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國維對納蘭容若評價有多高?北宋以來,一人而已

寫乎 發佈 2020-01-23T07:55:40+00:00

非關癖愛輕模樣,冷處偏佳,別有根芽,不是人間富貴花。納蘭,如一株長在懸崖峭壁的凌霄花,終究不屬於凡塵,更不屬於富貴。

作者:胡一一



當下電視劇《慶餘年》異常火爆,再次掀起穿越劇的熱潮。也引發了我的思考:如果真有機會穿越時空,自己想要去哪裡呢?

思忖良久,我決定去清朝康熙年間。原因無他,只想親眼目睹滿清第一才子的風華。

非關癖愛輕模樣,冷處偏佳,

別有根芽,不是人間富貴花。

謝娘別後誰能惜,漂泊天涯。

寒月悲笳,萬里西風瀚海沙。

如此風骨卓然、空靈高遠,讓人心旌搖曳、欲罷不能。除卻容若,再無他人。

王國維評價容若:「以自然之眼觀物,以自然之舌言情。初入中原未染漢人風氣,故能真切如此。北宋以來,一人而已」。



(一)不是人間富貴花

清順治十一年,也就是公元1655年,寒冬臘月,北京一座官宅府邸。一個乳名叫冬郎的孩子出生了。

府邸的主人,也就是孩子的父親——納蘭明珠,葉赫那拉氏,滿洲正黃旗。對於我們來說應該並不陌生,至少大家都看過陳道明主演的《康熙王朝》,就是那個在康熙朝權傾一時的宰輔大臣。

