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初期岳飛在軍事征伐中的撤退與防守

煮酒看茶說歷史 發佈 2020-01-21T16:38:19+00:00

岳飛摘要:在建炎元年至建炎四年到紹興四年,在軍事上,是金進攻,南宋被迫撤退和防禦的階段。可見,在在南宋初期江南的軍事態勢上,金軍主要持主動進攻的態度,南宋則被迫進行防禦性的作戰,且多有失利,宋軍在軍事上並不占主導地位。


摘要:在建炎元年(1127)至建炎四年(1130間,因南宋朝廷核心在江南、兩淮地區,使之成為宋金間軍事角逐的焦點所在。建炎年間的江西和荊湖地區相比於江淮地區又是另一番形勢。江淮地區是金軍的首要目標和第一戰場,而江西、荊湖亦是重要的戰略地區。川陝地區於南宋在政治軍事上也頗具意義。南宋朝廷的核心是江南,並最終把「行在」定在臨安,川陝地區與之可謂是遙遙相望。

引言:建炎元年(1127)到紹興四年(1134),在軍事上,是金進攻,南宋被迫撤退和防禦的階段。靖康二年(1127),康王趙構在建康(今南京)即位,改元建炎,建立南宋朝廷。但此時金朝野心勃勃,並沒有滿足於在開封戰勝的成果,和在北方占領的土地,而是欲要一統中國,入主中原,因而對於已然擁立新帝的南宋朝廷窮追不捨。金朝先是立了原北宋的宰相張邦昌為所謂的「大楚」皇帝,以傀儡政權的形式實際統治著黃河以南的地區,並一路猛攻,繼續南下,以期俘獲宋高宗,徹底滅亡宋朝廷。而這一時期的南宋王朝,只能被動地且退且戰,宋高宗甚至向金祈和,「以書請存趙氏社稷。」?

不過,此時金朝勁頭十足,並未滿足宋高宗的奢望,反而—路猛攻。在這一階段內,南宋丟失了南方兩淮、江西、兩湖等地區的大量地方,建康、廣德、湖州、杭州等地紛紛失陷,高宗及其朝廷班子一路倉皇。所幸此時有如岳飛、韓世忠等一批將領,率領軍隊與金軍在江、淮地區展開了激烈的作戰,使金軍在水路和陸路作戰中都遭到了挫敗。


而建炎四年(1130),時任川陝宣撫處置使的大將張竣,在西北開闢了第二戰線,他調集大量軍隊在西安東北面的富平(今陝西富平)與金軍大戰,並取得了勝利,這使得金朝大感挫敗,並不得不計劃將在江南地區對一路南遁的宋高宗集團窮追不捨的宗弼軍調往西北與張浚對抗?。這極大地減輕了東南戰場的壓力,有力地轉移了金軍的力量。韓、岳諸將此時對於金軍的牽制,使得兩淮地區的戰事有所緩和。加上張浚在川陝地區積極作戰,南宋朝廷略得喘息。金軍終究意識到滅宋恐非一日之功,因而決定在實行所謂的「搜山檢海」策略,掠奪了大量的財物後,準備北返。在這一時期的宋金之間的戰爭,主要都是由金主動發起,而南宋方面被動防禦而進行的。不過,在南方、北方和荊湖地區,又各自體現出不同的特點。

一、江南、兩淮地區

在建炎元年(1127)至建炎四年(1130間,因南宋朝廷核心在江南、兩淮地區,使之成為宋金間軍事角逐的焦點所在。金軍為了能儘快達成徹底亡宋的目的,由兀朮(完顏宗弼)親率主力進攻江南地區,撻懶率軍進攻淮南地區,對剛剛建立的南宋朝廷窮追猛打。在此期間,聽聞完顏撻懶揮師而來,駐守江西的劉光世不戰而逃,使得撻懶的軍隊在江西、湖南、荊湖地區肆意橫行。但江南戰場的兀朮則沒有如此順遂,他與盜匪李成相勾結,在江淮間遭遇了岳飛的頑強抵抗,這也是岳飛與李成的第一次交鋒。

