗忖道:「這會子偏問這些話,這種話,幾時問不得?這分明是看我疼愛林丫頭,心裡不自在了,忙不迭轉移話題罷。」
而此時的王夫人,亦覺得面頰熱上來,剛才鳳姐問及緞子的事,竟是沒有的。恰說明自己對外甥女,「不用心」,「準備好的緞子」竟是不存在的。偏那鳳丫頭,又把此事呈在老太太面前來,明顯在揭發自己疏忽,竟不曾親自「驗看」過。

王夫人不禁有些惱羞成怒,卻又不好發作的,只好強作笑顏,反擊道:「有沒有,什麼要緊?也該隨手拿出兩個來給你這妹妹做衣裳啊!」

即便如此,王夫人心中依然憤憤難平:這鳳丫頭,竟不能體察我的心意,就只顧一味哄老太太開心了。就算沒有我「之前」說的那兩匹段子,你也隨手拿出兩匹來,替我圓過去。任意兩匹都可以當做是我「特意」備下的,何苦非要在這裡撕我的臉?
可惜,鳳姐並未真正領會王夫人的意思,還依然沉浸在對林妹妹無微不至的「關照」中。

僅僅是這兩件事,就足以讓王夫人感覺黛玉是個「惹事精」了。沒想到,更過分的事還在後面——

黛玉無意一席話,正中舅母忌諱因

賈母吩咐王夫人與邢夫人帶著黛玉去拜見兩位舅舅。王夫人先攜了黛玉去自己家。原文如下:

王夫人因說:「你舅舅今日齋戒去了,再見罷。只是有一句話囑咐你:你三個姊妹倒都極好,以後一處念書、認字,學針線,或是偶一頑笑都有盡讓的。但我不放心的最是一件:我有一個孽根禍胎,是家裡的混世魔王,今日因廟裡還願去了,尚未回來,晚間你看見便知了。你只以後不要睬他,你這些姊妹都不敢沾惹他的。」

黛玉亦常聽得母親說過,二舅母生的有個表兄,乃銜玉而誕,頑劣異常,極惡讀書,最喜在內幃廝混,外祖母又極溺愛,無人敢管。今見王夫人如此說,便知說的是這表兄了,因陪笑道:「舅母說的,可是銜玉所生的這位哥哥?在家時亦曾聽見母親常說,這位哥哥比我大一歲,小名就喚寶玉,雖極憨頑,待姊妹們卻是極好的。況我來了,自然只和姊妹一處,兄弟們自是別院另室的,豈有得沾惹之理?」

王夫人最忌自己兒子「不務正業,不愛讀書,只喜歡在內帷廝混」的名聲在外。尤其不願被當初那個處處壓自己一頭的小姑子賈敏知道。結果,聽黛玉這麼一說,賈敏不但知道,還知道的相當「徹底」。王夫人在賈敏面前那點僅存的虛榮與自尊,竟也被扒得一絲不剩了。

一不做二不休,雷池何須問緣由?

王夫人勉強掩飾住內心的不悅,解釋道:「你不知緣故。他與別人不同,自幼因老太太疼愛,原系同姊妹們一處嬌養慣了的。若姊妹們有日不理他,他倒還安靜些——縱然他沒趣,不過出了二門,背地裡拿著他的兩三個小么兒出氣,咕唧一會子就完了;若這一日姊妹們和他多說一句話,他心裡一樂,便生出多少事來。所以囑咐你別睬他。他嘴裡一時甜言蜜語,一時有天無日,一時又瘋瘋傻傻,只休信他。」

此時的王夫人,竟有些惱羞成怒:既然賈敏和她女兒黛玉都已經知道了「實情」。自己不妨實打實的把底線亮出來,最終的核心主題是:「他就是這麼個不成器的玩意兒,橫豎你別招他就完了。他雖可跟自家的姐妹們說說笑笑,但你不行!所以我才特意囑咐你:別理他,也別信他的話。假如他對你甜言蜜語,你千萬不要「自作多情」當了真。實際上,他自己一扭頭就忘了的,你也只當瘋話就罷了。

這就是為什麼黛玉一進賈府就被王夫人「設置雷池禁區」的原因。儘管,隱忍不發、和顏悅色,但那一腔怒火卻都在具體的話語裡藏著,「綿里藏針」大概就是這個「意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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