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孫興傑
連日來，俄羅斯動作頻頻，令人眼花繚亂。首先，總理梅德韋傑夫宣布聯邦政府全體辭職。然後，總統普京接受了梅德韋傑夫的辭職。接下來，普京提議增設聯邦安全會議副主席，提名梅德韋傑夫擔任此職，並提名俄聯邦稅務局局長米舒斯京出任總理。隨即，國家杜馬（下院）批准了米舒斯京的總理提名。
一夜之間，俄羅斯的權力格局發生了重大變化。有媒體稱，這是2020年開年最大的「意外」，就連一些內閣部長都不知道梅德韋傑夫要辭職。
回顧事件的來龍去脈可以看出，這並非「意外」，而是一連串凌厲而有條不紊的政治操作。
在1月15日的國情咨文中，普京總統談到俄羅斯面臨的挑戰及未來的工作重點，還提出了一個關鍵命題——憲法修正案。普京認為，沒必要重新制定俄羅斯憲法，但有些部分需要修訂，同時強調，「擬議的憲法修正案」要進行公投。修正案內容包括：國家杜馬有權確認總理人選（總統保留解除總理職務的權力），有權批准副總理和部長人選；總統候選人應在俄羅斯生活25年以上，且沒有外國國籍；議會應對組建政府承擔更多責任；強力機構領導人應由總統與聯邦委員會（上院）協商後任命。
普京剛發表了國情咨文，梅德韋傑夫就宣布政府全體辭職。這看似突然，卻合乎邏輯。梅德韋傑夫談到其中緣由：憲法修訂後，俄羅斯的國家權力機構和聯邦政府的權限將發生較大變化，所以，比較合適的做法就是「重啟」政府，即全體辭職，為「新系統」鋪路。
這一次，普京和梅德韋傑夫非常有默契。值得注意的是，普京感謝政府的努力，但也委婉地指出，有些事情還沒完成。2014年克里米亞危機後，在西方嚴厲制裁、國際能源價格下跌、俄海外事務增多等因素的作用下，俄經濟增長率下滑，經濟形勢嚴峻。俄官方機構預測，21世紀20年代，俄經濟增長率將低於世界平均水平，在世界經濟中的份額將持續下降。有戰略研究者認為，在外交和安全方面，普京不僅重塑了俄羅斯，也改變了世界，但他領導的這個大國在經濟振興方面任重道遠。
俄羅斯和普京是什麼關係？普京帶領俄羅斯走向何方？這些問題是21世紀20年代的俄羅斯必須面對的。梅德韋傑夫辭職及普京修訂憲法，或許正是對這些問題的回答。
梅德韋傑夫的去向也令人關注。普京此次增設了聯邦安全會議副主席，主席就是普京。聯邦安全會議是俄羅斯最高安全決策機構，現任秘書帕魯舍夫出身於情報機構。雖然今後梅德韋傑夫不再擔任總理、「梅普組合」謝幕，但他的去處算是「軟著陸」。外界普遍認為，梅德韋傑夫與普京有較大差別，雙方代表不同的政治理念——普京是斯拉夫主義的代表，而梅德韋傑夫是現代化派。應該說，梅德韋傑夫在歷史上，尤其是在普京時代，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遙想當年，葉爾欽將總統權力交給普京時說，「請你照顧好俄羅斯」。未來，新任總理米舒斯京會不會成為普京的接班人？眼下不能輕率斷言。距離俄羅斯2024年大選還有4年，克里姆林宮有充足的時間去調整和測試。「接班人」可能並非新政治構想中最重要的一環，重點在於國家權力結構的調整。國家杜馬、聯邦政府、聯邦安全會議和普京提及的國務委員會之間如何分配權力？這或許才是改革的關鍵。
▋作者是吉林大學公共外交學院副院長。
見習編輯：胡文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