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 | 收藏家馬毓鴻:600歲的故宮,總會讓你回味無窮

第一讀者 發佈 2020-01-21T13:54:30+00:00

「我的名字叫紫禁城,快要600歲了,這上元的夜啊,總是讓我沉醉,這麼久了卻從未停止。重檐之上的月光,曾照進古人的宮殿:城牆上延綿的燈彩,映出了角樓的瑰麗。今夜,一群博物館人將我點亮,我在北京的中央,獻給團圓的你們,一座壯觀的城。」

「我的名字叫紫禁城,快要600歲了,這上元的夜啊,總是讓我沉醉,這麼久了卻從未停止。重檐之上的月光,曾照進古人的宮殿:城牆上延綿的燈彩,映出了角樓的瑰麗。今夜,一群博物館人將我點亮,我在北京的中央,獻給團圓的你們,一座壯觀的城。」2019年2月19日故宮博物院微博如是說道。

這些年,故宮讓每個陪伴的人感受到了日新月異的變化。「網紅」故宮的進階之路,也反映了當下中華傳統文化的新生之勢。讓傳統文化融入現代生活,重新煥發生命力,從這個角度來說,600歲的故宮最古老,又正青春。

馬毓鴻,《大故宮》(暫定名)作者、收藏家、企業家,曾為故宮博物院捐贈藏品,對故宮有著獨特的理解與認識。在接受讀者報獨家採訪時,馬毓鴻就表示:「2020年恰逢故宮建成600年、故宮博物院成立95周年,在這個時間節點,我們期待故宮在文化領域有所突破、創新,而這座世界文化遺產的歷史積澱、文化底蘊也更值得我們用心去感受。」

到故宮別錯過品味古建風華的機會

讀者報:您準備出版的新書《大故宮》,寫作緣起是什麼呢?能否給讀者提前透露一下新書大致內容?

馬毓鴻:2020年,將由天地出版社出版的新書暫定名為《大故宮》。當時圖書策劃人高高國際負責人高欣先生繞過故宮學者學術探究的路線,找到我,希望我以一般大眾對故宮比較關心的切入點,用輕鬆的語境帶讀者進入故宮歷史其中的人、事、物。紫禁城六百年的過去,實在有太多可以說的、可以寫的,我也只能儘量寫最關鍵的和最有意思的故事,讓大家在了解故宮歷史的同時,也能回味一段一段過往的酸甜苦辣。

雖然我對故宮這個題材的興趣和我與故宮的淵源並無直接關係,但是不可否認的是,由於家中曾捐獻書畫給故宮,並與故宮都保持有一定的來往,有些資料的取得可能比他人占有一點優勢。再者,余好收藏,曾有幸得故宮將所藏出版圖錄,因此來往更加緊密些。再加上祖輩父輩與故宮第一位理事長李煜瀛先生是舊交,家中故事及舊照就承載有不為外人所知之故宮軼事。諸如此類,對於此次撰寫新書提供了一定方便及增添了內容的豐富性。

讀者報:走進故宮,部分人想看的就是一些所謂值錢的古物,您覺得參觀故宮的正確方式是什麼?

馬毓鴻:參觀故宮想看最貴的古物其實也無可厚非,因為金錢價格是一般大眾最淺顯易懂的文物價值,但同時我也希望大家不只停留在這個層面,而是更深入了解為何這個文物的價值最高?是因為做工,還是因為稀少。譬如很多人都知道雞缸杯非常名貴,曾經是中國瓷器拍賣最高紀錄保持者,而同樣是明成化年的鬥彩名瓷三秋杯,其實更為珍貴,因為存世只有二個,遠少於雞缸杯存世的數量,但是三秋杯已無緣面市銷售,自無可類比參照的市場價。故宮所藏古物精品多半都是無市價可參考的稀世珍品,但一點也無損於古物本身的珍稀價值。

除了多費心了解文物的非金錢層面的價值,我個人的建議是到故宮千萬別匆匆錯過細細品味故宮古建風華的機會,因為紫禁城是當今存世最大的木建結構宮殿,舉世無雙,若能多了解一些故宮前世今生的故事,不但增添觀賞趣味,也能不時享受身歷其境的特殊感受。

讀者報:對於故宮古物,有沒有一件特別吸引您的?

