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文化符號"五陵少年"和"五陵原"在詩詞中是如何運用的?

傑傑敘史 發佈 2020-01-22T22:24:05+00:00

"五陵少年"與"五陵原"之間的關係乍看可能是名字上的相似,但是其實表達的卻是兩種完全不一樣的事情,如"五陵原"則指的就是在在渭河以北的咸陽原上,分布著漢高祖長陵、惠帝安陵、景帝陽陵、武帝茂陵、昭帝平陵的五座陵墓,咸陽原又稱"五陵原",即著名的"漢五陵"。

"五陵少年"與"五陵原"之間的關係乍看可能是名字上的相似,但是其實表達的卻是兩種完全不一樣的事情,如"五陵原"則指的就是在在渭河以北的咸陽原上,分布著漢高祖長陵、惠帝安陵、景帝陽陵、武帝茂陵、昭帝平陵的五座陵墓,咸陽原又稱"五陵原",即著名的"漢五陵"。

"五陵少年"則指的就是後來有錢人住在五陵地區,世人遂稱富貴人家子弟為"五陵少年",也可說是紈絝少年的代名詞。

"五陵少年今市東,銀鞍白馬渡春分。落花踏盡游何處?笑人胡姬酒肆中。"這是李白在《少年行》中對於五陵少年的描述在唐詩中曾引用過不少有關五陵少年和五陵原上的事,但是若是要詳細說起"五陵原"的話,曾經這裡是被稱為"咸陽原",若是再往前推的話,"五陵原"也曾被稱為"畢原"、"咸陽北版"、"五陵邑"。

而"五陵原"之所以在唐朝時開始盛行,主要是因為漢唐時期兩代的開闊疆域的方式格外的相似,而對於唐朝這個開放朝代,似乎對於"五陵少年"般的快意江湖和他們那濃濃的有俠士的武士精神有著格外的嚮往,而這些卻是詩人們所不具備的,於是乎詩人們在詩詞歌賦的描寫中就會格外描寫這些內容,以可以達到思想的飛馳。

這也就是為什麼在唐詩里總會出現他們的身影,或許這些詩人們就是把自己比喻成了"五陵少年"在詩詞中可以進行一場別樣的快意恩仇。

但是真正的在漢代時期的"五陵少年"其實不過就是一群居住在"五陵原"上的一些富家紈絝子弟,但是他們的形象卻在盛世大唐發生與他們那時不一樣的變化。

其實這一切都還是與當時大唐的社會制度有關,有時必須為了一些不可避免的避諱,而以漢喻唐既符合當時的文字使用習慣,而且漢與唐在一些國家發展的制度上也著有諸多的相似之處。

對於五陵原的印象則是因為在唐玄宗天寶十一年的時候,岑參曾經邀請過不少的詩友一起去五陵原的大慈恩寺去寫詩,當他們登上塔頂時,向北方眺望時,突然有感而發:"秋色從西來,蒼然滿關中。五陵北原上,萬古青濛濛。"也許就是從此詩開始,唐詩中對於"五陵原"的基調就被定義成為了蒼茫色調。

至此以後,"五陵少年"和"五陵原"就成為了唐代詩詞文化中的兩個象徵符號,前者代表著豪俠們的氣概與自由精神,後者則代表著大唐文化的悲涼色彩。

"五陵少年"最早是出現在白居易《琵琶行》中"五陵少年爭纏頭",但是李白在《少年行》中對於五陵少年的描述則更加的快意恩仇,他們仗劍騎馬,飲酒賦文。輕鬆幾筆就勾勒出一個自由洒脫的風流少年。

後來於鵠在《公子行》中也曾對於五陵少年有過這樣的描述:"少年初拜打長秋,半醉垂鞭見列侯。馬上抱雞三十斗,袖中攜劍五陵游。玉簫金管迎歸院,錦袖紅妝擁上樓。更向院西新買宅,月波春水入門流。"這篇詩詞里塑造出了一個放蕩、任性而為的富家子弟形象的五陵少年。而且往往詩人們在描寫五陵少年時總是將他們描述成為一個不把儒家的倫理道德和社會約束放在眼裡的少年。

