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客虛谷散文:年味最是兒時濃

讀寫探秘 發佈 2020-01-24T00:26:08+00:00

隨著年齡的增長,年味是不如以前濃烈了,陳年往趣倒是時常出現在腦海里,愈發清晰起來。待燒完了紙,便要約上夥伴們,到村裡「燒新靈」全村五個隊都要去,不得敷衍馬虎,祭拜完後,主家便要給來磕頭的大人發煙,給小孩發糖吃,於是燒新靈是我們最樂意去的,回來後一定是收穫頗豐的。


隨著年齡的增長,年味是不如以前濃烈了,陳年往趣倒是時常出現在腦海里,愈發清晰起來。那些兒時的過年情景被時光裁剪的支離,在逝去的光陰里翻閱那些泛黃的記憶畫面,一切就又變的清晰起來,恍如昨天。

在我兒時的記憶里,年是從屠夫的刀子捅進豬喉嚨的那一刻開始的。雖然聽起來有些荒唐,但這確實是最先浮現在我腦海里的畫面。

臘月殺豬,意味著年越來越近,鄰居家是開磨坊的,他家養的豬自然長的又肥又大。我們這幫搗蛋鬼最為關心的是這頭豬的膀胱肯定不小,對我們來講吹豬膀胱是最好玩的事。吹豬膀胱是有講究的,須先在膀胱里放入三兩顆黃豆,然後用事先準備好的筆筒慢慢吹,邊吹邊在牆上揉按,這樣才能吹大不破。輕輕一搖吹大的豬膀胱便會發出砰砰砰的聲響,這是黃豆撞擊膀胱發出的聲音。待豬膀胱被玩耍破了,我們便會找來廢棄的水杯或小桶,做一面小鼓,在物質相對匱乏的年月里,這是最好的玩具。

給逝去的先人印拓票子是每一個孩童必須完成的事情,趕集的時候從街上買來紅色素兌水化開,然後將白紙裁剪好,給印版上刷好色素,一張張去印。這時候父親總會再三叮囑,一定要印好印清晰了,要不然你爺爺奶奶沒辦法花。如此,印票子時便不敢敷衍了事,畢竟這錢是要給爺爺奶奶和列祖列宗過年用的。拓印好的冥票要晾曬乾,然後包好,再用筆寫上逝者的名諱,再署上兒孫的姓名,如郵寄信件,不得半點馬虎。就連封口也要寫上一個大大的封印,生怕被別家的先人拿走似得。


臘月二十三要祭灶,晚飯是蕎面做的攪團,第一碗先獻給灶王爺吃。灶頭擺好香爐,磕頭燒香,母親便會說些討好灶王爺的話。她說灶王爺管人間煙火,他也要上天過年,吃了攪團就會糊住嘴,到了天上才不會亂說話。那時候我總在想,灶王爺一定是駕著煙囪里炊煙上天的。

二十四要掃舍,將屋子裡的東西都搬到院子裡,然後清掃灰塵污垢,漿洗鋪蓋衣服。打好漿糊用白紙將屋子牆面再糊一遍,立時屋子煥然一新。到了二十五,便要隨父親和哥哥去豆腐坊做豆腐,加工費以豆子相抵。在我的記憶里豆腐坊的鍋很大,下面架上細柴慢火燒。待鍋里起豆腐花時,哥哥便給我先舀一碗,從柴火里隨便找根樹枝折為兩截作為筷子,這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豆腐花。豆腐坊里瀰漫著濃濃的豆香味,在此後的好多年裡,我再也沒有聞見過如此饞人的豆腐香味。那些古老而又傳統的技藝逐漸消失在如水般流逝的光陰里,豆腐還是豆腐,味不再是那個味。

二十六要煮肉走油鍋,這時候一向貪玩的我卻是不願出去玩的……

接下來就是趕集置辦年貨,葵花、大豆、花生是生的,買回來自己炒。糖果、點心,母親要放在柜子里,到過年時才會拿出來,還要稱上些糯米用來釀些米酒,招待親朋。

到了年三十,家家戶戶都忙活起來,婦女們在家包扁食,男丁要貼對聯掛燈籠,隨長輩去墳上燒紙祭祀祖先,讓他們在另一個世界也能過一個好年。待燒完了紙,便要約上夥伴們,到村裡「燒新靈」(這一年新去逝了人的主家去磕頭燒紙祭拜)全村五個隊都要去,不得敷衍馬虎,祭拜完後,主家便要給來磕頭的大人發煙,給小孩發糖吃,於是燒新靈是我們最樂意去的,回來後一定是收穫頗豐的。到了晚上要守歲,等著去廟裡燒頭香,這個時候約上十幾個夥伴擠在炕上吹牛侃大山,直到年三十晚上十一點半時,便用托盤端了香燭紙馬,早早到廟裡香爐前占了位置候著。時間一到,有人便會敲響銅罄倒計時,這時候大人小孩爭著焚香磕頭,圖個新年好彩頭。鞭炮噼里啪啦爆響起來,五彩得煙花競相燃放,人們互相道聲安好,舊曆翻過最後一頁,新的一年便又開始了。

當下的年如一杯飲淡了的薄茶,兒時的年更像一壇老酒,它是如此的濃烈,讓人回味悠長……


關鍵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