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康文學2020年第3期(總第87期)

贛州南康檢察 發佈 2020-01-21T21:58:58+00:00

2018年8月以來,南康區作家協會在新一屆領導班子的帶領下,堅持「二為」方向和「雙百」方針,深入生活,勤於筆耕,湧現了一大批文學新秀,發表了一大批頗具影響的文學作品,有的在全國各級文學作品徵稿或大賽中入選和獲獎,開啟了南康文學的新征程。

編者按:

2018年8月以來,南康區作家協會在新一屆領導班子的帶領下,堅持「二為」方向和「雙百」方針,深入生活,勤於筆耕,湧現了一大批文學新秀,發表了一大批頗具影響的文學作品,有的在全國各級文學作品徵稿或大賽中入選和獲獎,開啟了南康文學的新征程。本期刊登會員溫聖巍、鍾恢平的散文,以饗讀者。



母親做的布鞋

溫聖巍

布鞋,對於一個中年人來說,恐怕並不陌生。小時候,家家戶戶做布鞋,老老少少穿布鞋,穿布鞋是習以為常的事,如今做布鞋的人已是鳳毛麟角了,穿布鞋的歲月已成了一種難忘的情結,一種難以割捨的鄉愁。

「最愛穿的是媽媽納的千層底,站得穩走得正踏踏實實闖天下……」每次聽到這首歌,就想起母親做的布鞋和自己穿布鞋的童年時代。

記得四十年前,七歲的我隨著「臭老九」的父母下放到農村,與其說是下放,不如說是勞動改造。家裡6口人僅靠父母在生產隊的工分維持拮据的生活。那年要想買一件新衣服穿雙新鞋是很奢望的事,為了維持生活,節省開支,母親每年都要為我們做布鞋。我是穿著母親做的布鞋長大的,那一雙雙布鞋伴我走過了多少彎彎山路和泥濘坎坷的鄉間小道,留下了一串串苦澀難忘的腳印。

母親有一個專門做布鞋的笸籮,裡面總是放著針頭繩線、錐子、鉗子和大小不一的布塊等做鞋物件。做布鞋是既辛苦又繁雜的勞動,往往需要好幾道工序。首先要納鞋底,納鞋底先要打布殼,母親把破布、殘布,不管是黑的、藍的、白的、花的都收集在一起,洗乾淨曬乾。然後找來一塊門板,把事先打好的漿糊,均勻地塗刷在上面,接著把一塊塊破布拼湊一起粘在上面,然後在上面再塗上一層漿糊,又粘上一層破布,直至粘上四層,達到一定的厚度才算完工。布殼打好曬乾後,母親根據我們每個孩子腳的大小尺寸,開始剪鞋樣,搓鞋繩、納鞋底。納鞋底也是又細又苦的活,母親把剪好的鞋底樣摞在一起至少四層,然後一針針的納。布鞋做得好不好,關鍵要看鞋底納的牢不牢,針線越細越密,鞋底越經久耐穿。無論白天還是晚上母親一有空閒時間就納鞋底,特別是每年快開學了,為了孩子們有新鞋上學,母親總是加班加點地趕活。晚上是納鞋底的好時候,我們常常在一旁看書,母親就聚精會神地納鞋底。穿針線是很花眼神的一件事,由於燈光暗,母親眼睛花,手拿著針線有時穿不過去,這時我便成了母親的得力助手。鞋底很厚,錐針是十分困難的,母親就用頂針,頂過去用力一抽。偶爾針也抽不出來,母親就用牙咬著針頭抽,抽出針頭後再往後拉。動作優美,好看極了。納鞋底是硬功夫,沒有耐心,鞋底是納不好的,鞋底納好後,母親總是東瞧瞧西瞧瞧,然後滿意地在桌子上狠狠地砸幾下,看看鞋底是不是很結實,一雙鞋底完工後,然後就是做鞋面。鞋面是根據鞋底的大小來取材剪樣。鞋面布稍好一點的,一般里子是白的,鞋面是黑的,剪好面樣,母親又一針一線地開始上鞋面,一般上鞋面大約只要兩天時間,一雙嶄新的布鞋就做好了。因為我是家裡最小,母親總是把最好的鞋做給我,母親做的鞋美觀大方,舒適實用。小時候母親每年都得給我們做兩雙布鞋,冬天做棉鞋,夏天做夾鞋。年復一年,直到我們上中學時還穿母親做的布鞋。

