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浩,幾乎沒拍過爛片的導演

閒人電影 發佈 2020-01-23T14:37:47+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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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看見寧浩,還是去年春節檔的《瘋狂的外星人》。

一別十年,雖然江湖已變,但寧浩的瘋狂依舊。

他跟第五代導演張藝謀、陳凱歌等人不同,那些民族意識和文化覺醒與他結緣不深。

他也不像第六代導演,如婁燁、賈樟柯等人,總在政策的邊緣不停試探。

寧浩的電影更注重底層小人物的社會處境。

不論是「瘋狂系列」還是《黃金大劫案》、《心花路放》,無一不是為生活掙扎,在人性之間遊走的「螻蟻」。

生活的壓力稍大一點就有可能將他們壓垮,但在寧浩的電影里這種苦難成了笑料,因為沒有什麼比開心更難。

如果單純的認為寧浩的電影光有喜劇元素,那真是把他想膚淺了。

人性與對社會罪惡的深究一直是他的黑色幽默,這種拿捏的精準甚至超過馮小剛。

寧浩曾在採訪中講到:「我覺得喜劇其實是一種批判,笑聲是一種批評,人們看到值得批評的事情往往會發笑。」

《瘋狂的石頭》是貪婪,《瘋狂的賽車》是癲狂,《黃金大劫案》是憤懣,《心花路放》是譴責。

每一部電影在看似喜劇的外殼下都有一個立得住深究的主題。

這便是寧浩,藝術仍在,有趣依舊,難能可貴。

從另一個層面看,其實寧浩是「鬼手裁縫」。

他可以把被我們扯的七零八落的現實在他的電影里縫合起來,所以每當我們看完他的電影之後都會生出一股惆悵。

時代進步、人物掙扎、道德異化、信仰淪落、人性喪失……好似摻雜了黑色的塵世笑談。

這種笑是「無可奈何花落去」的無動於衷,也是「我本將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的無能為力,本質都是欲求不滿從而產生不同解讀的笑聲。

在寧浩的電影里,角色為什麼會產生這種情緒?

或許從林旭東對他的評價中可窺探一二:

