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年前,姜文與第四代導演的「珠聯璧合」,造就這部現實主義經典

皮皮電影 發佈 2020-01-20T16:36:53+00:00

李慧泉重「義」。照理說,李慧泉對讓他白白蹲了三年牢獄的方叉子應該恨之入骨,就像方叉子的爸媽,恨不得沒生過這個給他們丟盡臉面的兒子。但李慧泉一出獄就給方叉子寫信,在他的心裡,哥們永遠是哥們,這是鐵一般無法改變的事實。到後來方叉子越獄,大半夜前來投奔,李慧泉也沒有怕惹麻煩將他拒之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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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我不是藥神》以犀利又不失溫情的姿態橫空出世後,現實主義題材的電影就越來越受到普通大眾的關注。

其實早在1913年,中國第一部故事片《難夫難妻》就對傳統封建婚姻制度進行批判,拉開了中國電影對現實的關注與體察。

此後《神女》、《桃李劫》、《馬路天使》等影片抨擊現實的黑暗腐朽,寄寓人道主義關懷與反壓迫的革命激情,為中國電影培育了深厚的現實主義傳統,開創了中國電影的第一個「黃金時代」。

新中國成立後,雖然因為各類運動的興起,現實主義電影傳統一度被棄之度外,但改革開放後,倖存的第三代導演及此後的第四代導演又順應時代潮流,讓現實主義電影重新煥發生機。

有著獨特風格的謝飛絕對是第四代導演中的佼佼者:他曾憑藉《香魂女》入圍柏林電影節主競賽單元,並與李安的《喜宴》共同斬獲了金熊獎這一最高殊榮。

謝飛總能通過對傳統道德與當代社會的審視,抒發對大時代里小人物命運的深深同情,他既是人性的「分析學家」,也是社會的「觀察者」。

1990年的作品《本命年》仍延續著他對「大時代中的小人物」的關注,通過一個「犯過事兒」的男青年李慧泉在社會上的種種遭遇,一針見血地指出當代社會中青年群體的生存困境。

鑒於李慧泉這一角色所具有的複雜層次對於演員的高要求,謝飛在經過層層篩選後,終於確定了最適合這一形象的人選——姜文。

對於姜文來說,《本命年》對他後來的電影之路有著很深的影響,尤其在他後來導演處女作《陽光燦爛的日子》時更是啟迪良多。

毫不誇張地講,《本命年》中姜文的演技絕對是他迄今最好的表演之一,男主角李慧泉身上那種豪爽的江湖氣、仗義執言的率真箇性,與姜文有著某種程度上的貼合,更讓姜文的塑造顯得真實可信。

