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義網北京1月20日電(記者胡玉菡)「為柳,為柳,你要堅持。」大約二十多天以前,在貴州省桐梓縣檢察院工作的付為柳,從未想過自己會患上白血病。她之前一直身體健康,工作勤奮,給孩子們講了很多法治課。2019年是她和丈夫戀愛的第十年,卻在戀愛紀念日當天發現身體異常……
忍受著骨髓穿刺的劇痛,付為柳的精神一天不如一天,說話都會覺得費勁,她最放心不下的是在老家鄉下的2歲女兒。1月19日下午,她和丈夫都剃光了頭髮,做好了長期抗「白」的準備。
1月19日上午,李洪全攙扶著剛做完檢查的付為柳回到輪椅上。
檢察同仁和社會人士獻愛心
付為柳,1991年生於桐梓縣一農村,在河南讀完大學後回到了桐梓,成為一名桐梓縣檢察院的檢察官助理,一直從事未成年人刑事檢察工作,協助檢察官辦理未成年人案件400餘件。在同事們的眼裡,她是一個精力旺盛、工作努力、熱心腸的人。
付為柳去學校講法治課時,與學生們交流。
2019年10月以來,付為柳經常食欲不振,感覺全身無力,但當時並未引起重視,也沒到醫院去做檢查。2019年12月24日,是付為柳與丈夫李洪全的戀愛十周年紀念日,李洪全為妻子準備了禮物——一條與遺失的結婚項鍊同款的項鍊,並準備在當天與妻子好好慶祝一下。沒想到等他出差二十餘天回到家後,卻發現付為柳的腹部腫脹異常。第二天兩人去縣裡的醫院做常規檢查,並未發現具體病因。在家人的催促以及同事的介紹下,2019年最後一天的早上,在單位處理完當天未檢的工作後,她動身前往重慶市新橋醫院作詳細檢查。醫院診斷為急性淋巴細胞白血病,惡性,癌細胞57%。
這個消息就像驚天霹靂,攔在付為柳面前的第一座大山就是錢。家裡其他的親戚都在農村生活,她是第一個考上公務員的。兩歲多的孩子在鄉下父母處照料,家中還有一位老年痴呆的老人。之前買婚房的首付才剛還完不久,就算把房子賣了也湊不齊醫藥費,生活本就不富裕,病情如山倒,更是捉襟見肘。
桐梓縣檢察院了解到這一情況後,立即發出倡議書,組織全院幹警進行募捐。消息一經朋友圈擴散,來自全國各地檢察機關、社會各界人士紛紛獻上了自己的愛心,短短3天的時間內籌集到了約14.6萬元。桐梓縣檢察院檢察一部的員額檢察官張琳說:「我們必須盡力幫助柳柳妹,她一定會凱旋歸來。」
「老婆,我們還沒拍全家福呢,我們一起加油!」與此同時,李洪全以這句話為題在水滴籌平台發出一封求助信,一夜之間募捐到了50萬元。真是解了燃眉之急!儘管這些錢並不夠醫院預估的整體治療費用,但付為柳說感謝大家的關愛,表示暫時不需要募捐了。
堅持不下去的時候想想女兒
李洪全在朋友圈記錄「抗白」歷程,向親朋好友們通報進展。
經過多方打聽後,1月17日凌晨三點多,付為柳在丈夫李洪全和弟弟付家浩的陪伴下,來到了位於河北燕郊的燕達陸道培醫院,準備在此進行化療和骨髓移植。這是一家知名的血液病專科醫院,方圓幾公里內租住著大量的白血病病友。李洪全很快就被拉進了「抗白家園新戰友」「小白加油」等微信互助群,病友家屬們非常團結,指點各種注意事項、租房需求等等。17日晚上,付為柳的弟弟借住在一位山東病友的出租屋裡,李洪全開始全天24小時在病房內陪護。
桐梓縣檢察院的工作群中,幹警們紛紛鼓勵付為柳。
付為柳入住的雙人病房裡,有一個8歲的小病友天天(化名)。天天喊付為柳「姐姐」,以「過來人」的身份鼓勵她。她對天天說:「姐姐會堅強。」
1月19日中午,付為柳正在病床上休息。
但是,現實帶來的病痛也在不斷折磨著付為柳。18日下午,做完骨髓穿刺,付為柳出現了背部疼痛、嘔吐、軟弱無力等多種症狀,無法獨立行走,她對丈夫李洪全說:「好難受,感覺堅持不下去了。」李洪全心痛地說不出話來,幾乎整夜都沒有合眼。
1月19日上午,付為柳正在做胸部CT檢查。