後來在崔塗的詠史的詩中《東晉》里又曾有這樣的描述:"五陵豪俠笑為儒,將為儒生只讀書。看取不成投筆後,謝安功業復何如。"通過五陵少年的思想,去恥笑了儒家的循規蹈矩。

漢唐百年的間隔卻有一樣的喜好

雖然說漢唐之間相隔了百年,但是之間的文化背景的高度相似,使得"五陵少年"成為了唐人表達思想的一個代名詞。漢朝時期的"五陵少年"其實大都是一些居住在長安和五陵的富家子弟,他們之中有好人,也有壞人,他們會殺人越貨,也會除暴安良,不能用一句話直接將他們完整概述。正如司馬遷所說的:"今遊俠,其行雖不軌於正義,然其言必信,其行必果,已諾必誠,不愛其軀,赴士之陀困"。

其實對於當時的統治者來說對"五陵少年"是既愛又恨,而到了唐朝時期的"五陵少年"雖然同樣是一些富家子弟,但卻生活在一個有著頻繁的戰爭且崇尚武功的時代。

在尚武的唐朝,能夠上戰場奮勇殺敵,就是那個時代人心目中的英雄,"五陵少年"們雖然在社會上有些橫行霸道,但是卻也能夠非常大無畏上戰場殺敵,所以不能直接片面的評價他們是好人或者壞人,也許就是因為這些外在的因素,因而在唐朝時期的社會上"五陵少年"們還是有著一定的生存空間。

李白曾在《白馬篇》中對"五陵少年"有過一番這樣的描述,他們是可以招貓逗狗,也可以是殺人越貨,更可以是出征的無畏將士,他們還可以是趕走匈奴的綠林英雄,"五陵少年"在李白的詩詞里只是一個代號。

他可以是任何人,也可以是他自己,這群人他們不為功名,也不甘平賤,他們可過著打家劫舍的日子,也可以過著隱匿山林的日子,總之就是,這群"五陵少年"們他們可以做著許許多多平時在生活中不敢做的事,但是在詩詞里卻可以任意妄為,他們是這些詩人們在詩里的靈魂化身。

唐詩中頻繁出現"五陵少年"的身影,主要還因為漢唐兩代社會都沒有絕對的統治思想。在西漢建立的初期,當時的社會經濟並不是很好,整體的大環境處於一個凋敝狀態,而漢高祖劉邦統採取無為而治的黃老思想作為治國思想,是國家得到了修生養息的機會,也使得漢朝的經濟和民生得到了極大的發展,整體的國民生活水平得到了很快恢復。

由於漢朝的開國皇帝劉邦是從平民的身份,所以對於先秦的諸子百家中的儒家文化其實並不是很能接受,對於其中的繁文縛節更是不屑一顧,皇帝來於民間,那自然也就會帶有一些民間的無賴氣息,甚至還多次當眾侮辱儒生。

這些思想和行為註定了漢代文化沒有西周貴族的循規蹈矩和過多的思想約束,同時也助長了民間的豪俠無聊精神。這是漢代"五陵少年"能夠混跡社會的時代背景。

相同的精神思想創造無限可能

唐代社會充滿了盛世豪情,具有開闊的胸襟和極強的包容精神。在思想文化方面,有著少數民族彪悍血統的李唐統治者,同樣採取了較為開放的態度,沒有以強力意志去推行某一家思想,因而各種思想以及各色人等都能自由地行走在寬闊的長安大街上,加之整個社會沉浸社會空間。

所以說自由洒脫、不受羈絆的"五陵少年"在一定程度上是漢唐兩代社會自由精神境界的一個縮影。

此外,唐詩中對"五陵少年"的讚嘆,也表達了唐人對高貴門第的嚮往。在漢代能被遷徙到五陵原的大多是各地的富商大賈,或是六國時期的舊貴族,他們有著深厚的政治和經濟基礎,而五陵邑又是朝延選拔官員的主要考慮對象,所以"五陵少年"有著一定的優越感。唐詩中對 "五陵少年" 的身世也頗為炫耀。