只不過冬郎出生時,明珠遠沒有達到仕途巔峰。但作為明珠長子,冬郎的到來讓尚在官場辛苦經營的明珠看到無盡的希望。他為冬郎起名納蘭成德,後改為納蘭性德,字容若。

容若天資聰穎,從小就接受了良好的教育,飽讀詩書,文修武備。他博通經史,工書法,擅丹青,精騎射。十七歲入國子監,十八歲中舉人,二十二歲賜進士出身。

如此溫潤如玉的翩翩佳公子,我常在想,怎會有如此優秀完美之人,上天對其何等厚愛啊。

明明生於簪纓之家,身處錦繡繁華,卻如何寫出如此傷感空曠、清麗哀婉的詞句,嘆自己「不是人間富貴花」。



(二)初戀

夕陽誰喚下樓梯,一握香荑。回頭忍笑階前立,總無語,也依依。

箋書直恁無憑據,休說相思。勸伊好向紅窗醉,須莫及,落花時。

這首《落花時》傳神地訴說了容若的少年情懷。傳說容若的初戀是他的小表妹。二人青梅竹馬,楊柳依依。

本是一段最唯美曖昧的心緒。

不料橫生枝節,作為滿洲貴族女孩,表妹必須參加皇宮選秀,從而被選入宮成為康熙妃嬪。

一入宮門深似海。從此蕭郎是路人。

對於情竇初開的少年容若,初償青春悸動,便如雨打梨花,未曾開放,便已凋零。該是怎樣的悵然空落啊。

傍晚時分,餘暉夕照。是誰在樓梯下輕聲的喚一聲「表哥」,卻垂首低眉,貝齒輕齧,想握一握你柔軟的小手,被你奪手跑開。



回頭忍笑階前立。一派小兒女嬌羞明妍的情態撲面而來,恰似那倚門回首,卻把青梅嗅。

那一顰,那一笑,一舉手,一投足,都在容若的心中定格成永恆的影像,無法觸碰。只能在某個雨夜,落花人獨立,悄悄拿出來,擦拭、舔傷。

傳說容若為見表妹一面,曾經重金買通太監,喬裝改扮混進皇宮,與表妹遠遠地對視一眼。

相思相忘不相親。

隔著巍巍宮牆,隔著楚河漢界,隔著今生已不可能再跨越的萬水千山。

只是一眼,便勝卻千言。只一眼,便已是萬年。物是人非,已是殊途。刻骨相思,留待初心。

只是各自須尋各自門。

人們大多對初戀耿耿於心,不能釋懷,可能更多的不是執著於對方,而是執著於自己。

輾轉半生,不復少年。當日心境,無法再現,愈顯其彌足珍貴。

多年前,那餘暉模糊的佳人剪影,那無法言說的少年情事,只能放在心底一個最深沉的角落,時時拿出來溫暖那顆不再青春,業已疲憊的心靈。

每一份初戀,都是自己成長的生命軌跡,久久不肯刪除丟棄的,是自己的來路而已。



(三)婚姻

誰念西風獨自涼?蕭蕭黃葉閉疏窗。

沉思往事立殘陽。

被酒莫驚春睡重,賭書消得潑茶香。

當時只道是尋常。

清康熙十三年,容若迎娶兩廣總督盧興祖的女兒盧氏為妻。

又是一樁門當戶對的政治聯姻,卻並不妨礙毫無感情基礎的二人在婚姻中惺惺相惜、意氣相投,把一段封建包辦婚姻演繹為郎才女貌的天作之合。

夫妻二人均是青春少艾,容若才氣逼人,溫潤如玉,盧氏性本端莊,溫婉賢良。兩個人都在小心翼翼的摸索婚姻的相處之道。

盧氏亦博學多才,靈動有趣。在容若簡單素樸卻藏書豐富的書房,經常能看到兩人談天說地、博古論今的身影。兩個人一起讀書,一起做文字遊戲。閒時以書作賭,輸的一方要以茶代酒,海飲一杯。兩個人在書房唇槍舌劍、引經據典,笑作一團。



容若也描寫了小嬌妻午後春睡圖:暖暖的春日午後,你慵懶的側身躺在美人榻上,眼神迷離,似睡非睡,空氣中也滿是曖昧恬淡的氣息。陽光溫柔的撫摸你嬌羞的面龐,那點點紅暈,正是昨夜酒醉的濃香。

盧氏的善解人意、靈動鮮活,給內心苦悶不已的容若帶來脈脈春風、寸寸柔情,也一點一點的撫觸著容若本就敏感易傷的心,容若慢慢開始接受,開始習慣,開始歡喜。二人漸入佳境,琴瑟和鳴。

只是原本以為,這一切不過是最平常的煙火日子。

只是當時的容若並不知曉,愛情已經悄然來到。

奈何彩雲易散,霽月難逢。

康熙十六年。

這一年,納蘭明珠官升武英殿大學士,位極人臣,權傾朝野。

這一年,盧氏懷孕待產。四月,盧氏產下一子。

喜事連連,本該是讓人歡欣雀躍的一年。

可誰知,盧氏產後受風,纏綿病榻。一個月後,便溘然長逝。

憔悴去,此恨有誰知。天上人間俱悵望,

經聲佛火兩淒迷。未夢已先疑。



又一次品嘗失去的滋味,又一次肝腸寸斷。

人說,愛情有兩個極致之美:未得到和已失去。對於容若來講,已經全部體味。

在蕭瑟秋風、無邊落葉中,容若久久佇立在殘陽之下。你在的時候,從未感覺你有多麼不可替代。可為什麼,你不在了,世界會如此空曠蒼涼,我的心也被擊穿了好大一個洞,被呼嘯的北風穿心而過。

對於愛情,我們總在輾轉反側、孜孜以求,卻往往忽略了,它可能就在我們身邊,那一簞一飲,一餐一飯,那雪後的一件毛衣,那晚歸的一句叮嚀,才是愛情最真實的模樣。

而人性的弱點,往往使我們捨近求遠,無視當下。

何不惜取眼前人?

周星馳在《大話西遊》里有一段著名的台詞:曾經有一份真摯的愛情放在我面前,我沒有珍惜,等我失去的時候才後悔莫及,人世間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此,如果上天能夠給我一次重來的機會,我會對那個女孩子說三個字:我愛你,如果非要在這份愛上加一個期限,我希望是一萬年。

緣分有深有淺,有始有終。我們不會知道命運會如何安排,那何不在擁有的時候好好珍惜,失去的時候不要追悔莫及。



(四)誰念西風獨自涼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關那畔行,夜深千帳燈。

風一更,雪一更,聒碎鄉心夢不成,故園無此聲。

康熙二十一年,作為御前護衛的容若,扈從康熙一路北上,出山海關。

生於京城,長於富貴的容若,第一次看到雄渾荒涼、曠達恢宏的北國風光。

邊疆塞外,風沙遍地。容若的心境愈發蒼涼感傷,那淡淡的憂鬱卻一直揮之不去。

夜深了,躺在軍帳之中,容若衷腸難訴,輾轉反側,夜不能寐。這一生,什麼如花美眷,什麼似水流年,都敵不過帳前的點點燈火。



容若是不快樂的,即便在外人看來,他已是天之驕子,功名利祿、嬌妻美妾,與生俱來。可也許這並非他心中所想。

浮生若夢,若夢非夢。他日日與一幫江南文人開懷暢飲,引為知己。他著有《側帽集》《飲水詞》廣為流傳。可他的愁緒從未消散。

他的好友顧貞觀亦感嘆:家家爭唱飲水詞,納蘭心事幾人知?

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納蘭,如一株長在懸崖峭壁的凌霄花,終究不屬於凡塵,更不屬於富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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