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首班車:《刺客信條》系列是否已經偏離初衷?

碎碎念工坊 發佈 2020-01-22T00:36:11+00:00

刺客的誕生I.阿薩辛的傳說和時間機器金庸大師在《倚天屠龍記》中借謝遜之口提到過波斯總壇的創始人是山中老人霍山,他曾經作為一名暗殺者,無聲無息取走英吉利國王的性命。

作者:鯨心

前言

我們將那些已經塵封的往事稱為歷史,它承載了太多的悲歡離合。每一個由盛轉衰的文明都會擁有一段燦爛輝煌的往事:有些往事成為史官筆下不朽的傳說,供後人歌頌;有些往事淪為亂軍鐵蹄下破碎的玫瑰,枯萎不再盛開;而更多的往事,像是即將燃盡的火苗,我們唯有從一絲餘溫中感受到古帝國的崛起和淪陷。它可能毀滅於一場生靈塗炭的瘟疫、一次曠日持久的戰爭、一位正直君王的殞命,或是,一次蓄謀已久的刺殺。

刺客,比俠客少了一份道義,卻多了一些隱忍和狡詐。在寫完中國遊戲里的俠客之後,我突然有一種想寫刺客的衝動。與只存在於武俠文化中的俠客不同,刺客的蹤跡遍布人類歷史,他們隱藏在時代的陰影中,擁有獨特的行為方式和道德準繩。所以,如果想要將刺客文化清晰地呈現在讀者眼前,不僅要描述刺客們的外貌和武器,更要紮根於浩如煙海的歷史,而滿足上述條件的遊戲僅此一款,那就是大名鼎鼎的《刺客信條》。

刺客的誕生

I. 阿薩辛的傳說和時間機器

金庸大師在《倚天屠龍記》中借謝遜之口提到過波斯總壇的創始人是山中老人霍山,他曾經作為一名暗殺者,無聲無息取走英吉利國王的性命。而在真實的歷史中,山中老人正是刺殺組織阿薩辛派的創始人。這個名為阿薩辛的組織發源於伊朗北部,由一群信奉伊斯蘭教的異端者組成,他們以宗教和政治的名義對十字軍中的穆斯林進行暗殺。

名為《Alamut》的小說詳細記載了這個組織的故事,Alamut意為鷹巢,指的是阿薩辛組織的聚集地。育碧正是閱讀了這本充滿傳奇色彩的小說後才產生了《刺客信條》的創作靈感,而那句在無數玩家中口口相傳的"萬物皆虛,萬事皆允"正是書中的原文。

《刺客信條》借用阿薩辛的傳說,並引入名為Animus的時間機器,將一個發生在於12世紀的古裝劇披上一層科幻的外衣。同時,為了製造戲劇化的矛盾衝突,作為刺客的對手——歷史中真實存在的聖殿騎士團正式登場。遊戲時間分為現代與過去,故事都圍繞著兩方的博弈展開。

有趣的是,在《刺客信條》故事設定中,聖殿騎士團以納粹"鈾工程"為掩護創造出名為"鍾"(Die Glcoke)的神奇裝置,可以藉由內部生成的蟲洞連通過去和現在,這就是Animus的前身,傳說它是德軍開發的秘密武器,卻由於納粹的戰敗而停止開發。

正是由於育碧對阿薩辛傳說進行的深度創作,才誕生了遊戲史上最為壯觀的刺客宇宙,玩家得以在聖殿騎士與刺客組織的鬥爭漩渦中感受到刺客文化的魅力。

II. 寫實的武器設定

"多年來,袖劍一直是我們的夥伴。有些人認為是袖劍定義了我們——他們並非完全錯誤。沒了袖劍,我們的實力將大打折扣。"——阿泰爾·伊本·拉阿哈德,手札第13頁

精巧又隱蔽的殺器是一名合格刺客最好的夥伴。荊軻刺殺秦王,淬毒的匕首藏在地圖裡,專諸刺殺吳王僚,魚腸劍隱於魚腹中。作為《刺客信條》系列中人氣很高的武器袖劍,就滿足上述歷史事件中刺客選擇武器的要求,隱蔽和一擊致命。