如於鵲《公子行》中"少年初拜大長秋,半醉垂鞭見列侯" 一句所突出的就是公子哥 的豪門貴族出身。這些公子哥從小就見慣了世面,因而把誰都不放在眼裡, 即便是見到王侯將相,也是 "半醉垂鞭" ,一副玩世不恭的形象,他們更不會把一般鄉野庶民放在眼裡。

司馬扎《獵客》一詩中的五陵容是射鵰的英雄,他的騎射本領占盡了春光,他的華麗服飾是那樣耀眼,然而更為耀眼的是他鐘鳴鼎食的貴族出身,以及家住五陵邑的優越感。

對五陵少年優越的社會地位的誇耀,折射出唐人艷羨高貴門第的心態。進一步講,唐人所艷羨的並不是王謝家族的文化氣質,而是具有豪俠氣概的關隴軍事集團的強勢地位和彪悍精神。

詩人們的精神嚮往

唐詩中對"五陵少年"的青睞,從另一個側面表達了唐代人對自由人格境界的嚮往。而"五陵少年"則是恰恰體現出了這種無拘無束的生活界的體現。

如崔頗《渭城少年行》中的五陵少年:"貴里豪家白馬驕,五陵年少不相饒。雙雙挾彈來金市 ,兩兩鳴鞭上渭橋。"這些豪門子弟一天天的在繁華的都市鬥雞走狗,逞一時之意氣,混跡煙花柳巷,無所事事,雖然現在的眼光來看就是一些紈絝子弟的生活作風,但是這也卻是廣大人民的一種嚮往。

同樣白居易的《琵琶行》中與"五陵少年"廝混的時日成為琵琶女生命中最美好的記憶。在歌樓妓館,琵琶女一曲唱罷,引來的是"五陵少年"的紛紛叫好,以及為琵琶女而爭風吃醋的熱鬧和癲狂。這種與"五陵少年"在一起的歡愉情景成為琵琶女人生的高峰體驗。

在一個繁盛而自由的時代,"五陵少年" 的瀟洒和放蕩簡直就成為當時人心目中自由精神的集中體現。在唐代詩人中寫到"五陵少年"最多的莫過於李白,或許這與李白的生活經歷以及人生理想都有很大的關係。

畢竟李白在我們的印象里就是一個放蕩不羈的形象,少年時代的他就是一個有很強的俠義風度,他非常喜歡武術,所以也就練就了一身好劍法,曾經的他想要過著白馬春風仗劍出行的無拘無束的生活。或許就是這樣的俠義思想影響了李白的一生,因而他的詩中常有著遊俠的影子,有著對遊俠生活方式有著無比羨慕的嚮往。

從李白的《白馬篇》中就曾有過這樣的描寫"殺人如剪草,劇孟同游邀"的五陵豪傑形象,幾乎成為李白心目中的英雄形象。所以說對"五陵少年"的肯定,或許就曾隱藏著詩人們在潛意識中對無拘無束的自由人生境界的嚮往。

"五陵原"的蕭瑟悲壯

西風殘照,漢家陵闕這是李白對於五陵原的悲涼與無奈,唐代時長安城東移,五陵原相對於長安城來說已是荒郊野外,不再有西漢時的繁盛,成為送別西去友人分手的地方,因而唐詩中的"五陵原"總是充滿著依依惜別的滋味。

"五陵原"常常使置身佛教文化氛圍中的唐代詩人產生歷史的空幻感,並觸發人生短暫、一切皆空的感慨。

唐代的長安城既有鱗次柿比的市井和宮殿,也有著眾多的佛教寺院。寺院的環境清幽,成為文人士子交遊的理想場所。唐代科舉考試的新科進士要在曲江池舉行探花宴,要到慈恩寺浮圖塔題名,因而唐代的慈恩寺及"五陵原"就成為頗令文人感慨的地方。

站在慈恩寺浮圖塔上眺望五陵原的時候,這兩種感覺交織在一起,最容易使人產生一切 皆空的人生感懷。"五陵原"所觸發的這種空幻感在其他詩人的詩句中也頻繁出現。

詩人筆下的的"五陵原"

