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有人和我聊起了畫《星空》的梵谷?

林簡明 發佈 2020-01-21T03:36:18+00:00

深夜的時候,一位好友喝了點酒,同我聊起了梵谷。參考資料:[1]《梵·高看到了什麼》巴林頓·巴伯(英)

深夜的時候,一位好友喝了點酒,同我聊起了梵谷。


他說,在他最低落的那段時間,梵谷的作品拯救了他。


他悶了兩口,接著繼續談起梵谷,他那富有生命力的筆觸,在他的畫里展現得淋漓盡致,無不透著一股力求掙破囚籠的激情存在。


去年聽到這句話,我得給他兩錘扳頭:兄逮醒醒!



但今年我得打臉了,不得不說這一年裡,這個男人把我征服了——徹徹底底。


我才發現這個男人——文森特·梵谷(Vincent van Gogh),賊他媽勵志。他就像一個大騙子,騙不到我的身子,就偷走我的心臟,還是滾燙新鮮的。他讓我懂得他的慈悲,理解他的苦楚,知曉他的興奮,感受他的無奈。


講起梵谷的小日子,他就是我這輩子奢求的——不愁吃喝,逍遙畫畫。早年他做畫商,算得上小有錢的乙方,半路轉行搬磚,這塊磚還是走梵谷特色主義的,那會大家認不得這是塊好磚。


你覺得梵谷就要餓死街頭了嗎?你錯了,他還有個賊有錢的小迷弟——他親弟「提奧」。是的,他弟對梵谷那是陪吃陪喝還陪睡(梵谷病的時候提奧讓他去他家住),更別說畫畫的工具顏料啥的,包,全包了(此處沒別的意思,就想瘋狂暗示下我弟)。


那梵谷賣賣畫挺好的,咋想不開會去搬磚呢。梵谷這人老古董,也不懂得表達。生意靠張嘴,買賣靠雙腿。作為能講兩字就不說一句話的梵谷,店裡放幾個關公都沒用。


不過梵谷這種表達能力的根源要從他娃娃時期找起,作為自閉症患者的小梵谷,還有個帶偏路的老爸老媽,基本算是徹徹底底的把想表達的全吞回去了。


他爸希望他作為長子,要光宗耀祖(誰家老爸其實都這樣,望子成龍,望女成鳳);他老媽教育他多與上層社會的孩子交往,杜絕他與下層老百姓打交道(畢竟那會還沒有「從群眾中來到群眾中去」的先進理念)。


加之小梵谷在12歲之前都被家裡圈養著,後來小梵谷不管是寄宿學校還是寄宿家庭,他都格格不入。因為他不擅長於表達,也沒人會Care他內心的想法,所以悶騷的梵谷就更加苦悶了。


當然,在讀書的時候,雖然小凡梵谷相比於同學們年紀偏小,但他依舊堅定不移地抱怨學校無法讓他學到什麼,然後順手拿了名列前茅地成績。擱現在,也是欠錘系列的同學。


當然,小梵谷還是逃學了,家裡被他搞得無奈,就隨他了。不過可以看出,他確實對學校的教育很不爽,後來梵谷在家裡蹲了一年多,他叔叔就給他安排工作了!


步入新階段的梵谷,簡直可以說是位拚命三郎,他認真幹活,努力搬磚,艱苦奮鬥,然後就被調(貶)任(職)了,而且接連被貶 ~ 理由很簡單,說話直、不拐彎抹角。


在這過程中梵谷還開始做傳教士,普渡眾生,結果又被現實錘了幾下,畢竟他的表達可能都說服不了自己......


後來梵谷就開始搞畫了,這時候他的三弟,就那個養他一輩子的小迷弟,兩人開始搞藝術品。眾所周知,梵谷如果搞得成生意,那麼我們在座的可能有機會成為雙馬其中一位。


接著,梵谷和自己的戀人西恩生活了一段時間,西恩曾做過平康女子,和梵谷生活一邊當他的戀人一邊做他的模特,兩人度過了一段愉快的時光後。後來西恩被她母親勸回了家,梵谷也在自己父母的勸說下回到紐南。


情場失利的梵谷,想在事業上得到成就,反正生意是不可能做的,打工又不可能打工,所以他決心成為一名畫家,並得到了父母的支持(弟弟也很支持)。


那年梵谷27歲,正值青春。


不得不說,這次總算走對了路。他以天才般的成長速度,花了整整十年,給西方藝術史抹上濃厚的一筆!