時隔四十年,每當我讀起唐朝詩人孟郊的《遊子吟》:「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我便會想起母親佝僂著背在油燈下做布鞋的情景;看到母親做的布鞋就想起母親那雙飽經滄桑、布滿皺紋的手,母親把對子女的關愛一針一線地納進厚實溫暖的鞋底,慈母的愛象涓涓細流,流入我生命的血液中。母親的布鞋是我一生中穿過最溫暖最舒適的鞋子,那一雙雙厚實的布鞋仿佛告誡我今後在人生的道路上一定要腳踏實地做事,明明白白做人。

母親做的布鞋,讓我永遠也忘不了回家的路。

——原載《浙江交通旅遊導報》(2019年6月27日)


當我們耄耋之年

溫聖巍

中午一覺醒來,讀了朋友轉發作家紫金山人的醒世猛文《我要去敬老院了……》,好像讀了一篇《我要去西天了……》一樣傷感的文章,心碎心酸。此時此刻,我想起了過世的父母。父母是老師,生前頗為節儉,那時兄弟姐妹多,生活困難,父母沒留下什麼遺產。活得艱難、死得簡單的父母從未像文章中的作家那樣,要去敬老院時想方設法如何處置那麼多東西。但要說父母沒有留下一點東西也不是,父母走後,留下了一輩子用心血做的半層紅磚房和一大摞這個證那個證的,銀行卡就沒有了。臨終,父親把當時仍未結婚的我叫到床前,鄭重其事地交待了一件「神聖使命、千秋偉業」——「兒啊!你一定要再把那半層紅磚房蓋起兩層來!」。當時我情不自禁地潸然淚下,我深知父親的辛酸,自我懂事以來,印象里一直在搬家,父親年輕時,「臭老九」下放農村,中年平反回城,居無定所,房子租了一處又一處,父親退休後把一生省吃儉用的積蓄和東借西借來的錢做了半層紅磚房,父親自以為做了一件最值得驕傲的人生大事。五年後,終於加層蓋起了那二層紅磚房,完成了父親臨終夙願。三十年來,我一直把老家這二層紅磚房視為父母的人生「傑作」,儘管不經常住,空著!我也時不時地去打掃打掃,每每看到那房子,就好像看到父母依然健在似的,心暖暖的。在我人生最困難的時候,我從未有過賣掉的想法。直到去年,兒子參加工作,房價猛漲,且老屋斷壁殘垣,我終於把父母的人生「傑作」賣了,置換了首付款為兒子在城區買了一套將來結婚時用的新房,賣時,我左右為難,十分心痛,為此還偷偷地在父母遺像前下了個跪,愧對父母。讀了《我要去敬老院了……》,我終於釋懷了,多年心理壓力舒緩。

在中國,我們大部分人都有一個傳統習慣,一生都在考慮下一代,從未考慮老了自己的出路。也許終有一天,當我們老了,當我們要去敬老院的時候,那時的感覺也許正如作家在文中所說:「我們生前積累的財富是多餘的,它們並不屬於自己,我們只不過是人生的看客而已」。

說實在的,直到今天我只留下和父母一起合影的幾張舊照,那些罈罈罐罐,衣櫃衣物一樣都沒了。我會賣掉父母的「傑作」,我想幾十年後,兒子也一定會賣掉我的「傑作」,也許將來他們也會像我一樣只會留下幾張值得回憶的珍貴照片,那就夠了,我不會責怪他們,因為社會總是進步的,當年被我們視為「珍貴文物」的傳家寶,幾十年後一定會被子子孫孫視為多餘的陳年雜物,放著,累贅!