要離刺殺慶忌之前,曾故意激怒吳王,被斷右臂後又慘遭滅門,以自殘的方式取得慶忌的信任。《刺客信條》初代的袖劍同樣需要忍受痛苦才能佩戴。我們可以從下圖阿泰爾的袖劍看出,小拇指上裝有控制袖劍的機械裝置,每當做出握拳的動作時,袖間的利器就會彈出。但做出這種行為的時候,由於人體的構造使得無名指擋住了袖劍的行進。所以,在初代遊戲中,刺客必須切掉無名指才能佩戴這隱蔽致命的殺器。

袖劍的靈感源自印度拉其普特武士所佩戴的拳劍(Katar),遊戲中將拳劍的一些設定進行了修改,比如拳劍的刃位在手臂中線而袖劍則在腕內側,此舉極大提高了武器的隱蔽性。隨著《刺客信條》版本的不斷更新,袖劍作為人氣極高的武器仍有一定出場率,並且成為了更加複雜的武器系統(不知為何,寫到這段時,我想到了開瓶器和瑞士軍刀的組合),而需要斷指才能佩戴的殘忍設定也隨著工藝的不斷改良成為歷史。

《刺客信條》系列中出現的武器五花八門,有些小巧精妙,有些勇猛無雙,它們在歷史上都有獨特的故事。不過我卻偏愛精巧的袖劍,只因它最能代表刺客一脈相承的堅韌精神。

儘管袖劍的存在感逐漸被其他武器沖淡,但它所帶來的精神,卻從來都沒有消亡過。

III. 獨特的刺殺技藝

"我們為什麼具有這些天賦?這些能力?因為他們流淌在我們的血脈之中。"——克萊·卡茨馬雷克談及鷹眼視覺

很多遊戲中都有這樣的設定——那些關鍵物品在玩家眼裡閃爍著光芒,或是隔著厚厚的牆壁就能觀測到敵人的輪廓。這樣的超能力在不同的遊戲中有著不同的定義,比如"求生本能"又或者"鷹眼視覺"。

鷹眼視覺的在《刺客信條》小說中被描寫成極度敏銳的觀察力。不過遊戲中的鷹眼視覺是作為刺客一族獨有的特殊能力,這種血脈里流淌的特殊基因需要極高的天賦才能開啟,比如《刺客信條:黑旗》中的愛德華。如果天賦不夠,通過後天訓練也一樣可以成為一位眼觀六路的刺殺大師。

鷹本身就有極為敏銳的視覺,而將這種特殊能力命名為鷹眼的另一層原因則代表了育碧對於阿薩辛聚集地"鷹巢"的致敬。雖然"鷹巢"最後在旭烈兀率領的蒙古軍隊圍攻下化為灰燼,但他們的傳奇卻以另一種方式活躍在刺客宇宙中,令人不勝唏噓。

這一部分主要介紹了《刺客信條》系列中刺客誕生的背景以及一些知名的設定。這些設定在歷代遊戲作品中都在不斷進步和改良。但隨著遊戲版本的不斷更新,玩法擴展和主角能力的提升使有些玩家對遊戲性質提出質疑——《刺客信條》在本質上是否偏離了刺客的行為?

下面,拋開遊戲玩法,我將用兩部分說明《刺客信條》系列是否已經偏離初衷。

刺客之外,還有信條

"當其他人盲目的追尋真相的時候,記住——萬物皆虛。當其他人被道德或法律束縛,記住——萬事皆允。"這是《刺客信條》系列中刺客行事所遵循的鐵律,簡單來說,這句話教導那些刺客們不要被敵人的想法所蒙蔽,並將傳統束縛拋之腦後。它禁止對無辜者的殺戮,並要求刺客時刻維護個人和組織的榮譽,歷代刺客為這條教義拋頭顱灑熱血,頗有捨生取義的感覺。