梵谷開始搞藝術創作,他畫了很多身邊人,幫他鄰居、朋友、家人畫了很多肖像畫,逮到誰畫誰,以前被畫畫還是挺苦逼的,雖然你可以留下你的英姿颯爽的美貌,但你得連著好幾個小時保持一個姿勢,有時候大人都堅持不下來,小孩子就更苦了。


如果你細細看,你會發現梵谷早期的畫作展示的都是窮苦的底層人民,農民、郵差、礦工...梵谷生活的時代是第一次工業革命,那時的底層勞動人民被資本家往死里剝削,梵谷的敏感觸覺感受到這些,他看到了他們的艱辛,但他無奈的無法改變這一切,於是通過畫筆為他們做了點事。


有時候當我沉浸在梵谷畫里時,情不自禁的落淚。梵谷也和我如此,他無法控制自己悲憫的情懷,他對社會底層的陰暗面太過於敏感,他終其一生對工人、服務員、農民,乃至妓女,這些權益被社會中上層嚴重漠視,卻又辛勤工作的男男女女飽含同情。


梵谷他是個半路出來的野路子畫家,他的畫技沒有受過正統訓練,雖然他很早就開始畫畫,但那些寫寫畫畫有時候連空間結構都沒有表達出來。但考試牛批的他再次展示出他成長的天賦(所以不要欺負考試厲害的童鞋,說不定他在哪個領域就名留青史了)。


第一幅完整且具備震撼性的畫作,應該是《吃土豆的人》,這幅作品展現了梵谷作為一名畫家的能力,以及超強的學習能力。就像學武術的,你想要學成蓋世絕學,威震武林,你得有紮實的基本功,然後經過名師指點,可能你還得掉進某個神秘山崖,被個老頑童前輩刁難,才可功成名就。但梵谷突然有一天發現學習太無聊、工作沒興致,賣畫太委屈,於是乎半路開始練功夫,找了部李小龍的電影在家裡日日夜夜模仿,找了一天出來踢館,結果打遍天下無敵手。當然,大家還是罵他,說他練的是邪功,野路子拳腳(主要他把大家都錘了,打又打不過,只能罵了)。


梵谷哥確實很鬱悶,畢竟自己的功夫不被大家認可,也不被大眾認可,所以他的價值一直沒得到體現。西方一開始還是寫「形」,就畫得像,顧客找畫家也都是為了欣賞自己的英俊瀟洒,結果照相機出現了,徹徹底底解決用戶痛點,降維打擊最為致命,用戶也不需要腰酸背痛的在那裡當模特,咔擦兩下,一進一出,靚照就出來了。


照相機也就比梵谷早出生了十幾年,一出來大家都懵逼了,大批畫家轉行當起了攝影師,藝術界也陷入了沉默,長久以來的寫實主義突然被降維打擊了,搞得不知路在何方。


除了照相機的誕生,梵谷最看不爽的是那些學院派,他們個個提倡老祖宗那套。


在當時,學院派是巴黎藝術節的權威主流,學院派認為藝術是精準的東西,要延續文藝復興傳承下來的經典風格來作畫,要使用官方的畫法,創作歷史人物、宗教神話故事等莊重的題材,維持藝術家的高貴性。如果想要從事藝術行業,唯一途徑就是獲得學院派的認可,入選他們舉辦的官方藝術沙龍,才有機會被藝術收藏家和經紀人認可。


當時的法國已經完成工業革命,巴黎也逐漸從一個中世紀城市發展成為一個現代化城市。年輕藝術家們感受到了這種實實在在的變化,他們不再拘泥學校學習的技法,開始走出畫室,描繪身邊的現代世界和人們的實際生活。而這些在學院派看來就是「低等主題」。


於是印象派誕生了,亂世出英雄,畢竟畫家也得恰飯的。你以為藝術家就不用吃喝拉撒嗎?天塌了都得吃飽早飯!(對,說的就是你,老熬夜,不知道冬天的暖陽那麼璀璨嘛)


梵谷被後人們劃入了後印象派,但不管是印象派還是後印象派,除了照相術的出現,很大程度是被學院派「逼」出來的,不再「畫得像」了,因為干不過照相機呀。


但他二者還是有區別的,印象派追求瞬息即逝的光色效果,用畫家看到的、感受到的光來描繪的客觀事物(要是有錄像機,估計畫家得崩潰)。而後印象派追求的是畫家內心的情感,總結起來就是老子今天心情好,公雞都得笑,他笑不笑我不管,我覺得它就是笑的(考慮過公雞感受沒)。