是啊!人生短暫,凈身而來,徒身而去,我們只住一間房,睡一張床,再多的東西也都是享享眼福罷了。當我們年歲已大,所謂的子女,正如台灣作家龍應台所言,「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謂父女母子一場,只不過意味著你和他們的緣分就在今生今世不斷地目送他們的背景漸行漸遠,看著他們消失在小路轉彎的地方,並且他們用背影告訴你,不必追」 ;當我們耄耋之年,人生更像百歲老人楊絳先生所云,「我們曾如此期盼外界的認可,到最後才知道,世界是自己的,與他人毫無關係!」。

——原載於《江西社保》(2019年第三期)




最是橙黃橘綠時

溫聖魏

有些地方,你未曾去過,可她就像戀人一樣吸引著你,讓你魂牽夢繞;有些地方,你只要稍作停留,回來後卻一直把她惦記在心裡,就像剛分手的女友,讓你依依不捨。贛南崇義上堡梯田就是這樣的一個好地方。

關於上堡梯田,當地民間有個美麗的傳說:不知何年何月,有天傍晚有兩個瘋癲客人路過南安府西北的一個茅棚野店,店裡有一個婦人專給過往客人提供喝水、吃飯、住宿之便。這兩個瘋癲客,先喝了一百碗茶,將碗疊在一起,又吃了一百碗飯,也將碗疊在一起,再回看那婦人,婦人不嫌他倆喝多了吃多了,還是笑嘻嘻的。瘋癲客很感激,問店婦:「這個地方叫什麼?」店婦長嘆說:「叫上堡,是石山荒嶺無田無土的窮地方。」瘋客把茶碗、飯碗攏在一起,捂著肚子說:「不妨,一層山一層田,吃得上堡人成神仙。」店婦知道這兩人有些來歷,忙又說:「光有山有田沒有水也活不了命呀!」那個癲客試探著問:「要有一碗酒糟就好了。」店婦果然端出一碗滿滿的甜酒糟來,癲客提起酒壺就往酒糟上篩,一邊篩一邊念:「上堡、上堡,高山崬上水淼淼。」第二天早上店婦請瘋癲客起床,兩客人卻不見了蹤影,走出門外一看,遠遠近近的山坡上全是一層一疊的水田,像上樓的梯子一樣。以後人們就叫它「上堡梯田」。

上堡,有詩云:「和風滴翠,映日千重媚;待到金秋伊更美,疊嶂稻香人醉;扶搖霧海雲間,高山梯田炊煙;夕聽牛鈴遠唱,逍遙快樂神仙」。上堡梯田是中國三大梯田之一,位於海拔1741米的江西贛州祟義縣上堡鄉。上萬畝梯田散落在華仙峰周圍的南流、良和、赤水一帶,梯田的垂直落差近千米,位置最高的田塊在海拔1260米處。梯田從山腳盤繞至山頂不斷延續,達百層之多。有的如鏈似帶,層層疊疊,高低錯落,小山如螺,大山似塔;有的像一條條長梯,架搭在山間嶺谷,湧向天際,令人嘆為觀止。

