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世界》導演徐兵專訪|關注小人物,塑造會「喘氣兒」的角色

新劇觀察 發佈 2020-01-23T14:44:20+00:00

作者/ 靈樨「我平時喝酒,因為喝酒會讓人覺得很爽,後來我跟朋友一起去美國,他問我還喝不喝酒,我說不喝了,因為我開始寫作了,寫作這件事兒比喝酒更嗨。」

作者 / 靈樨

「我平時喝酒,因為喝酒會讓人覺得很爽,後來我跟朋友一起去美國,他問我還喝不喝酒,我說不喝了,因為我開始寫作了,寫作這件事兒比喝酒更嗨。」剛開始聊天的時候,徐兵就跟記者聊起了因寫作「戒酒」的故事。

身為一名編劇,創作的激情似乎比靈感更重要。成功創作了《請你原諒我》、《美好生活》、《紅色》等多部優秀作品的徐兵,在寫作這件事兒上要顯得更加得心應手。如今,其編劇並導演的開年大劇《新世界》正在東方衛視和北京衛視雙台熱播,70集的電視劇,其竟然用四個月便編寫完成,播出後更是好評如潮,獲得了豆瓣開分8.3分的口碑回饋。

從編劇到導演的身份轉變看似是跨界隔行,但在徐兵看來,這不過是以另外一個身份和視角完成自己作品的「舉手之勞」。早在執導《新世界》之前,徐兵便已拍攝過自己編劇的電影作品《緝槍》,與其說那次轉型是一個契機,不如說是順其自然、順理成章。「我一直喜歡稱自己是一名作家,因為我不委託創作,現在的編劇行業往往是資方出一個選題,編劇負責完成命題作文,資方不停地提意見、不停修改,這就是一種委託承包。但我的情況是我自己寫一個我喜歡的內容,寫成了我再拿去合作,這是我的一個文字作品。所以我在這部作品中負責整體的審美,負責找導演、定演員,承擔一個監製的工作。另外,我不認為電視劇鏈條的各個環節是分開的,電視劇是個完整作品,我寫出來的文字最終要以視聽的方式呈現,對我來說導演和編劇從來都不是割裂的。」

徐兵坦言,他或許不會成為一名職業的導演,但未來還是會繼續完成自己的作品,承擔自己編劇作品的導演,因為只有自己最懂自己的創作,由自己親自當導演無疑對作品來說是一個加分項。在談及創作時,無論是以導演還是編劇的身份,徐兵對其作品永遠都滿懷寵愛和敬畏之心,以最匠心的態度向觀眾們呈現最精品的內容。

關注小人物,塑造會「喘氣兒」的角色

故事是一劇之本,而人物則是故事之魂。在徐兵的作品之中,無論是描繪紛亂戰爭的近現代歷史,還是展現家庭倫理的生活瑣事,他都不喜歡塑造完美無瑕的英雄主義人物,或者王子公主的童話故事,而是從最真實、最殘酷、最接地氣的現實出發,呈現底層小人物的經歷和情感。他一向認為,「完成使命」不重要,重要的是過程。

「寫作讓我嗨的地方就在於,我並不知道下一集他要做什麼,比如這個人物出門了,他碰到了一些人,那麼因為之前發生過那樣的事兒,所以他就會說這樣的話,就會產生一些後果,這個就是我寫作的快感。」聽上去,徐兵在創作的時候,他既是創作者,也是旁觀者,他更像是一個「陪伴式」的作者,跟著筆下的人物一同經歷,一同成長。

在創作《新世界》的時候,他習慣性地做了一些前期的準備工作,即在筆記本或者電腦上隨手寫下一些對於整部戲裡可能存在的所有人物的感受,記錄他們的經歷、喜好、相互之間的人物關係,等整部戲裡的所有人物都「盤」活了,然後再動筆設計劇情。《新世界》向觀眾們呈現的更像是一副北平畫卷,從金海、鐵林、徐天這三位生活在北平地面上的兄弟入手,將整個北平生活圖景細緻入微地舒展開來。

「創作這部戲的時候是想為建國70周年做個獻禮劇,歷史環境的設定是北平解放,所以我設計了田丹這個女共產黨員的角色。以往這種戲的共產黨都是男人,因為如果是女共產黨員就勢必會讓她不女人,這就意味著我在創作的時候就要解決很多問題。」回憶起創作田丹的過程,徐兵和記者聊起對人物的理解,「田丹首先是個普通人,是一個普通的女人,因此她是柔軟的,有七情六慾,有信仰,有聰明的特質。」她不像以往劇集中的共產黨無所不能,而是這個人物在一出場便直接被捕送進監獄,顛覆了觀眾們對以往主要角色的刻板認知,以一種全新的打開方式讓觀眾們眼前一亮。不僅是田丹,《新世界》里的鐵林(張魯一 飾)也同樣顛覆了觀眾們對國民黨軍官的印象,抓捕共黨的行動中,鐵林的偷懶畏懼展現了鮮活的「普通人」形象。

對小人物的刻畫在徐兵的劇本中一以貫之,電視劇《紅色》中的人物飽滿真實,嫉妒、愛情、軟肋、猜疑這些人性的元素都充分體現在了徐兵筆下的人物里。電影《緝槍》則一改警匪劇常態,而是表現警、匪、民三人之間的人之本性,在他的塑造下,警匪並不是對立的,而是互相影響、互相依託的。為了描繪真實,他還與公安部的警察以及監獄裡的死刑犯真實接觸,塑造了微胖略帶喜感的馬三嘆和兇狠中略帶笨拙的小馬三嘆,規避掉以往影視作品中「匪」的臉譜化形象。