「一定要堅持住啊!多想想你的女兒啊!」朋友得知付為柳生病後,這樣發微信鼓勵她。老家2歲多的女兒是她最大的牽掛。「今年9月之前,我能回貴州嗎?孩子要上幼兒園了。」19日下午,說話都有點費勁的付為柳這樣問主治醫生。醫生搖搖頭,說:「你來了就做好長期戰鬥的準備,至少一年起。」根據檢查情況,醫生預計要化療4個療程,每個療程大約需一個月時間,順利的話再開始配型準備骨髓移植。
親屬之間配型成功的機率更大,21歲的弟弟付家浩希望自己是最佳的候選者。北京是他一直想來但是從未來過的地方,他說:「如果是因為姐姐生病才能來,我寧願永遠不會來這裡。」
丈夫剃光頭陪伴抗病魔
19日下午,醫院護工來病房給付為柳剃頭髮,因為她現在自身抵抗力較差,要儘量避免外界感染。理髮推子嗡嗡聲夾雜著她的咳嗽聲,黑色的秀髮散落了一地。李洪全知道她愛美,也陪著她一起剃光了自己的頭髮。
1月19日下午,醫院護工來病房給付為柳剃光頭髮。
1月19日下午,剛剃光頭髮的李洪全正在收拾行李,準備去租房。
李洪全說,他們的感情一直很好,上大學時一個在貴州一個在河南,他曾經坐29個小時的綠皮車去河南見付為柳。2017年4月,經歷了8年愛情長跑後,倆人終於修成正果。後來,付為柳進了檢察院,成了眾多學生的「知心姐姐」,全縣幾十所中小學都留下了她講法治課的身影,開展法治宣講300餘場。
隨後,記者陪同李洪全一起去看準備要租的房子。他摸著剛剃完的光頭,戴上了連衣帽:「頭還是有點冷,不太習慣。」醫院要求患者家屬要自己做飯,保證健康、衛生,因此大量陪護家屬都在附近租了房子。李洪全看好的房子距離醫院大約1.8公里,看完房他很快就簽了租房合同,準備進行全屋大消毒,開始「持久戰」。李洪全說,他已經做好了在北京陪護的準備,「能夠好好陪伴為柳康復才是最重要的。」
李洪全正在距離醫院1.8公里的一個小區中看房。
20日上午11時許,李洪全的朋友圈發了一個小視頻,視頻中的付為柳坐在輪椅上看手機里的小說。他配上了四個「加油」的微信表情:「今天精神好多了!」
記者手記
如果不是這一次採訪,可能我不會知道,白血病家庭在一些人的生活中有多麼普遍。這所醫院附近,到處都是戴著同款醫用口罩的患者和家屬,他們都租住在附近的小房子裡,反覆清潔消毒,自己買菜做飯帶飯熱飯,最怕聽到的詞是「感染」。
見到付為柳的時候,她坐在輪椅上,看起來很虛弱,我也不忍問她任何問題。她拉了一下我的手,點了點頭,就無力再顧及我。病房裡的洗手間離病床不過幾米遠,對她來說也是艱難的一段路。
為柳的丈夫李洪全和我在食堂里說到家裡上有老下有小的困境:2歲多的女兒只能放在鄉下老家由外公外婆帶著;親朋好友們趕去醫院二話沒說給他塞了幾千塊錢;深夜為柳覺得特別痛,說自己「堅持不下去了」……有心酸,有感動,有心痛,他堂堂男子漢坐在我面前流淚,我聽著聽著也哭了。
下午我和為柳的弟弟家浩在病房外待命。21歲的家浩是家裡最小的那一個,2020年就要出來找工作了,家裡除了為柳之外的姐姐都在鄉下生活。他年紀不大但是很懂事。 「我特別希望我的骨髓能匹配上,能用我的就最好了。」「我現在想的就是快點工作,多賺一點錢——因為姐姐這邊需要很多的錢。」
一個28歲的年輕媽媽,優秀的檢察官助理,和相戀10年的丈夫有一個可愛的孩子,這是多麼幸福的一家人。世界上沒有那麼多交織線,也許每一秒都有人命運多舛,而我正好遇見了這一秒的心痛。採訪結束心情很糟糕,細枝末節的生活全都聊到了可是不忍下筆,因為太過真實讓人心碎。我們看見了不幸,也看見了善良和堅持。如果能多一點點人來關注她、鼓勵她、溫暖她,那也是不幸中的一點點小幸運了。
聲明：轉載此文是出於傳遞更多信息之目的。若有來源標註錯誤或侵犯了您的合法權益，請作者持權屬證明與本網聯繫，我們將及時更正、刪除，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