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義大利人和一張顛倒的航海圖

文史博物苑 發佈 2020-01-02T05:20:49+00:00

美劇《馬可·波羅》的海報除了馬可·波羅之外,還有一位義大利人對大航海事業做出了巨大貢獻,親手繪製了一幅神秘的航海圖——他的名字叫做弗拉·毛羅。

今天咱們花點兒時間,來聊一聊兩個義大利人與一張顛倒的航海圖。

提起義大利人與大航海時代,大家可能馬上會想到馬可·波羅。

作為東西方歷史上經久不衰的超級IP,以他為藍本創作的書籍、影視劇不勝枚舉。

除了馬可·波羅之外,還有一位義大利人對大航海事業做出了巨大貢獻,親手繪製了一幅神秘的航海圖——他的名字叫做弗拉·毛羅。

大航海時代開啟以來,從葡萄牙的里斯本,到西班牙的塞維亞,無數高掛風帆的船隊南下好望角,沿著海上絲綢之路最終抵達東方。

在這些乘風破浪的人群之中,每個人的目的不盡相同:商人們搬運財富,傳教士輸送信仰,而士兵們則寄希望於掠奪。客觀上說,中國與歐洲之間的物質、精神文明以上述群體為中介,在大航海時代逐步交流與傳播開來。

在大航海時代來臨之前,歐洲人前往亞洲主要通過陸上絲綢之路。這條路線在十三世紀達到了最暢通時期。當時的蒙古帝國地跨歐亞大陸,將兩百餘個膚色、文化、信仰不盡相同的民族置於同一個政權體系之下,客觀上保障了絲綢之路的安全。

原本人為設置的種種障礙不復存在,東西方的物質交流之路成為一片坦途:從(頓河河口)的塔納到中國,無論是白天或是黑夜,一路上都平安無事。」

在這個被後世譽為「蒙古和平(Pax Mongolica)」的時期,為商人、旅行家以及傳教士開啟了無障礙溝通之門。

已知最早訪問歐洲的中國人是列班·掃馬(Rabban Bar Sauma),他生長在元大都(今北京),信奉基督教聶思脫里派。

掃馬在元世祖忽必烈至元十二年(1275年)啟程前往耶路撒冷朝聖,後受命前往羅馬,遊歷歐洲,還曾受到過英王愛德華一世的接見。

對於歐洲人而言,掃馬和他所描述的神州大地是如此神奇,從而引發了他們對遙遠東方的無限遐想。

為了向東方傳播信仰,尋找傳說中的「約翰長老國」,羅馬教廷自十三世紀中葉起相繼派遣柏朗嘉賓、魯布魯克等傳教士東來。他們成功覲見了幾代蒙古大汗,歸國後撰寫了相關回憶錄,向家鄉父老講述自己的見聞。

但是,幾位老前輩的聲名卻遠遠不及後起之秀——生長在水城威尼斯的旅行家馬可·波羅(Marco Polo)。

作為十三世紀以來影響最大的遊記,《馬可·波羅遊記(The Travels of Marco Polo)》的擁躉遍布世界的各地,也讓這位威尼斯商人的名字牢牢地鐫刻在中西交流史的功勞簿上。

隨著書籍的熱銷,對馬可·波羅的評價亦如同鏡子的兩面:有人說他信口雌黃、謊話連篇;有人贊他是名垂青史的中意文化交流功臣。

拋開坊間流傳的種種非議不談,有一點是毋庸置疑的事實:馬可·波羅或許不是並一名合格的威尼斯商人,或許口無遮攔、言過其實,但無疑是十三世紀以降歐洲最成功、最具影響的旅行家。

不單是遊記,甚至連他死後留給妻女的羊皮紙——《馬可·波羅遺囑》,也被歷史學家作為珍貴史料逐字逐句進行解析,試圖從中找尋出歷史的蛛絲馬跡。

馬可·波羅的成功在於:他用心將包括父親、叔父在內的波羅家族整整兩代人,歷時十餘年在東方經歷、搜集的逸聞、趣事牢記於心,使之成為日後撰寫遊記的珍貴素材。

不幸的是,馬可·波羅未及提筆,義大利商業最為繁盛的兩大共和國——威尼斯與宿敵熱那亞之間就戰火重燃。

第三次戰爭威尼斯-熱那亞戰爭的結果是威尼斯兵敗,為祖國而戰的馬可·波羅亦身陷囹圄,被熱那亞人囚禁。

在牢房中,他開始口述自己記憶中的東方見聞,由獄友魯斯蒂謙(Rustichello da Pisa)整理、執筆,二人共同完成了傳世經典《馬可·波羅遊記》,又譯《東方見聞錄》。

此書一經問世,迅速被翻譯成數十種文字,在歐陸廣為流傳。

越來越多的歐洲人通過這部書籍了解到遙遠的東方國度:那裡不僅有鋪滿黃金的桂殿蘭宮、寬闊平坦的通衢大道,而且被歐洲人視為奢侈品的胡椒,在當地不過是一種普通的香料。

難道這不是絕佳的淘金之地麼?

難道這不是難得的商機麼?

難道這不是一片亟待進一步探索的世間樂土麼?

有鑒於此,歐洲的製圖學家重新審視東方,力圖描繪出更加精準的世界地圖,尤其是亞洲部分,以便為後續的旅行者、航海家提供便利,引領舊大陸步入新的時代——大航海時代。

1457年至1459年,馬可·波羅的威尼斯同鄉弗拉·毛羅(Fra Mauro)受葡萄牙國王阿方索五世(Alfonso V)重金禮聘,繪製了當時歐洲最詳細的地圖——《弗拉·毛羅地圖(Fra Mauro Map)》,代表了十五世紀歐洲地圖繪製的巔峰水平。

這幅地圖的繪製方向並不是上北下南,而是上南下北,也就是說南極在上,北極在下。以聖城耶路撒冷為中心的半球,角度特殊,呈現出一個翻轉、顛倒的世界。

值得一提的是,這副地圖的繪製還與《馬可·波羅遊記》有著密切的關係。

原來,弗拉·毛羅在繪製歐洲、西北非洲的地圖之時,葡萄牙政府為其提供了詳細的地理情報。然而,亞洲部分的繪製卻讓弗拉·毛羅為難。

因為,十五世紀中葉,葡萄牙人南下的航海範圍僅僅抵達了西非獅子山沿岸,對於遙遠亞洲的情報尚付闕如。事實上,當時前往過亞洲的人鳳毛麟角,更不可能有準確的地理信息。

是故,弗拉·毛羅在描繪地圖之時,選擇《馬可·波羅遊記》作為自己繪製亞洲部分的重要參考。換言之:馬可·波羅的遊記寫道哪裡,《弗拉·毛羅地圖》上便出現哪裡。

弗拉·毛羅在地圖上做出了大量且詳實的注釋信息,大家將它理解為一份十五世紀簡約版的《孤獨星球(Lonely Planet)》也未嘗不可。遺憾的是正本已經遺失,今天我們看到的僅僅是副本。

大家請注意地圖的西南方向,有一座石拱橋,也就是著名的盧溝橋。對比一下,你會發現中西方的畫風迥異。下面是東方畫家筆下的《盧溝運筏圖》。

當然,僅僅靠地圖、航海圖是無法抵達東方的。水手唯有通過六分儀、指南針等精密的航海儀器指示的方位,隨時核定航行方向,方能乘風破浪,萬里東來。

當然,真正兼具東西方地理成就,較為完備的世界地圖直到明朝萬曆年間,才由耶穌會士利瑪竇繪製完成的《兩儀玄覽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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