講回《吃土豆的人》,梵谷在這一段時間花費了大量時間觀察、刻畫底層老百姓的日常生活。在最終完成那幅巨作之前,他至少畫了40幅不同姿態的手部、頭部、完整人體的習作,只是最終沒有全部用到《吃土豆的人》當中,梵谷作為一個天才般的角色迅速成長起來,短時間內自學而成,達到了很多人這輩子達不到的高度。


梵谷悲憫眾生之苦,他的畫是他唯一的宣洩途徑,所以他努力刻畫著他所看、所聽、所感受的,他壓抑、他絕望、他無奈,他的構圖越來越規範,他的用色卻漸漸灰暗,但他始終沒落下他的畫筆,他希望為他們留下些什麼。


那年梵谷32歲,《吃土豆的人》誕生了,這是梵谷第一幅大型作品,是他早期創作的巔峰,也向世人宣告了他渴望成為一名嚴肅專業的畫家。


梵谷在這幅畫里,描繪了一個農民家庭吃飯的場景。梵谷希望以真實的場景而不是理想化的圖像,呈現農民生活的真正面貌,他用農民的膚色和土豆的顏色產生的對比,來表現這一點。這件作品描繪了農民們自身、生活、家庭的生動細節,是他花費大量時間觀察農民生活的成果。


梵谷自己評價這幅畫時說:「我嘗試著重刻畫這些人在燈光下吃親手挖出來,並親手放入盤中的土豆的樣子,這些體力勞動者可以說是在誠實地賺取自己的食物。我希望呈現一種非常不同於我們文明人的生活方式。因此,我根本不指望每個人都能立馬喜歡上或讚賞它。」


梵谷這輩子一直在接觸底層,這時候它的畫還是非常「畫得像」,也是他畫技的磨練。畢竟野路子的梵谷沒有任何名師指導,沒有系統學習,憑藉自己的敏感與天賦,完成了對一個專業畫家該會的技能。


結果畫著畫著梵谷到了一定瓶頸,因為不管怎麼畫得像,都比不過那些學了比他久,畫得比他多的更牛批的畫家,而且也干不過照相機,你像任你像,我自橫天笑。


所以梵谷開始轉型,加之當時的社會環境,開始了印象派畫法——畫得不像。轉型是非常痛苦的,你非常迷茫,不會得到任何成就,也不會得到大家對你的認可,因為你在探索未知的東西,超前的東西。照相機的出現在1839年,年開始出現印象派作品,開始出現後印象派作品,但到了年才開始推崇印象派作品。藝術總是超前,這也就是我們常說的藝術家為啥死後才出名,因為他領先於他那個時代的審美。


梵谷在這過程遇到了他這輩子最喜歡的顏色——黃色。

梵谷在轉型創作過程是痛苦的,因為看不到自己的價值;

梵谷的情感是無人可以理解的,因為他的眼界是超前的;

梵谷接觸底層勞動者是悲憫的,因為無能為力的無奈;


梵谷這輩子最大的悲劇在於他無法為他所悲憫的人類做些什麼,他壓抑著,但他依舊通過自己的雙手向世人展示對希望的憧憬,也展示著自己孜孜不倦的追求。


梵·高在1886年春移居巴黎後,此時他才33歲,距他完成自己第一幅完整的作品《畫土豆的人》,不過才過去一年,但距離他生命的終點卻僅剩下四年(哎 )。


此時他的作品開始從冷色調到暖色調的轉換,他那段時間太愛黃色了,就像掉落峽谷撿到了隱世絕學,在梵谷自殺的前兩年,大量用黃色來畫下他心中所想表達的希望之光,之後便發展出他聞名世界的那種衝擊性色彩。


在1888年,35歲的梵谷,畫下了著名的《夜晚的露天咖啡座》 《普羅旺斯的乾草垛》《向日葵》等等,在這些作品中,唯一的共同點就是大量的黃色顏料,展示著生命的頑強與生機。


梵谷如此形容1888年夏天法國南部的海濱之夜:「一晚,我出門散步,沿著空曠的海岸走著。眼前的景致既不艷麗,也不傷感……它是……美麗的。深藍的天空被雲層所淹沒,比一般的鑽藍和其他清晰的藍,比如銀河的藍白色要更藍一,群星閃耀,綠的、白的、黃的、粉的,較之家鄉甚至巴黎的夜空更燦爛、更耀眼,仿佛寶石一般,似乎可以稱它們為翡翠、天青石、紅寶石、藍寶石!就像我看到的那樣,大海呈群青色,海岸則呈些微然微的紫和模糊的赤褐。」