馬毓鴻:故宮收藏琳琅滿目,奇珍異寶比比皆是,若是要我從其中選一件,而且只能挑一件,我會挑「石鼓」。嚴格來說,「石鼓」是一組十件,是中國存世最早的石刻文字,號稱「篆書之祖」,介於西周金文和秦小篆之間,代表中國文字發展鏈條的一環,這批石鼓出世後的第二次出現已是作品完成一千年後的唐朝貞觀初年,幾經兵荒馬亂顛沛流離,在北宋為司馬光之父司馬池收集齊全後移至陝西鳳翔孔廟,惟其中一石鼓已被鑿成米臼。宋徽宗素有金石之癖,遂將石鼓遷至汴京國學,又命人以黃金填滿古字。北宋亡,石鼓被金人擄至燕京(即今北京)。金亡元興以後,石鼓就一直安放在國子監牆下,直到20世紀日軍侵犯北平前,在時任故宮博物院院長馬衡的主持之下,石鼓南遷避險,流轉萬里,直到抗戰勝利後,才運回故宮。如今這組石鼓被靜靜地安置在珍寶陳列館中的一個館,參觀者總是寥寥無幾,很少人特別注意到它們的存在,對有些人而言,「石鼓」不過是一個個不起眼的粗面石頭,但在有些人的心目中,它們就像大英博物館的鎮館之寶——羅塞達石碑,有著專屬自己的永久陳列空間,享受著鎮館之寶的待遇。所以,下次到故宮,讀者朋友們別再錯過了!

紫禁城是不可再生的國寶存在

讀者報:故宮的文創產品十分火熱,也成為更多的人尤其是年輕人心中嚮往之地,您如何看待這種現象?

馬毓鴻:故宮文創熱銷是近年來的一種新現象,增加了故宮的擴散效應,人們開始關注和享受「帶得走的故宮」「摸得著的文物」,可以讓故宮更貼近群眾,透過網紅魅力、宮粉聚眾的宣傳加持,大大地拉近了年輕族群和故宮的距離。故宮文創不但活化了故宮資源,從社會進程的角度來看,也是故宮融入現代必須踏出的一步。

讀者報:無論是展覽還是文創,其實背後都是基於故宮古建築本身產生的附加值。您覺得在保護方面,我們還應該如何做得更好?

馬毓鴻:紫禁城的建造原本是只為明朝朱姓皇帝一家使用,今日作為供大眾參觀的博物館,參觀人員走動及使用的頻繁,絕非當日宮殿設計的本意。雖然在防護上已竭盡所能,故宮的大工小修也幾乎從未停過,紫禁城終究是木建築宮殿,不比西方大理石或石造殿堂耐久堅固。紫禁城絕對是不可再生的國寶存在,所以除了亡羊補牢式的修護,可能可以更前瞻地結合科技研究,精算出人員使用、進出、時間等種種因素綜合作用下的耗損率,始終考慮預防性的維護措施,以保住「原物原貌」為原則,在不得已的情況下,才以「修舊如舊」的方式補救。

此外,近年來故宮整體對參觀人數、服務質量和古建維護的控制及掌握越來越好,目前執行的參觀網上預定、參觀人數限量、周一休館等措施都對入院遊客文明參觀、符合參觀禮儀有明顯直接的效果。這些措施都是對故宮的保護。

中國文化的無窮魅力

讀者報:從紫禁城到故宮,600年來最大的變化是什麼?這種變化又給我們普通人帶來了什麼?

馬毓鴻:紫禁城600年最大的變化在其從皇家皇宮變為服務大家的博物院的那一天(1925年10月10日)。昔日的宮禁,百姓永遠無從進入,此後只要一張門票,就能走過去只有皇帝能走的中門,探入只有皇帝這唯一一位男士能自由進出的後宮女人世界……皇家大院從此不再專屬皇帝一家,而是屬於全民的文化瑰寶,甚至全世界的文化遺產。

讀者報:今年是故宮建成600年,您覺得應該在文化領域如何更加突破、創新?

馬毓鴻:故宮早已成為中國最亮麗的名片之一,圍繞著故宮和故宮本身蘊含的文化能量是驚人的,在學術、商業、文物、博物館、文化、影視等許多領域中也都深具品牌效應,做多方面跨領域的合作,可大可小,都足以成為國際間吸引目光的焦點。故宮的第一個600年可以是故宮自己的慶典,也可以是一個文化界的盛事,也可以是一座城市的亮點。比如巴黎鐵塔建成100年,可以包裝成巴黎鐵塔100年,也可以是文化禮讚巴黎鐵塔100年,也可以是巴黎市慶祝鐵塔100年,也可以是法國慶祝鐵塔100年,不同的規格不同的力度會被動員起來,吸引群眾的效應自然有所不同。如果全世界的人都注意到北京的故宮已經有600年了,那中國文化的底韻就不言而喻。美國建國不過200多年,歐洲600年前還未脫離黑暗時代的中世紀,文化科普不需要什麼高深學問,故宮建成600年的宣傳,絕對不會只有旅遊行銷的效果,深入人心的將是,在地球表面上最中國的這個大院子,600年前已經是文化鼎盛,而今,她所代表的中國文化,如果你願意接近她,總會讓你回味無窮。(讀者報客戶端記者 何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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