國慶假期,慕名而至。驅車至崇義縣城外的上堡山麓,恰好趕上「中國·崇義第三屆陽明文化旅遊節開幕式暨上堡梯田景區開區儀式」,是日景區人頭攢動,當過了龍峰林場時向右,此刻山路盤旋,盤山而上半小時許,一扇「上堡梯田」的仿古牆出現在我們眼前,我心跳開始加速,也許梯田就在不遠處,果真徙步五分鐘後,片片梯田映入眼帘,稻穗隨風翻卷像金色波浪,一浪推著一浪,幾百年來那梯田就這樣年復一年地在深山裡穿著盛裝唱著寂寞而美麗的歌。上堡梯田,四季宜賞,最佳的季節,一是芒種往梯田裡灌水之時,水面如一塊塊銀鏡,好似一幅水墨畫;二是秋分水稻成熟之時,梯田在太陽的照耀下稻穗吐著金光,金燦醉人,勝似金色的油彩畫,怪不得中國人對金色情有獨鍾。往山下瞭望,塊塊梯田構成片片美景,金黃灼燁的美景卻給人一種溫暖,絲毫沒有「高處不勝寒」的感覺。繼續往上前行,沿路有許多農家客棧,按指示牌的標示,來到木棧道上,便是「大排子觀景台」,木棧道架設在稻田之間,別說城裡人感到新鮮,從小在農村長大的我,見了也很驚奇。繼續往山里行五六公里,來到「八卦田」觀景台,此時遊人如織,大家都棄車往上行走,越往上,梯田越多,四周梯田環繞,沒完沒了地閃著金光,沒完沒了地泛著斑斕;要是芒種時節,梯田就像無窮無盡的幾何鏡魔,千塊梯田變幻著不同的八卦圖形,妖嬈壯美,如置仙境。梯田,人類諸多風景中最不經意的一種,它是廣東客家人南遷後無奈的選擇。外來的城裡人只注意了梯田外表的光鮮,沒讀出它背後隱埋的辛酸。站在山頂,我仿佛看到漫山遍野上一個個男女老少擦背的毛巾,一擰就嘩嘩作響隨即傾瀉在地上的汗水;它是客家人南遷到崇義縣後為了有口飯吃而創造的一種農耕方式。從明代開始,一代一代的客家人像愚公一樣,挖山不止,造田不休,無意中給今天圍城裡的人創造了一種壯麗的田園風光,一種偉大的人文景觀。上堡梯田給予我們的不僅是外在的光鮮美,更延亘著中華民族博大的創造精神。那梯田田埂隆起一條條優美的曲線,這曲線是舞蹈家舞動的旋律,是作曲家譜寫的音符,更象人身上的一根根肋骨架起人類的脊樑,撐起一個民族的精神;那串串沉甸甸的金穗是詩人吟出的豐收詩行,奏響了金秋的華章。

一年好景君須記,最是橙黃橘綠時。上堡梯田是贛南客家創業的一種精神符號,承載幾千的殷殷鄉愁。站在山巔,西風乍起,風露滿肩,望盡梯田,梧葉黃落,金穗簌簌,稻香襲人,此時此刻廣袤的大自然仿佛在傾訴著秋天豐收的故事。

——原載於《贛南日報》(2019年12月11日)


老表,老闆

鍾恢平

導讀:正是他們,以不忘初心、砥礪前行、開拓創新、百折不撓的精神,鑄造出「南康家具」這塊金字招牌、打造出南康千億家具產業的巨型航母。「贛州港」的開通,更為這艘巨型航母提供了不竭的動力,插上了飛翔的翅膀。

我老表,是個南康家具老闆。很久以前,我就想講講他的故事。可他就是不讓我講。今天我非得講一講,因為今年,他的企業產值已破億元大關,今天,他的家具已經搭上「贛州港」的中歐班列,沿新絲路,走向世界。驚訝之外我倍感驚喜,老表,我為你點讚,你就是個傳奇。

故事始於上世紀八十年代。1986年,老表讀初三,品學兼優。不料姑父一場大病,讓他家一貧如洗,生活難以為繼。身為長子,他深感家庭生活重擔在肩,謝絕老師一再挽留,毅然決然地輟學,隨村裡的青年赴廣東打工。

他在建築工地裝過模板搬過磚,在製衣廠縫過衣服打過板,在電子廠裝過配件打過包裝。

1994年結婚後,他攜妻子進了廣東順德一家大型家具廠。做搬運、打包裝、做油漆、操電鑽、開電鋸,憑著吃苦耐勞和敢於鑽研的精神,一路走過來,他夫婦成了熟練的家具廠流水線工人;後來,因老表善於溝通、人緣好,深得老闆信任,被提拔為生產經理;再後來老闆發現他頭腦靈光,任命他為銷售經理。1995年,他率先在家蓋了一棟四層紅磚房,率先買了小汽車。村裡人人投來羨慕的目光,他媽覺得臉上特有光,他爸說他光宗耀祖了,連病懨懨的身體都好起來了。