隨後一年,1889年的6月,36歲的梵谷在法國聖雷米的一家精神病院裡,畫下了那副聞名世界的《星月夜》。當他畫下這幅名畫時,很顯然回想起這類在海濱散步的情景。


梵谷創作了一幅極為有力的作品,仿佛煙火表演般的耀眼星群和金色新月,藍色的漩渦有些像雲,有些則像是閃動的星空本身,深綠色的柏樹翻滾著,仿佛穿過灼熱天空的黑色火焰。深藍色的鄉村風景聚焦在圓圓的山下,漆黑一片的小鎮里,幾點燈光透過窗戶,散發溫暖的黃光,但真正起照明作用的,還是與黑暗大地形成鮮明對比的天空。


他一筆一划的筆觸,展示著他的生命依存。他極度壓抑著自己的心情,但又懷有希望的光芒,特別是它的黃色調用的特別的舒暢,有一種黑夜中帶有一絲光亮。


梵谷曾如此形容柏樹:「它有著漂亮的線條和比例,仿佛古埃及人的方尖提。它以其綠色,產生了與眾不同的質感,仿佛陽光普照的風景中濺起的黑色水花。」


大量黃色的希望,是梵谷寄予自己、家人以及他憐憫的天下人的色彩,在他轉型這幾年裡,也是他生命最後的幾年裡,他體內的除了樂觀的小天使,還有一個久住的小惡魔,他不斷暗示梵谷:餘生可能會很短暫。


在梵谷的信件中也時常寫到他與各種令人不安的症狀之間的搏鬥:沮喪、焦慮,頭、奇怪的聲音、吞咽困難、陌生環境恐懼症。情結和身體上的精疲力竭,想必令沉睡中的某種念頭極具吸引力:「我常對自己說,寧願就此結束,不再有什麼末來。」


梵谷不願意就此丟掉他為此奮鬥的信仰,他意識到他生命最後的歸途,他像以往那般極力想要留下些什麼。他變得非常勤奮,他拚命工作,他勤奮到令人髮指,這一生中不完全統計留下了864張油畫,1037張素描,150張水彩畫。而且都是他最後生命最後幾年所畫,基本上保證每天都有產出,每日都會畫畫(比不上人家有天賦,還比不上人家努力)。而畫畫是消耗心血的東西,高強度的產出必定會在某一處被上帝奪回來。


「我在大多數人眼中是怎樣的?無足輕重,或是古怪的,讓人討厭的傢伙——一個在社會上沒有,大概永運也不會有自己位置的人,簡單來說就是最下等的人。好吧,雖然也許的確是這樣的,但我大概還是想用我的作品去展現我這一顆無足輕重的古怪內心。」 梵谷的這番話說於1882年,也就是創作出這幅《麥田上的烏鴉》的八年前。


許多人認為,這幅畫是他在開槍射向自己前的最後一件作品。「這是我的抱負,無論如何,它較少源於憤怒,更多地來自愛,較少源於平靜,更多地來自激情。我確實常處於極度的悲慘之中,但我內心仍舊有平靜純粹的和諧和音樂。」


這令人不安的動態畫面,有助於總結概括梵谷作品對藝術世界的影響。這種活力、戲劇性和構圖,都是極為偉大的力量,這種色彩的對比,就像是他洞察力的直接呈現,以及與自然世界的緊密聯繫。少有人在梵谷生前欣賞這種美。


梵谷或許早已預料到自己的死亡,在這幅畫中,不詳的天空和拍動翅膀的黑烏鴉都充滿象徵意味,當然也可能是我們過度解讀了。在此之前他可能的確曾打算自殺,但在他最後給提奧的信中,要弟弟寄新的顏料來,還提到了他打算畫更多的畫,而不是就此死去。


梵谷死後,在他衣服口袋裡找到了一封信,信中他寫道:「哦,好吧,為了繪畫,我耗盡心力,精神幾乎崩波這不要緊,要緊的是你不在我所說的畫商之列,我想,你仍然帶著仁慈的心去作為,可那又能怎麼樣呢?」


理想主義常常只剩下死亡作為最後的歸途,如同梵谷走在死亡的邊際,而又在死亡中走向死亡,他的作品常常是在死亡中中創作,將藝術上升到更高層次的,繪出一幅理想的世界。好比那位好友說的,這比遠在遠方的風要更加遙遠遠方。

參考資料: [1]《梵·高看到了什麼》巴林頓·巴伯(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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