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灣的父老鄉親們，我們的團年飯正式開席啦！」1月17日晚6點，天色已暗，坐落於重慶市巴南區聖燈山鎮石林村的下灣大院，卻一片燈火輝煌。
隨著一陣吆喝聲響起，居住在周圍的50餘位鄉鄰第一次圍坐一堂，共慶新年到來。
下灣村民舉杯共慶大團圓。
這是一場久別重逢的喜悅，彩氣球、紅燈籠、歌聲笑聲鞭炮聲，瀰漫著鄉村的年味，也抒發著山里人的快樂。而促成此次相聚的，是村口那條嶄新的水泥公路。
路通：泥濘老路變坦途
下灣大院坐落在深山中。
下灣是個小地方，住有17戶村民，祖祖輩輩以種地為生。
17日下午，55歲的韋桂英帶著記者走進一片茂密的花木種植基地，指著一條雜草叢生的古老山路說：「很多年前，下灣只靠這一條小路出行。」她40年前通過讀書走出大山，如今在重慶市急救中心工作，也是這次大團圓的組織者之一。
韋桂英站在雜草叢生的古老山路上。
她告訴記者，家鄉的道路從泥巴路變成石板路，然後再由石子公路變成水泥公路，多虧了政府的支持和熱心村民李世華。
1月17日，李世華（右三）帶領村民在路口掛燈籠。
今年49歲的李世華21歲開始進城打工，因惦記農村的父母經常回老家。古道熱腸的他看到村民長期出行不便，經濟也發展不起來，便義務組織大家修路。
村裡最先只有泥巴路，下雨天，行人雙腳陷進泥里拔都拔不出來。李世華主動搬來石塊鋪上，把泥巴路變成了石板路。
公路硬化前通行條件很差。受訪者供圖
2012年，在外打工的李世華漲了不少見識，回家動員村民集資挖路。那一年，在當地政府支持下，下灣終於有了第一條石子公路，讓更多人得以走出大山。
隨著生活水平的不斷提高，石子公路漸漸不能適應產業的發展，村民又有了新的期盼。終於，2019年，政府統籌完成了道路硬化，一條800米長的水泥公路為下灣連通了外面的世界。
村民駕車通過嶄新的公路回家。
2019年12月13日是通車的第一天，許多村民專程回家「壓馬路」。老老少少20多個人成群結隊走在平整的水泥公路上，唱著、跳著、歡呼著，高興得像一群孩子。
就是那天，在李世華提議下，大家決定2020年春節搞個大團圓。
1月17日，盛大的團圓宴終於到來，村民在路口掛起燈籠、亮起彩燈，用美食、美酒和歌聲迎接遊子歸來。許多在外漂泊的親人開著汽車、騎著摩托，第一次沿著嶄新的公路回家。
村民舉杯慶團圓。
吃著團年飯，李世華興奮地對鄉鄰們說：「今天是我們第一次大團圓，現在路通了，以後每年都可以團圓啦！」
心近：聲聲祝福化干戈
韋桂英和村民歡歡喜喜準備團圓飯。
聚會中，韋桂英見到許多久別重逢的玩伴兒，十分開心。「路修好了，以後我們都不要到處去旅遊了，就回老家來耍。」幾個老同學興奮地約定。
站在自家小洋樓前，韋桂英感慨地告訴記者，其實自己小時候的最大夢想是離開下灣。
下灣的孩子感受新年的快樂。
「以前院子天天有人吵架，真的很煩。我只能提醒自己好好讀書，早點『逃離』這個地方。」韋桂英回憶，那時大人們幾句話不對就罵的罵、打的打，全是雞毛蒜皮的事，但就是互不相讓。「現在我懂了，都是因為太窮！」
「遺憾的是我母親沒能看到公路開通。」說這話時，韋桂英幾度哽咽落淚，原來，她87歲的老母親幾個月前突然去世。不過，讓她感到欣慰的是，村裡83歲的文忠緒老太太還健在。
韋桂英與文忠緒老人之間的磕磕絆絆已經化解。
「我母親以前經常和她吵架。」韋桂英笑道，小時候自己很討厭她，但現在大家一點隔閡都沒了，一起聊天十分親熱。
文忠緒老人與兒子、女兒和女婿。
文忠緒老人也很高興，拉著韋桂英的手不斷說著她兒時的趣事。當天，老人有兩個兒女參加了團聚，看到孩子們的生活越來越好，文忠緒老人很是滿意。
舉杯共慶大團圓。
和韋桂英一樣，幾十個下灣人在團年飯上品美食、話家常，訴不完的鄉愁鄉情，原來的恩恩怨怨在日益富足的生活中已全部化解。
守護：留住鄉愁留住根
在李世華家的牆壁上，至今張貼著他2012年寫的一個公告。
李世華2012年寫的公告。
「那是為公示集資挖路的資金使用情況。」李世華告訴記者，那一年，他動員村民集資挖路，得到所有人的積極響應，一些從下灣走出去的能人也主動捐款，讓他很感動。
公告上清晰標註著，2012年，49位村民共籌集資金24500元，另接收捐款4200元，就是這28000多元錢，成就了下灣第一條通車公路。
接踵而來的，還有產業致富的機會。
種植花木讓村民致了富。
65歲的張學彬一直在家務農。幾年前，他看到有貨車進村收購花木，便開始拜師學藝，把種糧食的土地種上花木，結果越干越紅火。現在，他和妻子一年收入十幾萬，已經成為當地有名的富裕戶。
下灣村民種的花木苗。
現在，下灣17戶村民中有6戶干起花木種植。一年四季，院子周圍全是茂盛的花木，既美化了山村，也富裕了村民。
村民寫對聯送祝福。
上個月，在政府主導下，李世華再次組織村民集資挖出另一條公路的路基。韋桂英慷慨承諾，如果錢不夠由她來補。「我是真心熱愛自己的家鄉。」韋桂英深情地說，不管走到哪裡，她始終記得自己的根是在下灣。
前幾天，李世華又自掏腰包在院子各處安了幾盞路燈，給村民照亮了深夜回家路。
村民一起大合影。
如今，許多小洋房拔地而起，綠油油的花木映襯著白凈的水泥公路，在外打工的人駕著各色小車回家，呈現出一幅動人的鄉村美景。
下灣人，正在用勤勞的雙手為子孫後代留住鄉愁、留住根。
（作者：朱琳、何洲行）
（作者單位：巴南區融媒體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