李端在《慈恩寺懷舊》就曾這樣寫道:"問天應默默,歸宅太匆匆。淒其履還路,莽蒼雲林暮。九陽似無人,五陵空有霧。"這些詩句中表現的也是一種空寂和落寞的人生感悟。

王維在《青龍寺罷壁上人兄院集》中也曾有過這樣的描述:"吵吵孤煙起,芋芋遠樹齊 。青山萬井外,落日五陵西。眼界今無染,心空安可迷。"在有著佛心的王維眼中,世界是空的,心是空的,落日中的五陵也應是空的。從這個角度來想的話"五陵原"可以說是成為了唐代詩人參悟人生和歷史的契機。

或許若是如果沒有佛教聖地的襯托,"五陵原"的景象在唐代詩人的筆下引起更多的是對歷史的反思,而不是人生的感悟,畢竟五陵原上埋葬的可都是漢代的皇帝們。

曾經就有古話說過,關中土地埋皇帝,自古以來,古都咸陽就是一個位於風水寶地上的土地,它南面是滔滔不斷的渭水,北面是一道長長的黃土台原,原高后土,地勢開闊的地勢讓不少統治者都是這裡為風水寶地。

而且又由於漢高祖的長陵、漢惠帝的安陵、漢景帝的陽陵、漢昭帝的平陵都建在此處,所以在漢代才被稱為"五陵邑"後來到唐代時才被稱為了"五陵原"。

五陵原的傍晚佳氣缸氨,秦地山河、漢家宮殿、未央樹色、長樂鐘聲,都將人帶回對那個已經逝去的輝煌時代的反思之中。使人認識到一切是非成敗都將成為歷史,只有那紛紛飄落的楊柳和雪花,將繼續勾起後世人無盡的愁思。

"五陵原" 時時在提醒著唐人,一切繁華終將逝去。這種對歷史規律的認識,使身處繁榮昌盛時代的唐人有著一份清醒,也有著一份莫名的憂愁。在唐詩中"五陵原"是重要的 歷史的參照系,是人們反思歷史的契機,是唐代豪華氣勢的休止符。

岑參在《行軍詩二首》中就曾描述過征戰的悲涼,當時他就藉助於"五陵原"的意境來進行心情的抒發,詩中這樣寫道:"吾竊悲此生,四十幸未老。一朝逢世亂,終日不自保。胡兵奪長安,宮殿生野草。傷心五陵樹,不見二京道。"在這首詩中不再是崇尚武功的豪情壯志,而是寫戰爭給人帶來的憂傷。五陵原上的樹木,野草是使人傷心的意象。

岑參《登總持閣》中寫到"晴開萬井樹,愁看五陵煙"其中的五陵煙有著"憂愁"的色彩。李白在《永王東巡歌十一首》中還寫道:"二帝巡遊俱未回,五陵松柏使人衷"。

任何時代的文化都不是一種主色調所能涵蓋得了的,唐代的繁榮背後隱藏著巨大的危機,這是敏感的文人之心最易感受得到的,因而當詩人們面對五陵景色時,感慨繁華的易逝就構成了唐代燦爛文化中的另一種情感色調。這種悲愁和蒼茫感在豪華、繁鬧的主色調映襯下,愈發顯得陰暗和悲涼。

唐朝與漢朝作為中國歷史上存在的比較久的兩個朝代,唐定都關中,漢代遺蹟作為一個大一統漢王朝的文化符號,深入融合到唐代文化的交流之中。漢代遺蹟,成為唐長安的優質文化旅遊項目,往來長安的遊子,必然因此而發懷古之情。

"五陵少年"和"五陵原" 的意境在唐詩中卻是有著不同的文化蘊含。在唐詩中 "五陵少年"出入,

這與漢唐兩代崇尚軍功 ,開疆拓土的共同時代主題,以及沒有過多外在思想約束的時代特點都有著一定的關係。 而"五陵原"在唐詩中更多的是帶有憂傷色調的意象,是唐代詩人產生人生如夢感慨的契機。

到了唐代"五陵原"已經失去了昔日的輝煌而成為歷史的陳跡,成為唐代人反思歷史的一個參照系,使唐代人認識到,無論多麼燦爛輝煌的今天都會成為五陵原上萎萎的荒草。"五陵原"成為大唐盛世之中難得的靜思場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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