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賈寶玉兩次私祭,皆藏著許多深意

趣史錄 發佈 2020-01-20T02:11:49+00:00

風度翩翩,明媚皓齒,又兼具詩書才華,且又出生於鐘鳴鼎食的簪纓貴胄之家,自帶世家公子的俊朗儀態,且又對身邊女性關懷體貼,細緻有愛,這樣的男子,譬如寶玉。

在紅樓夢裡曹雪芹筆下的賈寶玉,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風度翩翩,明媚皓齒,又兼具詩書才華,且又出生於鐘鳴鼎食的簪纓貴胄之家,自帶世家公子的俊朗儀態,且又對身邊女性關懷體貼,細緻有愛,這樣的男子,譬如寶玉。而這樣的男子為何在《紅樓夢》里出現過兩次「偷祭」呢?是因情所困還是緬懷故人?

兩次私祭

從古至今,清明節就是我國重要的節日,每當這一節日,人們都要去到墳前祭拜逝去的親人,從古至今,這都是合規合法合時宜的祭祀,那是被允許的。那些不合規的祭祀活動則是要冒著極大的風險。在紅樓夢中,賈寶玉就曾有過兩次。這樣的私祭行為在古代人眼中,是認為極其不吉利的行為。那為什麼賈寶玉會這樣做的?

1:一是金釧

第1次賈寶玉私祭秦曹雪芹並沒有通過寶玉之口講出。私祭之事寶玉則醞釀許久,深思熟慮。因為當天則有兩項重要的項目是少不了他的,一是鳳姐的生日,二是海棠詩社的聚會。賈寶玉放棄這麼重要的兩項活動,而冒險去祭拜一個丫頭,可見寶玉對金釧的靈敏之情和愧疚之。

《紅樓夢》里寫道寶玉一系列的準備「於頭一日就一吩咐茗煙:明日一早要出門,備下兩匹馬在後門口等著,不要別一個跟著。」「說給李貴。我往北府里去了,袒護,要有人找我,叫他別攔住,不用找,只說北府里留下了,橫豎就來。」可見賈寶玉為了這次偷祭費了不少心機。

在開頭時,曹雪芹並沒有指出賈寶玉這一次私祭的對象,而是通過兩處則較強的暗示,暗示出了此次人物。一是祭拜的地點,在水仙痷的井邊,看過紅樓夢都知道金釧就是投井而死的。第二是祭拜結束後回到家府,寶玉則看見玉釧在偷偷的抹眼淚,而玉釧則是金釧的妹妹,寶玉則對他說「你猜我往哪裡去了?」。如果只是為了一個丫頭而做這麼大的風險去偷偷祭祀是沒必要的。

在寶玉祭拜使用的香頗為講究,可以看出他對此事的私祭是多麼的重視。「別的香不好,須得檀,芸,降三樣」。從寶玉的這句話中就可以判斷寶玉對這私祭即便是在古代是不允許的和禁止的 寶玉他也要下足功夫和上心。

檀香樹被譽為黃金之樹更是名貴的香料。芸香也是一種高級香料,場地則為地中海沿岸。最高級別的則是降真香,這種香在古代時期是一種被稱祭拜時與神靈溝通的香,而這種鄉在古代時期只有皇家才能御用的,老百姓一般用不起,也不能用,所以說,達官貴人要一點也只能等皇家賞賜。

金釧本為王夫人身邊的大丫鬟。跟了王夫人十幾年。在寶玉跳動之前,她服侍王夫人應該是盡責盡職的,這十幾年間,王夫人並沒有把他攆出去,可見金釧聰明的丫頭。

導致金川最終赴死的其實也就是王夫人一句「下做小娼婦,好好的爺們,都叫你教壞了」這一句話對於金釧來說無疑是恥辱,寶玉與她打鬧,而她並不上心,卻被如此叫罵。最後投井而死。賈寶玉對他死後有愧疚之心也是應該的。因為之前的鬧劇,如果賈寶玉不偷偷去祭拜金釧的話,被別人所看見,又會被嚼口舌。

賈寶玉第2次私祭曹雪芹並沒有像第1次那樣寫得那麼隱晦,直接點出了祭拜的對象是含冤而死的晴雯。

2:二是晴雯亦是黛玉

寶玉與晴雯自小便處一處,同行同臥,親密無間。但在後來抄撿大觀園的餘波中,這個被說成「四五日水米不曾沾染牙,懨懨弱息」的女子晴雯則被王夫人趕出了大觀園。但在後來,因病而死的晴雯,寶玉也為她寫下了近一千六百字《芙蓉女兒誄》,可見晴雯在寶玉的心裡是有多大的地位。

可後面卻落入了「豬窩一般的去處」,「照顧」她的則是她那醉如泥鰍的姑舅哥哥和那風流成性的嫂子。雖然晴雯是下人,但在精神上,晴雯與寶玉之間有一種不可言喻的契合度,不卑不亢的個性與寶玉追求自由反對奴性的心性竟是一致的。

《芙蓉女兒誄》里賈寶玉最初介紹的晴雯的身世與遭遇,過著他們相處的生活,也敘述了她慘死的經過,詩的後面用金玉,冰雪,星日,花月比喻了晴雯高尚的品質和情操,也為她的死亡而打抱不平,滿懷可惜。她的亡故在寶玉心中十分悲痛。

賈寶玉雖用四種不值錢的物品來形容晴雯,但是卻是極潔極珍之物,可見晴雯純潔的品質是何等難以,寶玉道出了祭奠「達誠申信」的四種東西,「謹以群花之蕊、冰鮫之榖、沁芳之泉、楓露之茗,四者雖微,聊以達誠申信。」

晴雯死的冤枉,死得悽慘,晴雯撕扇,晴雯補裘……這些畫面應該都會在晴雯死後,閃現在寶玉的腦海中,畢竟在怡紅院之中,除了襲人,寶玉最看重的就是晴雯了。在回憶晴雯深情的點點滴滴中,他想到了,眉黛煙青,昨猶我畫,指環玉冷,今倩誰溫?

