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寫員班超扔掉手中的筆,按下重啟鍵,於萬里之外過出了開掛人生

衣賜履和金大妞 發佈 2020-01-02T18:46:50+00:00

班超是扶風平陵人,老班家一家子都是文化人,老爹是班彪,是當時有名的儒士;老哥叫班固,更是了得,是《漢書》的作者;還有個老妹叫班昭,是我國歷史上最有名的才女之一,班固被下獄死後,《漢書》還沒寫完,漢和帝劉肇專門下詔,讓班昭續寫。

衣賜履按:一提起班超,估計絕大多數人立即想到一句成語:投筆從戎。那麼,扔了筆之後的班超,到底幹了些什麼事兒呢?對,就是出使西域、平叛西域、打理西域。自漢武帝通西域以來,在漢朝與西域的分分合合過程中,湧現出很多英雄人物,我個人認為,最為傑出的有三位:一為張騫,他是打通中原與西域的開創者;一為陳湯,他誅殺了北匈奴郅支單于,並說了一句光照千古的「犯強漢者,雖遠必誅」;第三位,就是投筆從戎的班超。

公元73年,奉車都尉竇固率大軍進攻北匈奴,進抵天山,狠揍北匈奴呼衍王,殺一千餘人,追擊到蒲類海(新疆巴里坤縣西北巴里坤湖),占領伊吾(新疆哈密市),設立宜禾都尉(屯墾區駐軍司令),留下部分將士開荒墾田。

竇固有個副手,叫班超,擔任假司馬(副司馬)叫班超,此人特別能吃苦,特別能戰鬥,特別能砍敵人首級。竇固覺得這小子是個人才,有膽有識,就派他和從事(參謀官)郭恂,帶了幾十個人,出使西域諸國。

班超是扶風平陵(陝西省咸陽市西平陵鄉)人,老班家一家子都是文化人,老爹是班彪,是當時有名的儒士;老哥叫班固,更是了得,是《漢書》的作者;還有個老妹叫班昭,是我國歷史上最有名的才女之一,班固被下獄死後,《漢書》還沒寫完,漢和帝劉肇專門下詔,讓班昭續寫。班超當然也寫得一手好文章,但他和班家其他人不太一樣,史稱他為人有大志,不拘小節;恭謹孝順,吃苦耐辱;博覽群書,口才了得。

公元62年,老哥班固被徵召為校書郎(皇家圖書館研究官),班超和老娘就隨同前往洛陽(老爹班彪已去世)。班超在官府里找了一份抄寫員的工作,每天從早到晚抄書。有一天,班超抄著抄著,心中一陣煩躁,一眼看不到頭的日子,霧霾一般的前途,哀從中來,不由扔掉了手中的筆,長嘆一聲,說,大丈夫再沒有志向,也至少能夠效仿傅介子、張騫,在異域立功封侯,怎麼能夠天天伺候筆墨呢(傅介子,在漢昭帝劉弗陵時出使西域,刺殺樓蘭王,封義陽侯,詳見拙文《傅介子斬樓蘭王引起千年嘴仗》)!左右同事聽了他這話,一陣鬨笑。班超說,小子安知壯士志哉(有木有想起「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哉」?呵呵)

班超去看相,看相的說,謀個祭酒(大約相當於比較有文化的長者,或者一桌子人里最受尊敬的人,一般指比較有學問的人)這樣的位子,那是布衣儒生才做的事,先生你是應該封侯萬里之外的誒!班超又驚又喜,就問咋看出來的。看相的說,你看,你的下巴像鳥(燕頷),頸脖如虎,飛而食肉,這是萬里侯的相貌。

衣賜履說:下巴像鳥,很難想像;頸脖如虎,也很迷惑。總之,相術真的是有意思,呵呵。班超在這裡給我們留下一句著名的成語:投筆從戎。

後來,班超又做過一段蘭台令史(皇家圖書館工作人員),估計是受了算命先生的影響,班超找了個機會,投到竇固門下。

此番,竇固派班超出使西域。班超到了鄯善國(新疆若羌縣,即以前的樓蘭國,漢昭帝時改稱鄯善),鄯善王叫廣,對班超一行很是熱情恭敬。可是沒過多久,廣的態度變得非常冷淡。

班超對手下說,你們可曾覺出廣的態度冷淡了嗎?

