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字如面，紙短情長
2020年春節到來之際
株洲市文明辦發起「家書傳情」活動
寫下對親人的思念與牽掛
以夢為馬新年再出發
今天給大家帶來
炎陵縣公安局政工監督室教導員
萬亮的一封家書
親愛的爸爸：
這是你的女兒第一次給你寫「情書」。此時，已是夜深人靜……
一
在我的印象中，我從來沒有在你的肩頭騎過大馬。你常年遠在幾十里外的村小教書，在我的記憶里，你每次一回到家，先是放下那個黑色手提袋，頂多喝碗茶就急急地下地幫母親干農活去了。母親仿佛總有數不完的大事小事要跟你商量，沒完沒了的，弄得你就像一個大將軍面對他的參謀長在聽取治家的宏韜偉略。你不住的點頭應答，表示同意母親的意見，卻不料又被母親支使著做這做那。我看見你回來，總想你抱抱我、親親我，但卻常常落空——你的確沒有空閒顧及我呀!有時我也想撒個嬌，故意跑到你面前撈起袖子讓你看我手臂上被荊棘劃破的傷口，你輕輕地撫摸了幾下，便輕輕地放開，忙著做母親和你商量的那些事情去了。於是，我也漸漸地學會了習慣和放棄。
但是，終究有那麼一回，你總算是無法很快地把我放開了。記得那是我上小學六年級的一個冬夜。那天，下了晚自習回到家，我剛鑽進被窩，便感覺肚子一陣陣地疼，我沒有作聲，想先忍著，誰知到了深夜竟越來越疼，我終於忍不住地叫喚出了聲音。你被我的「哎喲」聲驚醒，胡亂套上一件衣服就跑了過來，問我哪裡疼，用手摸了摸我的肚子，又用手試了試我的額頭，二話沒說，背起我就往村衛生室跑。趕巧那醫生出診去了，你又背起我往鄉衛生院跑。當時，那條村道正在擴修，到處是亂石沙堆，路面坑坑窪窪，你背著我深一腳淺一腳，一口氣跑了三四里路，跑得滿頭汗氣騰騰。醫生給我拿脈、聽診，我坐在你的懷裡，聽著你的心跳撲通撲通，十分的急促——我不曉得，當時那醫生會不會把你的心跳聽成我的，它們響得是那麼的強烈，那麼的急切啊！後來，我在迷迷糊糊當中被抱著去買藥打針……等我清醒過來，你已陪著我在醫院折騰了兩三個小時。
回家的路上，你牽著我的手，關切地問我肚子還疼不疼？我的肚子原本已經不疼了，可從我口裡說出的竟是「還有一點點疼」。你立馬蹲下身子，示意還要背我走，我一點也沒有遲疑就趴上了你寬厚的脊背，這才發現出門時走得急，你連外套都沒來得及穿。我把頭貼在你的背上，你的毛衣軟軟的、溫溫的，一股暖氣從你的脊背上氤氳出來，瀰漫上我的肌膚和心頭。月光溫柔地灑下來，你的腳步聲西沙西沙，小河裡的水嘩嘩地流淌……
我問：「爸爸，我重嗎？」
你說：「不重，你這麼點兒爸爸還背不起嗎？」
我又問：「爸爸，你可不可以經常背我呀？」
你回答：「不可以，你已經長大了，你病了爸爸才背……不過，你以後不可以再生病。」
「爸爸，我還要生病。」
「小傻瓜！」
……
那是我唯一一次被你背著行走的記憶。爸爸，你的脊背真好！
二
二00二年十月十九日，是我大喜的日子。雖然我也曾無數次想像過婚禮的畫面——潔白的婚紗，紅色的地毯，你挽著我，然後將我的手親自交到我將託付終身的他的手上……但是我和丈夫商量我們的婚禮就按農村的習俗辦。那天，他一身西裝很是帥氣，我的紅色旗袍精緻典雅，我們的婚禮喜氣洋洋，熱熱鬧鬧。
酒席結束了，母親再也沒能忍住她的眼淚，她不顧我們之前的再三約定，死死地抱住我嚎啕大哭，任憑家人怎麼勸也勸不住。後來，你走過來說：「好了，別耽誤了孩子的好時辰。」母親這才緩緩止住了哭聲。母親把我弄得梨花帶雨、不知所措，我被人群簇擁著走向花車。登車之際，我回過頭來，看見母親和親朋好友都還站在門口向我們揮手致意——你呢？我突然想到這些天忙得有些憔悴的你，怎麼不在人群當中呢？
——我竟忘了跟你道別！
按照鄉俗，婚禮第三天是新娘子回門的日子。回門那天，叔叔打趣我：「你這個妹子（女兒），拐（騙）了你爸好多眼淚噢！」
我半信半疑：「不會吧，叔叔，你莫亂講。」
「你還不信，你出嫁那天，你爸中午、晚上都沒有吃飯！」叔叔還慫恿我：「到底是哭了還是沒哭，你自己去問你爸呀！」
我的喉嚨一陣陣發緊，眼淚在眼眶裡直打轉——我能去問你嗎？我忍心再一次跑到你的面前，去把你剛剛擦乾的眼淚又「拐」出來嗎？
都說女兒一生有兩次新生，那就是出生和出嫁。出生時，伴隨著生命降生的幸福，我們把與母體剝離的痛，都生生地轉嫁給了母親。而出嫁時，是人生軌跡的一次幸福轉移，哪曾想這當中潛藏著的疼痛也那麼撕心裂肺。雖然我們用喜慶將它沖淡了、掩蓋了，但是，那痛楚的感受卻無法叫人躲避——母親尚可不管不顧地痛快發泄一場，可是你呢？當人們看著你臉龐洋溢著的那一份喜氣時，誰又能夠體味出你心底糾結著的難分難捨和像刀子切割一般的痛呢？
親愛的爸爸，有一句話說「女兒是父親前世的情人」，你一定聽過。這話到底是誰說的？說這話的時候，他是不是也剛剛把他的女兒送上花轎？就像那天，你躲在屋裡的窗台下，遠遠的看著我登上那花車……
永遠愛你！
敬祝
身體健康！快樂常伴！
【來源：株洲警事】
版權歸原作者所有，向原創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