寶玉心中不是不知,但他什麼都改變不了。他唯一能做的,也許就是偷偷地跑去看晴雯,以及在他死後好好地祭奠她一場,也不枉他們相識一場,以這種自認為獨特的方式來祭拜晴雯,「方不負我二人之為人」。在這之後,迎春接著嫁走,寶釵又搬了出去,,芳官、四兒、司棋都被趕出去了。往日熱鬧非凡的大觀園,現如今變得冷清無比,喜歡在這一幫小姐妹里混的賈寶玉讓他怎能不悲傷?

在這種情況下去祭拜晴雯,在我認為他是借這種方式表達自己內心的不歡與悲傷。我對賈寶玉私祭晴雯一事其還另有看法,在兩次私祭里,晴雯則最為隆重,因為這不僅是對晴雯一人的祭奠,也是對黛玉之死的隱喻,更是對大觀園諸芳流散的祭奠。

3:秦鍾

說完了金釧和晴雯,那有沒有人能想起秦鍾。他死後寶玉也常常去祭奠她。因為生前兩人關係異常要好曾一起讀書,一起玩耍。秦鍾死前還對他有過一番真誠的忠告,這些寶玉都不會忘記。雖然前文並沒有交代寶玉與秦鐘的關係好到那種程度,但從每一次的祭奠來說,都可以猜到他們早已經互相相知。

在紅樓夢裡,秦鐘沒有金釧和晴雯那樣死得多有意義,也說不上多讓賈寶玉難忘,但在這一場歡聚一時的遊戲里也讓人感到可惜。

兩次私祭背後隱藏的深意

賈寶玉曾兩次冒著巨大風險去私祭兩人,滿懷歉意與無奈。兩次私祭的對象都是與他身份和社會地位上不對等的家族丫鬟,而寶玉卻也為她們而冒險,可看得出寶玉對這個社會封建的惡勢力和不平等極其憎恨。前面為什麼說到晴雯一死是有對林黛玉之死的隱喻呢?

可能還是有人不解。在帶著茗煙去水仙庵祭金釧時茗煙有一段祭奠言特別有趣。「只是這受祭的陰魂雖不知名姓, 想來自然是那人間有一,天上無雙,極聰明極俊雅的一位姐姐妹妹了。」這一段話中突出了兩個重點,第一是受祭奠基者是人間第一,第二在寶玉的心中誰才是人間第一,天上無雙。

我們想想金釧兒則肯定當不起這個第一,也不可能是天上無雙的女子,其次賈寶玉對她只是有愧疚之情,並不是讓賈寶玉魂牽夢繞的女子。在寶玉心中除了林黛玉還能有誰?就像《芙蓉女兒評誄》明著是在祭奠晴雯,實則就如同在祭奠林黛玉一樣,賈寶玉的兩次私祭,都是在應了後來那八十回林黛玉一死之後的祭奠的預演。

封建社會對女性的壓迫摧殘,在這裡面赤裸裸的展現給人們的就是想告訴我們,無論是地位卑賤的丫鬟,還是養尊處優的小姐,在這樣的社會下都無疑是不可逃脫得掉的。不論小説中的黛玉也好,金釧,晴雯,秦可卿也罷,哪一個不是受人擺布後結局悲慘的?!

結語

我們都知道,賈寶玉和林黛玉讀西廂記時曾一起葬花,黛玉每年春盡之時,都會葬花,她有一個花冢,在林黛玉的心裡,她認為那些花兒都是聖潔的,不願意讓他們流到外邊去,到那些污濁的地方,她的葬花吟不僅唱出了自己的身世,也唱出了他在家府面臨的生存現實,這個大觀園裡,所有的花都落在地板上再怎麼掩蓋,也都是那的灰。

到現如今回看《紅樓夢》里的點點滴滴是隱藏著多少無奈與殘酷,似乎它不僅是「大旨談情」,更寫興衰敗亡。正如紅樓夢曲子所唱:好一似食盡鳥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乾淨。紅樓夢寫愛情,寫興衰,寫人情,洞察人心,人性,就如同寶玉的每一次私祭是他一次次的成長與經歷,也一次次展現給世人看到封建社會的對女性的壓迫與無奈 。

都說紅樓好,它到底好在那裡?在我看來莫過於它的現實意義讓人反思,反省。寶玉的兩次私祭,不僅僅只是為了祭拜金釧與晴雯,不只是林黛玉,更是對這個他生活里一輩子的大觀園所有的純凈的悼祭。紅樓,終究讓人們懷念與嚮往,可是,在這片桃花落地時,終究只是一捧鏡花水月,到頭來,這只是一場夢。魯迅曾說:「悲劇就是將有價值的東西毀滅給人看。」,紅樓便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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