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四川）喬德芳
年夜飯是辭舊迎新的團圓飯。古往今來，無論是富裕家庭或者貧困家庭，對於寓意吉祥、發財、圓滿、團圓的年夜飯都非常重視，人們想方設法烹調出一桌最豐盛的年夜飯，全家歡聚，共進晚餐，吃出家的味道，吃出幸福的味道。
我們家也與千千萬萬的家庭一樣，特別重視每年一次的年夜飯。我出生於1954年9月，從記事時起我就知道：每當除夕來臨之前，我的母親都要興高采烈地趕年集、買年貨，積極準備年夜飯食材。雖然手中的鈔票有限，但我母親精打細算，儘量買一些海帶、臘肉、香腸等平常難以吃到的好東西回家，將年夜飯打理得豐盛營養，膾炙人口。
但是，我母親在打理1965年春節前夕那頓年夜飯時卻大失水準：餐桌上擺放的全部菜餚，竟然沒有一丁點兒葷腥，全部都是由素菜做成的。更加出人意料的卻是這桌素食年夜飯，居然歪打正著給全家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令人難以忘懷！
事情的來龍去脈是這樣的：我的老家在四川川南地區一個山明水秀的小村莊裡。父母親養育了我們兄弟姐妹共五個子女，全家七口人。父母收入不多，我們過著簡樸溫暖的生活。1964年盛夏的一天，我那時14歲的大哥上山打柴時，因不小心摔下陡坡致使右腿嚴重受傷，只能進醫院住院治療。為了治療大哥，我們全家更加省吃儉用，並且還把家裡養的雞、鴨、豬等抓去賣了……在醫院的精心治療和父母親的細心護理下，大哥的右腿逐漸好轉。
當我大哥傷勢痊癒之時，已是該年的除夕臨近之際。這時候我父母手中沒錢，他們為此非常著急：父親主張找親友借一點兒錢，以應付年夜飯。可母親卻認為借錢過節不應當，她信誓旦旦地說：「我要想方設法讓全家人吃好喝好過好節日！」
我母親說到做到。在這一年的年夜飯時，我們家的餐桌上熱熱鬧鬧色香味美：有寓意有頭有尾的雞、年年有餘的魚、團圓圓滿的丸子等。只不過這些雞、魚、丸子都不是真正的肉食，而是用豆腐加麵粉做成相應的形狀，放入沸騰的植物油鍋里油炸製成的。說穿了就是「素宴」。
對於這頓年夜飯，我們並沒有因為缺少肉食而有絲毫的不滿意，反而因其色香味美而特別開心。時至今日，我還清晰地記得全家人吃飯時歡聲笑語辭舊迎新和我父親在飯桌上鼓勵我們兄弟姐妹好好學習，用知識改變命運的神情，以及母親慈祥的微笑和小妹吃飯菜時天真活潑的模樣。我們都說，這頓素食年夜飯非常好吃，令人難忘。
也許是否極泰來吧，從此以後，我們家的日子逐漸好轉，尤其是隨著整個社會經濟的發展，更隨著我的哥哥姐姐長大成人參加了工作，我們家逐漸擺脫了貧困，過上了較好的日子。自然而然，由我母親烹調的年夜飯的質量也水漲船高，大魚大肉，有滋有味。
歲月匆匆，時光飛逝。在上個世紀70年代後期，我和弟弟妹妹陸續長大成人，我們通過求學和招工等先後參加了工作。除了大哥一家始終在老家工作生活以外，我和其他兄弟姐妹均在遠離家鄉的外地工作、成家等。儘管如此，每年的新春佳節，我們兄弟姐妹都要想方設法趕回老家，看望父母，歡度春節。當然有時因工作需要，不能回老家過年時，我們也要郵寄一些年貨給父母，用電話給親人拜年，送上新年的祝福！
固然，進入21世紀以來，隨著健康理念的普及，我母親在安排團圓家宴時，非常講究營養均衡，適當安排一些素菜。但是此素菜並非彼素菜。當年「因貧而素」，如今「為健康而葷素搭配」，是「質」的提升！2005年時，我那年邁的母親將安排年夜飯的掌控工作交給了大哥的妻子。我們的大嫂青出於藍，帶領有關親人齊抓共管，將年夜飯打理得營養均衡，葷素得當，受到全家人點讚。
的確，我們從我家年夜飯從「因貧而素」到「為健康而葷素搭配」等變化之中，見證了時代前進的步伐，飽嘗了團圓家宴的幸福味道：食有盡，愛無窮，凝聚家人，向善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