想想也是,一個初中未畢業的農家子弟,年紀輕輕就在廣東大廠當經理,待遇豐厚,又在老家蓋起了大紅磚房,買了小車,令多少在廣東的打工仔羨慕嫉妒。可是,就在那年,他竟然辭職不干,回家了!這可氣壞了他爸媽。

他回來幹什麼呢?返鄉創業。他懷揣四萬多元,學別人,在康唐路旁租了一塊地,搭了四百多平米廠房,從廣東買回好幾台機器,請了八個工人,開起了家具廠,專做實木沙發。

萬事開頭難,創業初始充滿艱辛。他從一名大廠經理變成一線工人,請的工人還是生手,他要當師傅,還得兼財務、業務員,里里外外,大事小事都當一把手。老婆在廠里既要當廚師,又要做工。每每回憶起那段艱苦歲月,老表今天還感慨不已。

天道酬勤,兩年後,廠子終於有了起色,盈利近三十萬元。這在當時遍布康唐路的家具廠中,首屈一指。姑媽姑父緊繃了兩年的臉,露出了無比燦爛的笑容。老表從中嘗到了甜頭,決定擴大再生產,又建一個四百平米的廠房,請了十名師傅,在新廠做床。

當時,南康家具廠「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除康唐路外,105國道兩旁,甚至鄉道邊,家具廠如雨後春筍般冒出,在公路旁鱗次櫛比。到2004年,老表已是百萬富翁了。他添置一輛貨車,一輛奧迪,在城區買了一套大房,還買了一百五十平店面。他還為村裡修路辦學捐了一大筆錢。這可羨煞了村裡人,鄉里以他為典型,作為鄉致富帶頭人隆重表彰他。

可風平浪靜的洋面,卻是潛藏危機。2006年冬,老表按期為浙江一客戶交貨,足有五大挂車,價值一百多萬。裝車運走後,半個月無任何消息,打電話客戶,客戶說已把帳款全結給了物流公司,去找物流公司,結果人去房空車消失。經多方了解,老表方知貨款被物流公司騙走,老闆攜款潛逃了!他欲哭無淚。據說被騙的家具廠,當時還不止他一家。

那個年,他過得相當沮喪。好在老底子還在,老表變賣了奧迪和店面,又貸了款,第二年重整旗鼓。

這一年,老表加緊了生產,交貨也吸取教訓,可生意淡了。一年生產下來,積壓一半貨未賣出。其他廠家行情也是這個樣,似乎家具的嚴冬要來臨。為什麼會這樣?老表回到他原來打工的順德廠家去了解,發現那裡的廠家生意紅火;再深入市場了解,原來南康很多家具廠求量不求質,導致質量低劣,開裂、變形;在家具市場形成了不好的名聲,一些市場公開抵制南康家具。他請原來的老闆,回他廠里指導。原老闆發現他的家具質量過硬,答應給他全部包銷。他千恩萬謝,總算渡過了這一難關。

挺過了這一難關,讓他信心倍增。老表不愧是個頭腦活絡的人,從這起事件中,他及時總結經驗教訓。一是抓質量,二是搞營銷,三是擴大生產。他把廠子搬到龍嶺一個三千多平米的自建廠房,購置了新款機器,增加生產餐檯椅和衣櫃兩個系列,完善了套房家具系列產品。他請人做廠長來管理,自己抽身出來,為廠子進一步發展做企劃、做營銷。生產管理上的進步,經營理念的轉變,讓他的生意紅紅火火,企業蒸蒸日上。

然而創業之路雲譎波詭。就在他事業風生水起之時,2008年世界金融危機爆發,嚴重影響了國內房地產,致使家具銷量一落千丈。老表的企業也毫不例外。他的家具,擠滿了倉庫,堆滿了廠房,一度停產。他決定親自出馬去江浙跑生意,可一個星期毫無進展。他轉而跑廣東。在途中,他接到妻子的哭訴電話,他的家具廠著火了,連同旁邊的倉庫全都化為灰燼!這消息不啻于晴天霹靂,五雷轟頂,讓他雪上加霜。