手下們說,胡人行事無常,並沒有別的原因。

班超說,不,一定是北匈奴的使者來了,鄯善王心裡猶豫,不知該怎麼應對大漢和匈奴,所以才會如此。明智的人能夠在事情未發生前看出端倪,更何況現在事情已經如此明顯!

於是,班超把鄯善侍者叫來,突然問道,匈奴使者已經來了好幾天了,你們安排他們住在哪裡?

侍者一下子被問呆了,心說啥也瞞不過這位漢使啊,只好說,已經來了三天,住在離此地三十里的某某處。

班超立即把侍者關起來,召集全體手下,共三十六人,和他們喝酒。喝到酣暢之時,班超說,諸位和我遠赴絕域,如今北匈奴使者才來了幾天,鄯善王就對我們如此冷淡,如果這個老貨把我們捆起來送給匈奴,恐怕我們都會被扔出去餵豺狼了。為之奈何?

手下都說,如今我們處於危亡之地,這條命,全都交給司馬,您說咋樣就咋樣。

班超說,不入虎穴,不得虎子。當今之計,只有乘夜火燒匈奴,他們不知道我們有多少人,驚恐之下,可以一舉殲滅。幹掉匈奴使團,鄯善王一定嚇破膽,我們的事也就成了。

手下說,是不是應該和郭恂從事商量一下?

班超怒道,是吉是凶,決定在於今日。郭從事是個耍筆桿子的文官,告訴他我們的計劃,非把他嚇尿了不可。倘若他要反對,我們就不能行動,而消息一旦泄露,我們一定死無葬身之地,死得不明不白,豈是大丈夫所為!

大家說,好!

衣賜履說:班超又給我們留下一個成語,「不入虎穴,不得虎子」。後世演化成「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初更時分,班超便率領部屬奔向匈奴使者營地。這時,狂風大作。班超讓十個人操著鼓躲在匈奴使者駐地後邊,跟他們約好,見到火起,就擊鼓吶喊。其餘二十多人,則手持兵器弓弩,守在匈奴駐地大門兩側。隨後,班超順風放火,前後擊鼓喧譁,匈奴人嚇得亂作一團。有逃出來的,班超等人就給他一刀、放他一箭,班超親手殺死三個人,部屬斬殺匈奴正使,以及手下隨從三十多人,其餘的一百多人全被燒死。

班超等人次日返回,將事情的經過告訴了郭恂。郭恂大驚,接著神色一變。班超明白了他的意思,說,從事你雖然沒有參與行動,可我班超又怎麼會一人居功呢!郭恂這才高興起來。

衣賜履說:郭恂其實未必一定要爭功,作為使團的「政治委員」,「團長」帶人幹了這麼大的事兒,政委居然不知道,這回去怎麼向領導交待啊,呵呵。

隨後,班超叫來鄯善王廣,把匈奴使者的首級扔到他面前,廣大驚失色。班超對廣說,從今以後,不要再同北匈奴來往。

廣叩頭說,我願臣屬漢朝,沒有二心。

於是,廣打發一個兒子到漢朝充當人質。班超回國後,向竇固匯報了出使經過,竇固非常高興,給班超上奏請功,並請求重新選派使者出使西域。明帝劉莊說,班超不是現成的人才嗎?任命他為軍司馬,讓他完成先前的功業。

竇固於是讓班超出使于闐國(新疆和田市),並打算給班超多派些人馬。班超表示,只帶上次那三十六個兄弟就行了,于闐是個大國,道路遙遠,率領幾百人前往,也顯示不出漢朝的強大,而萬一發生不測,人多反而成為累贅。