「寧浩是個對自己的生命經歷時有感悟的人,生活中的種種遭遇,都會點點滴滴地積澱在他的經驗世界裡釀成創作的素材。

一旦靈感閃現,他就在銀幕上創造出了活生生的人,而不是臉譜化的概念衍生物。」

在寧浩電影里的所有黑色幽默,有對社會不公的嬉笑怒罵,有安於現狀的得過且過,同時對世界觀、價值觀的輸出也有涉獵。

他的電影從來不對現狀妥協,不論是小人物還是身份顯貴的大人物,他們處在不同的階層,但都在用自己的方法去改變一成不變的環境。

這種思想的注入又何嘗不是寧浩自己。

父母都是工人,在他們的期望中寧浩長大後應該去做生意,但是不願意過一眼望到頭的生活的寧浩毅然選擇了從事影視行業。

沒能考入自己心儀的學校,便在北京師範大學選修了圖片攝影,縱然與自己喜歡導演學科相差甚遠,他還是利用業餘時間學習編劇、導演。

在這段時間,寧浩拍出了《星期三、星期四》、《香火》、《綠草地》三部藝術類的佳作。

在圈子內小有名氣的寧浩迎來了諸多導演的機會,他也面臨到底是堅持文藝片還是順從潮流去拍商業片的選擇。

關於抉擇問題,寧浩很清楚。

身為嚴格的創作者,沒有思考的東西是不能拿出來的,不管自己所導的電影是文藝片還是商業片。

他將藝術性傾注在角色的靈魂之中,在商業片的外衣下令他們有血有肉,所以他們都具有了市井眾相,不那麼偉光正,也不那么正能量,大都為了一己私慾活著。

這就是真實的生活,電影來源於生活,而高於生活,但真正留下來的卻是實實在在的生活,所以他的電影才能被反覆提及稱讚。

在他所有的作品中,不管形式如何變化,主題如何鮮明,歸根結底,其實都在談一個問題——慾望。

正是有了這份慾望,我們才變得貪婪、擔憂、茫然、焦慮,惶惶然如喪家之犬,在追逐這條路上眼裡只有終點。

不論感懷了多少遍的「在乎的只是沿途的風景」,到頭來,始終學不會慢下來,等一等靈魂。

在這個急功近利的社會,多數人都對名利趨之若鶩,尤其是聲色犬馬的花花世界,恨不得一窩蜂的把你的價值壓榨乾凈。

翻看寧浩電影里的角色,哪一個不都是為了慾望在壓榨著自己的價值。

他的電影有著周星馳式的「功效」,起初看著看著就笑了,後來笑著笑著就哭了,恍然明白過來,這不就是我們苦中作樂的生活嘛。

還能笑說明生活還過得去,當笑不出聲來時,生活便沒了任何意義。

從未研究過喜劇的寧浩,只是把現實中的荒誕搬上了大銀幕。

但他的底色是悲涼的,導致電影里的角色無可厚非地都有了心酸,在慾望之外,那種「想得卻不可得,你奈人生何」的瞎扯都能在裡邊找到影子。

《瘋狂的石頭》里的包世宏上過警校,一心想當個為民除害的正義使者,卻成了將要倒逼的廠子的保安。

而且還被拖欠工資八個月,生活拮据,曾試著改變現狀最終還是沒有起色。

還有笨賊三人組,正在事業上升期的道哥,上了大嫂的小軍以及擁有飄逸髮型的黑皮,三人都想通過自己認為正確的方式做出一番大事。

可結果卻不盡如人意,一個死於非命,一個被公安逮捕,一個在馬路上被人狂追。

他們都是小人物,在現實面前,他們的經歷近乎荒誕,但他們都有著一樣心酸的結局,那便是,他們的努力最後都妥協了生活。

《瘋狂的賽車》里「干一行愛一行,愛一行專一行」的姐夫和小舅子,來到大城市就是為了出人頭地,回到村裡能夠和自己的愛人結婚。

為了實現自己的人生目標,他們綁架、勒索,甚至陰差陽錯地幹起來賣白粉的勾當,追著警察銷贓。

這是他們能夠想到的唯一來錢快的方法,雖然過程叫人捧腹大笑,二人張口就來的順口溜也是傳神之筆,但最終的下場還是遵循了小人物的悲慘。

這種悲涼在《心花路放》里同樣存在。

縱然電影圍繞的是去大理的過程中一路上的獵艷之旅,但是歸根結底還是由於人物內心的孤獨和生活並未達到他們所要求的程度。

他們表面上看似快樂,實則內心極度不安與空虛,他們放肆地用各種活動來填滿每一刻的時間。

一旦停閒下來,卻不知所措,不知道該如何繼續接下來的人生。

這種裝出來的欣喜最為心酸。

除此之外,寧浩的內心也是瘋狂的,他要表現現實的荒誕也要突出自己的吶喊。

他很嫻熟地把「世界於我不公,我為何要報以善良」的態度彰顯出來,透過每一個角色兇狠地手段來剖析小人物生存的命題。

這個命題的答案,就是在告誡我們,小人物難以對抗大時代,哪怕你有多重的心酸經歷,在外人的眼裡只不過是一出添了曲折的故事罷了。

他能夠成為繼張藝謀、陳凱歌、馮小剛之後內地第四位票房破億的青年導演,自然不是平庸的。

他的風格立足於小人物的荒誕,啟發大時代的思索,在歡笑背後蘊藏著不淺顯的含義,有剖析、有諷刺、有屈服,也不缺堅持。

在大多數導演都在不知所以地趕片場,渾渾噩噩地被資本裹挾著前進,寧浩卻能夠恬靜閒適,如閒雲野鶴般在世間行走。

他沒讓自己淺嘗輒止或停滯不前,他知世故而不世俗,他懂得讓步,也明白生活不如詩,當轉身撞到現實時,應當收斂起自己的刺。

這是寧浩的高明之處,他摸得懂商業片的脈絡,也堅持著藝術片的內核。

他的瘋狂不在於他的「瘋狂系列」可以創造出多少票房神話,而是他知道無論外界對他的褒獎多麼高,只有質量才是他被稱為「鬼才」的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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