雖然金軍遭遇到了岳飛的抵抗,但當時南宋朝廷仰仗甚重的宰相杜充,在完顏兀朮許諾允許其自立朝廷的遊說下叛宋,這使得金軍順利占領了江南重鎮建康府(今江蘇南京)等城市。不過,正所謂「塞翁失馬,焉知禍福」。杜充的叛逃,使得南宋損失了建康等城市和數萬兵力,但效力於杜充帳下的岳飛得以獨立出來,擺脫掣肘,開始獨立進行他一生中重要的抗金活動。?在占領了建康之後,由於急於捉拿宋高宗,將宋朝徹底滅亡,宗弼留下少量兵力駐守建康,揮師往宋高宗駐蹕的「行在」而去。宋高宗聽聞金軍前來,倉皇自往越州(今屬浙江紹興)、明州(今寧波)而去,向海上遁逃。而岳飛則在杜充叛逃之後,一面率部南下廣德軍,並至宜興休整加強,尋找南宋朝廷,一面在淮南地區進行一些抵禦金軍或打擊匪寇的小型的軍事活動。岳飛枕戈待旦,不斷作戰,給予金軍以打擊。

二、江西、荊湖地區

建炎年間的江西和荊湖地區相比於江淮地區又是另一番形勢。江淮地區是金軍的首要目標和第一戰場,而江西、荊湖亦是重要的戰略地區。這裡物產富饒,又與江淮毗鄰,唇齒相依。且荊湖地區東接東南,西接四川、西北接陝西,是連接南宋幾大戰略重地的樞紐,可謂是三面之門戶,極為重要,因此也成為宋金爭奪的要點之一。但如果說江淮地區因為岳飛、韓世忠等人的積極防禦作戰而得以保全,或可說江西、荊湖地區所託非人。

金朝為了迅速徹底吞滅南宋,兵分數路,除了進攻東南地區,也從戰略上深入江西、荊湖等地。南宋初年,由於南宋朝廷在東南地區與金軍艱難周旋,一方面無力對江西、荊湖地區進行強有力的守衛,不少地區為金軍占領。建炎三年十二月,洪州更不幸遭到金軍屠城。金人「留杭州月余,取金銀寶物、百工伎藝之屬皆盡」。除知分寧縣事、朝奉郎陳敏識死守以外,尚書郎侯懋、李幾等人都偷偷躲避在城外百姓家的房樑上,不敢迎敵。顯然這一地區對於金軍的抵抗不如江南、淮南地區積極有效。

而荊湖地區,採用了設置鎮撫使管理的策略。在當時朝廷無力顧及全局的情況下,設置鎮撫使,也不失為一種可行的權宜之策,但南宋朝廷在委任鎮撫使的人選時,有較多的妥協,這也導致了後來襄陽、荊州等軍事重鎮的失陷。南宋將荊湖地區劃分為幾個小的部分,分別設置鎮撫使,委以軍政權利。但在鎮撫使的人選上,南宋朝廷出於減輕江南、淮南壓力的私心,委任了一些被招降的勢力較強的匪寇。如鎮撫襄陽、鄧州、隨州、郢州四州的桑仲,乃是軍卒出身,而後潰敗為賊,成為無惡不作的悍匪。《建炎以來系年要錄》說他無惡不作,無糧時「竟人相啖」,但為了防止他率部投金,這樣人人得而誅之的惡徒,南宋朝廷竟對他委以重任。襄陽乃戰略重鎮,歷來為兵家必爭之地,竟荒謬地托以土匪。

悍匪桑仲被招安為鎮撫使,並未有安撫人民、發展地方的任何功績、反而不斷攻擊和滋擾其他州府,大行土匪作派,自己也為部下所殺,使得襄陽、鄧、郢諸州幾易長官,以致後來襄陽、鄧州等地果然陷落,為偽齊和金軍所得,後幸得岳飛克復。桑仲之流不在少數,這使得荊湖地區對於金軍的抵抗力更加的削弱了。不過,也有一些有作為的鎮撫使,在荊湖地區安定民心、發展生產,抵禦金軍。例如德安府、復州、漢陽軍鎮撫使陳規;荊南府、歸州、峽州、荊門、公安軍鎮撫使解潛;金、均、房鎮撫使,八字軍首領王彥等還是頗有建樹。他們或是積極發展生產、或是積極抵禦金軍,對於保衛荊湖地區起到了積極的作用。不過他們大多只是對於金軍的進攻進行抵抗和防禦。