他連夜返回。在凜冽刺骨的寒風中,站在一片廢墟上,他呆若木雞,通體冰冷。這個廠子,傾注了他一家十幾年心血。這些年,年掙年投,廠房、產品和設備價值一千多萬啊,工人尚欠著工資,還有銀行數額不小的貸款。辛辛苦苦十幾年,一夜回到解放前。這打擊實在太大了!這痛苦,讓他幾乎承受不住。他想逃避,可逃到哪兒去呢?他想自殺,到京九鐵路上臥軌、去大廣高速上撞車、跳入冰冷的章江……他想以死向老天證明,他是多麼無辜,多麼無奈,多麼無助……但想到年邁的雙親,尚讀大學的兒女,他最終沒走那一步。

老表和妻子失魂落魄地回到村裡,他病倒在床。整整一個星期,妻子在床前以淚洗面,老父老母在家中唉聲嘆氣。他覺得這個冬天實在太寒冷了,冷得他難以熬過去。

這時,熱心的鄰居、村民、親戚趕來看望、安慰他,村幹部、鄉幹部聞訊也來慰問、鼓勵他。他那顆冰冷的心,漸漸重獲了溫暖。他在家具界的七八個摯友,一起來看望他,並給他打氣,提出湊足一百六十萬元,讓他東山再起;廣東順德原老闆,聞訊後決定把一批不用的設備贈送給他;最重要的是,南康家具產業局的領導也親自登門慰問,送來貼心的關懷,提出幫他聯繫廠房、聯繫銀行來解決生產場地和資金問題,鼓勵他重新站起,從頭再來。

一句句溫暖的話語,一聲聲溫暖的慰問,一陣陣貼心的關懷,激發起老表的鬥志,點燃起老表重出江湖的希望之火。他重拾信心,再鼓士氣,激情再次燃起,立志東山再起。

他賣掉車子和城裡的房子,又東挪西借,經過兩個月緊張籌備,新廠投入了生產。又經過幾年艱苦不懈的努力,他把恢復生產所借貸款全部還清。他的企業產值年年上新台階。2012年,他的企業成功「轉型升級」。這幾年,他不忘回報社會,默默扶困濟貧,捐資辦學,資助本地貧困中小學、大學生共計資金達百萬元;多次被省市評為「先進企業」「優秀企業」。2016年,他響應區委區政府號召,成為首批成功「入園入規」的企業。

隨著「贛州港」在南康開通,老表發現了國外的巨大商機,又把目光瞄準國外市場。他採購一批智能生產設備,極大地提高了生產能力,開發了「美式」「歐式」「地中海式」「新中式」家具,與印度歐美已建立商業聯繫,2017產值已達九千餘萬元,2018年,產值已近一億元。

2019年,新的時間節點,駛入新的歷史年輪。站在「贛州港」,望著載有他家具的班列徐徐出港,他不禁心潮澎湃;他止不住熱淚盈眶;他仿佛看到金髮碧眼的老外向他伸出一個個大拇指……

這就是我老表的故事。一個普通的南康家具老闆,一個頑強、睿智、低調又高尚的南康家具老闆。別問我他姓甚名誰,像他這樣的老闆,在我們身邊、在南康不是有成百上千個嗎?他們不只吃苦耐勞、勤勞勇敢;他們有膽識、有智慧,他們有眼光、有志向;他們有大胸懷、大格局,立足南康,放眼世界。

正是他們,以不忘初心、砥礪前行、開拓創新、百折不撓的精神,鑄造出「南康家具」這塊金字招牌、打造出南康千億家具產業的巨型航母。「贛州港」的開通,更為這艘巨型航母提供了不竭的動力,插上了飛翔的翅膀。

老表,我堅信,從「贛州港」啟航,揚帆再出發,你一定能勇立新時代潮頭,乘風破浪、再創輝煌,在新絲路上,續寫新的傳奇,創造專屬於南康家具人的榮光!

——原載《江西政協報》(2019年10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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