正是這種立足生活的創作思路,才讓一個個鮮活的人物形象躍然紙上,凝聚成一種「超越真實而高度真實」的美。這或許也是徐兵的劇本能夠吸引眾多實力派演員加盟的本質原因。

「千人一面」還是「一名千人」

熟悉徐兵作品的觀眾們不難發現,自2011年的《請你原諒我》之後,其編寫的影視劇中的主人公都叫徐天,這也是在採訪中老生常談的問題。徐兵時常在採訪中坦誠地表示是因為自己「懶得起名」,他也因此被調侃為「最懶編劇」。但時間長了,隨著徐兵作品日益獲得觀眾們的認可,「徐天」也成為了其作品的特色標籤,他也漸漸覺得沒有修改的必要了。

不僅是徐天,賈小朵、刀美蘭、金海、鐵林、田丹這些名字也都出現在徐兵的多部作品之中,但他並不是想要塑造IP或是某種「宇宙」,在與新劇觀察(ID:xinjuguancha)記者聊天的過程中,他透露了一個從未向別人談起的想法。

「其實人名不是不能改,我是可以改的,但改不改的問題取決於三個方面。首先是演員,但演員不會衝著名字來演戲;其次是資方,最開始的時候資方有些糾結,不過後來他們覺得也算是個話題;市場這方面,我內心有一個原因,之前沒跟別人說過,那就是『千人一面』和『一名千人』的問題。」

一些偶像演員,他們擁有著高顏值、高流量、高人氣,但有些偶像的藝術素養和演技卻並不過關,因此就出現了「千人一面」的問題。在流量當道的時代下,作為「商品」的偶像明星的存在並無可厚非,有市場需求便有相應的供給,粉絲們觀看他們主演的電視劇並不真正關心角色和故事,而只是為某個「偶像品牌」買單。

但徐兵的作品卻是「一名千人」,雖然主人公都叫徐天,但他們性格迥異、千差萬別、絕不重複,觀眾們不會因為姓名的相同便產生「串戲」的幻覺,反而會在人物剛進入觀眾視野之時,便因其鮮明獨特的個性產生了強烈的新鮮感和認同感。《美好生活》里的徐天是一位創業失敗、婚姻不幸的典型問題中年男,《紅色》里的徐天則是性格溫和、優柔寡斷的地下黨,《新世界》中的徐天又變成陽剛堅毅、對愛忠貞的北平警察。

不同的徐天帶給觀眾不一樣的審美體驗,也會因為其個性和背景的不同而遭遇不同的故事和經歷。在演員的選擇上,徐兵也都會邀請有演技、有實力、有積澱的演員飾演,並且會根據不同的人物性格而選擇最合適的演員,張嘉譯、張魯一、任程偉都曾經出演過徐天這個角色。

不吝惜成本,品質呈現電視劇最優值

在《新世界》的媒體提前看片會上,徐兵坦率地表示拍攝這部戲花費了5個億的成本。比起花費巨額資金邀請流量明星助力,徐兵更捨得將資金花費在製作上。他表示:「周冬雨和尹昉泡腳的那條河是我們挖的,原來景區里有一條河,但我們覺得不夠大,於是就把這條河挖得更寬了一些,然後還往裡面灌滿水,拍到一半的時候那條河快化了,我們又買了200床棉被蓋在上面。」

從置景搭建到後期剪輯,從演員的取捨到拍攝構圖,徐兵都不遺餘力地為觀眾們呈現最精良的作品。「這部戲我們雙組拍攝了六個月,意味著合在一起要拍攝八九個月,兩套班底一起進行,車馬費用就非常高。另外,中影廠還按照我們的意願為我們搭建了一座北京南城,還有三千多平米的監獄,這都非常耗費資金。」在《新世界》拍攝之前,北平戲很難找到合適的拍攝場所,但為了還原北平人民的生活圖景,契合「北平解放」的歷史背景,徐兵還是咬牙耗資搭建了多處內容所需的場景,並且輾轉多地取景拍攝。

徐兵曾在採訪中說過,他的作品選擇演員不看「流量」只看「合適」,就連一個客串的角色他都會思慮再三。在《新世界》中,周冬雨飾演的賈小朵在第二集就「領了盒飯」,但徐兵並沒有隨便找一名新人飾演,他表示:「賈小朵雖然戲份少,但仍然很重要,而實際上她會一直『活』在徐天的夢裡。既然這個角色這麼重要,就一定要找有辨識度的演員來演,當時這個角色寫出來的時候我就覺得應該是周冬雨。相反,如果找一名不知名的演員來飾演,可能戲劇效果就會大打折扣,因為觀眾們記不住。但是現在,一想到賈小朵,觀眾們就會想起周冬雨,賈小朵被殺這件事兒觀眾們就老是放不下。」

事實證明,周冬雨也的確演出了賈小朵的可愛、為愛著迷還有些傻裡傻氣的個性,尤其是遇害的那場戲,雖然全身麻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也無法做任何表情,但眼角默默流量、眼睛一直看向徐天所在的警署,這一切的細節都足以表現出賈小朵的懊悔、害怕又心存希望的複雜內心。

如今,《新世界》還在熱播,身為編劇和導演的徐兵卻已經投入到了下一部作品的創作之中。據徐兵透露,年後他要寫一部關於芭蕾舞演員的現代戀愛時尚大劇,名叫《錦瑟》,在劇中他還會排練一出芭蕾舞劇。當記者離開徐兵工作室的時候,芭蕾舞演員們已經在樓下等候了,而徐兵也投入到了下一輪戰鬥之中。

值得一提的是,2月23日,由徐兵擔任監製,李易峰、江疏影主演的電視劇《我在北京等你》即將登陸江蘇衛視和浙江衛視播出,徐兵並沒有參與劇本的編寫,只是承擔了監製的工作,這部劇的故事和審美能否真正打動觀眾,還有待市場的檢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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