這條教義也代表了對自由的追求,聖殿騎士所代表的是制度森嚴的階級社會,與之相對的刺客家族則懷著自由的信仰。歷代遊戲中的主角所做之事便是對自由之地的探尋。阿泰爾一生都在通往真相的道路上前行;康納從不為自己執著後悔;就連愛德華都在飽經風霜後幡然悔悟。與之相對,使用何種武器、何種方式通關顯得並不是那麼重要了,因為這些人給玩家帶來的感動是相同的,就像一句歌詞所描述的那樣——原諒我這一生不羈放縱愛自由。

萬物皆虛,萬事皆允這具話讓我想到王陽明心學中所表達的"知行合一"。萬物皆虛表現為"知",萬事皆允體現在"行",思想與行動的高度契合不僅是刺客所奉行的最高信條,亦是能體現在博大精深的中華文化上——王陽明先生雖然沒有行刺客之所行,但文能創心學,武能平匪亂,這不就是刺客信條所提倡的嗎?

而且,王陽明心學與《刺客信條》皆是唯心主義的體現。目前,遊戲的劇情已經開始圍繞上文所提到的Animus不斷發展,現實與數字模擬的界限變得模糊。這場披著軟科幻外衣的虛擬現實之旅能給玩家帶來什麼樣的體驗還是未知,但可以肯定的是,僅從"信條"上來看,遊戲的劇情始終沒有偏離最初的軌跡。

信條之上,便是歷史

除了"刺客"和"信條"外,真正讓玩家覺得有趣的,是還原度極高的歷史背景。

藉由時間機器Animus,玩家得以進入那些被還原的古帝國城市中——文藝復興時期的羅馬人聲鼎沸;巴黎正悄然孕育著震驚世界的啟蒙運動;而霧氣繚繞的倫敦剛剛完成了工業革命。人類智慧的結晶以這樣的方式完成新生,玩家不僅可以作為一個跨越時空的先知者,運用所學知識見證這些文明的輝煌時刻。也是一位探尋自由的刺客,為了心中的信仰不斷奮戰。

可以說,在奔流不息的歷史大潮中,玩家只是一滴微不足道的水珠,順流而下,順勢而為。在遊戲中,我們所了解的歷史不像是古籍中記載的那樣枯燥無味。因為我們有幸成為其中的一份子,親身感受那個輝煌的時代。

但如果你僅僅認為《刺客信條》是一款"旅行模擬器"的話,那就大錯特錯了。

2019年4月6日,法國的巴黎聖母院突發大火,在一片血紅的火光中,人類文明中一顆璀璨的珍珠就這樣化為灰燼。

就像之前我寫伊波拉病毒使得《瘟疫公司》變得更加知名一樣,很多玩過《刺客信條:大革命》的玩家紛紛重新進入遊戲,曬出自己與遊戲中巴黎聖母院的截圖,來表達自己的悲痛心情。與此同時,育碧公司也無償捐助50萬歐元用於文物的修復工作。

其實,《刺客信條》系列遊戲的最偉大之處並不是栩栩如生的刺客形象或是萬事皆允的信條,而是它能讓玩家清晰地意識到,存在於光輝燦爛歷史中的那些遺蹟有多珍貴。玩家只有懷著對真實歷史的敬畏,去遊戲中體驗一番才會發出這樣的感嘆。

不僅在遙遠的法國,《刺客信條》在國內也有很高的知名度。作家馬伯庸在通關了《刺客信條》後深受遊戲中刺客文化的影響,將故事背景設定在安史之亂前的長安,創作出了《長安十二時辰》這部優秀的小說,後來又被拍攝成電視劇。而筆者作為《刺客信條》系列的忠實玩家,從主角張小敬身上看到了遊戲中所傳承的萬物皆虛,萬事皆允的刺客信條,同時,也在氣勢恢宏的長安城中感受到了歷史的魅力。

所以,不論從遊戲中所呈現的信條,或是給玩家帶來的文化輸出,《刺客信條》的本質都沒有變過,它正以虛擬世界中精細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來告訴所有玩家自由的可貴——以及,要深沉熱愛腳下的每一寸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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