另一方面,又因喪失了兩河地區的大部分領土,朝廷為了維持高額的開銷而橫徵暴斂、徵收賦稅。一時間江、湖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熱中。南宋朝廷在江西、和荊湖地區,巧立名目,於正稅之外加收各種名目的賦稅,「斜科繁重」,「稅米一斛,有輸及五、六斛」;而「稅錢一千,有輸及七、八千」者。人民往往要繳納比以前多五六倍乃至七八倍的稅,不堪其擾,不少人不得不「落草為寇」,這使得南宋江西、荊湖地區的局勢更加複雜。但總體來說,在江西和荊湖地區,也是金主動進攻、而南宋被迫防禦性作戰的形勢。

三、川峽地區

川陝地區於南宋在政治軍事上也頗具意義。南宋朝廷的核心是江南,並最終把「行在」定在臨安,川陝地區與之可謂是遙遙相望。川陝關隘險峻,是天然的軍事屏障,如果金軍攻得川陝要地,溯長江而下,則南宋朝廷西部門戶大開,危在旦夕。所以南未朝廷倉皇南渡,卻並沒有放棄川陝,而是派張浚經略川陝。

張浚,字德遠,政和間進士,建炎間除樞密使。張浚提出中原是天下之根本,「願下詔葺東京、關陝、襄鄧以待巡幸」。可見關陝、襄鄧都極為重要。他認為「中興當自關陝始,慮金人或先入陝取蜀,則東南不可保」,強調了關陝地區對於四川和東南的意義。建炎三年(1129),朝廷任張浚為宣撫處置使,「以川陝、京西、湖南北路為所部」,以拱衛東南,守衛西部防線。張浚在陝西苦心經營。最好的防守便是進攻,張浚也是這樣的觀點。因此他於建炎四年(1130年)九月,調集了熙河、秦鳳、涇原、環慶四路兵力及吳階所部,合五路大軍18萬人,而號稱40萬,在西安以北的富平集結,欲對金軍發起猛攻。金人聽聞張浚四十萬大軍集結,驚慌失措,倍感壓力,急急把在江南地區的宗弼調往西北應對張竣的大軍。這便是張浚在川陝開闢的第二戰線。不過富平一戰,由於種種原因,以金軍的勝利、宋軍的慘敗而告終,宋朝失去了陝西的絕大部分地區。有人認為失敗的重要原因便是張浚書生意氣,加之戰爭經驗不足,又驕縱輕敵才使戰敗。

富平之戰雖然失敗了,但卻極大地牽制了金軍的兵力,迫使金軍將宗弼從東南戰場撤回,極大地緩解了東南戰場的形勢。紹興元年(1131)夏天,金軍在富平之戰獲勝,奪得陝西部分地方之後,派兵進攻吳玢、吳璘兄弟駐紮的和尚原。和尚原是川陝間的門戶,是「入川的前哨據點」,金軍意圖攻占和尚原,以圖川陝。率軍攻打和尚原的金軍將領,正是從東南戰場撤回來的宗弼。和尚原之戰,吳玢等人頑強抵抗,以少勝多,成功守衛了川陝門戶。吳玢等主持的川陝戰場對於這一期的南宋來說至關重要,自宗弼北撤,川陝戰場的地位更加重要。「從紹興元年到四年三月,川陝戰場成為宋金的主要戰場,甚至是唯一戰場」。而由於「吳玢軍的英勇奮戰,使金軍從此再也不敢窺伺四川」。

在川陝地區,宋和金互有勝負,但這一地區戰場的主要意義即在於轉移了東南戰場的壓力,給與金軍一定的打擊,尤其是宗弼,在江南和西北的接連受挫,極大地打擊了他的信心和在金國內部的威望。這也成為宋金之間軍事態勢逐漸轉變的一個原因。南宋前期,在江南、淮南地區是顯而易見的防禦性作戰;至於江西、荊湖地區,諸多將領或是不戰而逃、或是丟城失地,幾乎不具備反擊的能力;而川陝地區,張浚、吳玢等人作出了巨大的努力。雖然富平之戰乃張浚籌謀、主動對金進行進攻的,但其目的一則是防止金人由川陝入東南,危急朝廷,二則是緩解江南淮南地區的壓力。因此,從本質上來說,它依舊是防禦性的。所以,縱觀整個建炎間至紹興初年,南宋方面基本上處於被動防禦的態勢。