24歲的李慧泉是地地道道的北京人,三年前,因為幫鐵哥們方叉子打架而鋃鐺入獄,在監獄呆了三年,方叉子則因罪行嚴重被判無期。

刑滿釋放後,李慧泉回到了原來老胡同里的家,在鄰居羅大媽和片警的幫助下,靠著母親生前的一點積蓄辦好證件擺了個地攤,就此開始了新的生活。

李慧泉本性不壞,雖然是個急脾氣,看上去也有些吊兒郎當,但他的骨子裡卻有著一股子重情重義的「俠客之氣」。

李慧泉重「義」。

照理說,李慧泉對讓他白白蹲了三年牢獄的方叉子應該恨之入骨,就像方叉子的爸媽,恨不得沒生過這個給他們丟盡臉面的兒子。

但李慧泉一出獄就給方叉子寫信,在他的心裡,哥們永遠是哥們,這是鐵一般無法改變的事實。

到後來方叉子越獄,大半夜前來投奔,李慧泉也沒有怕惹麻煩將他拒之門外,好吃好喝招待,苦口婆心地勸他自首。

即便面對潑皮無賴式的「酒肉朋友」刷子,李慧泉也毫不含糊:在刷子開口借錢時,不算闊綽的李慧泉二話不說,立馬掏出一疊鈔票。

不僅僅是對朋友,眼看羅大媽的女兒即將生產卻找不到車,李慧泉拚命蹬著三輪,及時把她們送到了醫院。

別人有難,怎麼著也該伸出手拉一把——這是李慧泉的信條,也是他存活世上的根基。

李慧泉重「情」。

在一次機緣巧合之下,他認識了咖啡廳的駐唱歌手、清純可愛的女孩趙雅秋,被她的歌聲與清純的外表深深打動。

趙雅秋身上那種單純、乾淨的氣質是飽經世事蹉跎的李慧泉可望而不可即的,她的天真爛漫驅散了李慧泉生活中的種種陰霾與灰暗。

每次駐唱結束騎著自行車送趙雅秋回家,是李慧泉一天中最美好的時光,雖然表面看上去顯得滿不在乎,但看著台上的趙雅秋,他總是那麼專注,仿佛其他一切都不存在。

面對利慾薰心、甚至要對趙雅秋欲行不軌的商人崔永利,他毫不留情地施以拳腳,警告他不要動趙雅秋。


但李慧泉從未向趙雅秋表白過自己的心意,而是選擇將這份情深藏心間。

在李慧泉看來,能夠默默守在她的身邊,就足夠了。

但他太小看這個世界了,金錢、名聲、權力···這些世俗的慾望最容易讓人沉淪,也讓李慧泉用情義搭建的一方世界逐漸垮塌。

方叉子拒絕了李慧泉讓他自首的要求,帶著李慧泉留給他的三百塊錢逃往天涯海角,自此杳無音信。

趙雅秋也不復以往的單純,她傍上了有錢有門路的崔永利,希望能夠有朝一日成為萬人矚目的大歌星。

一切變化的都如此迅速,讓李慧泉來不及看明白就轉瞬即逝了,李慧泉有些糊塗,有些迷茫,更覺得心灰意冷。

他努力用「情義」與世俗對抗,但在世俗面前,原來「情義」也不過如此而已。

夜色已深,李慧泉乘著酒意來到熱鬧的廟會,擠在人堆里看著舞台上表演的滑稽戲。

當他在一片安靜中不合時宜地笑出聲時,周圍的觀眾紛紛側目與嘲笑——他似乎與這個的社會一切都格格不入,變得「不合時宜」。

這世上哪還有俠客,即便是有,大概也都隱居在桃花源中了。

落寞地離開熱鬧的人潮,李慧泉遇到了兩個小混混攔路搶劫,在推搡中,李慧泉被刀刺中腹部,小混混落荒而逃。

誰也沒料到,廟會成了李慧泉的葬身之處,看完廟會的人們熙熙攘攘地往回走著,而李慧泉踉踉蹌蹌,逆著人群走向人生的結局。

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李慧泉在他的本命年,就這樣毫無意義地、孤零零地死去······

影片一開始,李慧泉從漆黑一片的地下甬道走向光明,攝影機跟著他走進外面的廣闊天地,走進他所生活的老胡同里。

故事的結尾,身負重傷的他在人山人海中逆流前行,在黑暗中悄然死去,再也無法觸摸到光明。

原以為走出監獄是脫胎換骨重新開始,但掙扎許久的李慧泉卻沒能迎來自己的新生,他也有過憧憬與希冀,但最終還是陷入迷茫與痛苦的泥沼里。

片中刷子在李慧泉向他討錢時說過這麼一句話:工作沒勁,不工作也沒勁;找對象沒勁,不找對象也沒勁;你說怎麼什麼事都沒勁?

看似是耍無賴的搪塞之詞,但卻真實道出當時不少青年人的心聲:人這一輩子,到底活著是為了什麼?

即便是30年後的當下,那些如李慧泉、刷子這般掙扎於生活的青年人仍然隨處可見,他們抱著「得過且過」的心態過著渾渾噩噩的生活,對於毫無頭緒的未來迷茫不安,選擇逃避。

這也是為何《本命年》在當下仍然有著振聾發聵的意義:是隨波逐流將就著過,還是順著自己的初心活出自我?

也許每個青年人,都應該好好思索這個問題的答案。

文/皮皮電影編輯部:阿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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