這時候,于闐王廣德剛攻破莎車國(新疆莎車縣),便在天山南道(新疆塔里木盆地南邊緣)稱雄,但仍受北匈奴使者監護。班超到達于闐後,廣德態度很冷淡,禮儀也很不講究。莎車國信巫,廣德供養了一個巫師。巫師說,神已發怒,為什麼要親近漢朝?漢朝使者有一匹黑嘴黃馬,趕快牽來給我當祭品。於是廣德派宰相私來比向班超索馬。班超暗中獲知底細,便答應此事,但要求巫師親自前來取馬。不久,巫師來了,班超驗明正身,一刀砍了巫師腦袋,並逮捕了私來比,痛打數百皮鞭。班超將巫師的首級送給廣德,藉機對他進行譴責。廣德早已聽說過班超在鄯善斬殺北匈奴使者的事跡,見到巫師首級,大為驚恐,連忙下令誅殺北匈奴使者,向漢朝歸降。於是西域各國全都派出王子到漢朝做人質。西域與漢朝的關係曾中斷了六十五年,至此才恢復交往。


衣賜履說:公元13年,王莽的新朝時,焉耆國(新疆焉耆縣)殺漢朝都護但欽,西域跟漢朝隔絕,到本年只六十一年。此言六十五年,是自新王朝政府的建立之年——公元9年算起。

當初,龜茲王(新疆庫車縣,龜茲讀如秋詞)建是匈奴所立,他倚仗匈奴的威勢,控制西域北道(新疆塔里木盆地北邊緣),進攻並殺死了疏勒王(新疆喀什市),將自己的臣子兜題立為新王。公元74年,班超等人由偏僻小道抵達疏勒,在距離兜題所居住的橐(讀如駝)城九十里處紮營,派屬官田慮先去,勸兜題投降。班超吩咐田慮說,兜題本來不是疏勒人,人民一定不聽他的命令,如果他不立即投降,便可將他逮捕。田慮一行到達之後,兜題見就這幾苗人還想讓我投降,忍不住哈哈大笑。不料,趁兜題笑得開心,田慮突然上前把他捆成一個粽子。兜題的左右隨從哪裡見過這麼幹的,呼啦啦跑了個精光。田慮派人飛馬向班超報告,班超立即趕赴疏勒,召集全體疏勒文武官員,陳述龜茲王的罪行,於是將前疏勒王哥哥的兒子忠立為疏勒王,人民群眾都十分歡喜。班超問忠及其屬官,應當殺死兜題呢,還是活著放他走呢?

眾人都說,應當殺死兜題。

班超說,殺他無益於大事,應當讓龜茲知道漢朝的恩威。

於是放走兜題。

疏勒從此同龜茲結下了仇怨。

衣賜履說:這裡強調兩點:一是班超做事情,提前做了很多功課,所謂知己知彼。二是《後漢書·班超傳》里,有一句「疏勒由是與龜茲結怨」,《通鑑》給刪掉了。我覺得司馬大爺真的挺有意思的,他可能想強調的是禮儀之邦什麼的,怎麼能有這種毒辣心計呢?實際上,班超哪裡是要展示大漢之威嘛!本來就是要讓疏勒和龜茲成為世仇嘛!大漢遠在幾千里外,如果西域諸國鐵板一塊,怎麼統治?必須要讓他們分化,最好是所有國家與所有國家為敵,這才使得班超帶個三二百人,就能搞定西域兩百餘萬平方公里的土地誒。當然,也可能是司馬光沒有統治異域的經驗,覺得這句話沒用,畢竟,兩宋時期都是被北方民族吊打,確實不需要研究怎麼分化統治西域諸國的問題。

看起來,班超在西域諸國工作進展十分順利,而且明帝劉莊此前已經重新設立了西域都護,以及戊、己校尉,屯駐在前、後車師境內,似乎形勢一片大好。

然而,公元75年,正當盛年的劉莊突然逝世,西域立即發生巨變,形勢急轉直下,親北匈奴的一些國家向親漢的國家發起猛烈攻擊。那麼,班超等人將面對什麼樣的命運,他們在大難來臨時有哪些可歌可泣的英勇行為,我們下回接著講。

【圖片來自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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