雖然這個時期南宋方面的作戰勝少敗多,但極大地挫傷了金軍的鬥志和銳氣,打破了其迅速滅亡南宋的計劃,也削弱了其實力。直到紹興四年(1134),岳飛收復襄漢重地,揮師北伐,奪回鄧州等地,打通了關陝與荊湖的聯繫,宋金之間的軍事態勢發生了明顯的變化。正如王曾瑜先生論斷的那樣,紹興四年(1134)「是宋金戰爭轉折性的一年,金、偽齊軍先後在川陝、襄漢和兩淮連遭失敗,已喪失進攻能力,而岳飛的首次北伐成功,又初步顯示了宋軍的反攻能力」。因此,金朝單方面主動進攻,南宋方面被動防禦的形勢在這一年悄然改變。對於南宋初年扭轉軍事態勢來說,絕非一人之功,但岳飛居功至偉。岳飛在江淮地區艱難轉戰,與金軍互有勝敗,他在此期間打敗李成,並迫使其很難再在江淮活動而轉戰荊湖。同時通過招降張用等戰鬥逐漸壯大了自己的軍隊。

紹興元年(1131),岳飛奉命駐守江西洪州,在江州、洪州等地活動,漸漸的西向作戰,往江西、荊湖而去。紹興三年(1133),襄陽失守,岳飛多次主動上書請求率兵收復襄陽等地。他認為襄陽諸郡尤為重要,「恢復中原,此為基本」,望自己可以進兵襄陽,然後北伐,恢復中原故土。紹興四年三月(1134),南宋朝廷終於答應岳飛收復襄陽等郡,但卻一再強調這不是南宋主動出擊,而是因「李成出兵南侵,才有必要收復襄陽府六郡」要求岳飛就算克復襄陽,「追奔之際,慎無出李橫所守舊界」,否則「雖立奇功,必加爾罰」。由此可見,南宋朝廷只願進行防禦性的作戰而不願有任何的激進行為。岳飛不負所望,成功收復了襄陽、郢州、隨州、鄧州等地,這便是他的第一次北伐。岳飛第一次北伐的成功對於宋金之間實力對比和軍事態勢的轉變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

這也是本文將紹興四年作為宋金之間態勢變化的時間節點的主要原因。除了岳飛,韓世忠則主要在江淮地區從事軍事活動,他從水上防禦和迎擊金軍,在金軍意圖渡江和從江上北返的時候,給與其打擊。著名的黃天盪之戰,正是韓世忠與金軍於水上的一次交鋒。這次戰鬥歷時彌久,整場戰役持續了四十一天,金人為此開了兩條條河在韓世忠軍上游,利用大海船行動不便的特點,用小船近身攻擊韓世忠部,韓世忠戰敗。

雖然這次戰役南宋方面失敗了,但卻給了金軍不小的打擊,拖延了兀朮軍,減緩了南宋朝廷和其他作戰部隊的壓力,更使金折損了不少的兵力。王曾瑜先生稱讚韓世忠在黃天盪之戰的失敗乃「雖敗猶榮」,既使宋軍意識到了金軍和自己在水上作戰的短板,又使金軍意識到了宋軍堅決抵抗的決心。可見,在在南宋初期江南的軍事態勢上,金軍主要持主動進攻的態度,南宋則被迫進行防禦性的作戰,且多有失利,宋軍在軍事上並不占主導地位。但岳飛、韓世忠諸部的頑強反抗,也使意欲迅速捉拿高宗,成就不世功業的金軍倍感挫折,折損甚耗。以韓、岳等為代表的宋軍給以宗弼為代表的在江南地區作戰的金軍造成了極大的壓力。雖然這一時期的南宋主要是處於防禦性作戰,但由於岳飛、韓世忠等人敢於迎敵、善於作戰,岳飛在陸路,韓世忠在水路,加上民眾的支持,積極與金軍作戰,打擊了金軍的氣焰,挫傷了他們的鬥志,極大地緩和了江南、淮南地區的形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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