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飯、拖地、洗衣服、端尿盆是75歲馬志明生活的全部。從妻子吃喝拉撒，到洗衣做飯拖地，馬志明在家這個方寸之地來回輾轉，9年不曾出過遠門。妻子無法行走，雙眼幾近失明，小腦萎縮，語言不清。他說：「不怕，我一輩子做你的腿和眼。」因為對癱瘓妻子不離不棄、悉心呵護，馬志明成為左鄰右舍交口稱讚的「模範丈夫」。近日，記者走進這個家庭，了解他們背後平凡又溫暖的故事。
「老馬又陪老婆散步啦！」「老馬你可真有耐心。」「老馬媳婦兒，你是個有福的哇，有個好老公。」晌午過後，家住東勝區萬盛西小區的馬志明例行推著75歲的妻子郝巧則下樓散步，恰好碰上幾個老夥伴，便開始拉家常，打撲克消磨時間。
記者見到馬志明老人時，他剛贏了一眾牌友，笑著向身後坐在輪椅上的妻子炫耀。輪椅上的妻子蓋著珊瑚絨毯，綁著海綿墊的扶手上拴著一條長繩，繩子一頭綁著口水巾，椅背口袋裡放著帶吸管的水壺。馬志明在打牌間隙，總要回頭喊幾聲「老伴兒，老伴兒……」或給她擦擦口水、喂喂水，牌友們見了無不誇讚馬志明貼心又細心。
「她的眼睛只能感光，紅藍不辨，看不見東西，智力也退化，心性像個小孩。如果長時間聽不見我的聲音，就會害怕，一怕就會亂喊亂動容易摔，我不得不時刻『展示』存在感，這樣她才能安心。」馬志明告訴記者。
1963年，馬志明、郝巧則相識結婚，育有一兒一女，也抱上了孫子孫女，生活幸福美滿。然而天有不測風雲，2010年，一場醫療事故導致妻子半身不遂，2012年妻子腦梗發作，小腦萎縮，智力退化，語言行為能力喪失。近幾年，雙眼又逐漸失明，雙手關節變形，手指無法活動自如，妻子就像一個嬰兒，吃喝拉撒全靠同樣上了年紀的丈夫。馬老的生活至此完完全全圍著妻子轉，不管是在家洗衣做飯，還是在小區散步，兩人總形影不離，他還得時時刻刻製造點兒響聲，提示老伴兒，他一直在她身邊。
馬老看看手錶，該準備妻子的晚飯了，便起身推著妻子朝樓里走去。已過古稀之年，他卻腳步穩健，背影依舊挺拔，雙手穩穩握著輪椅把手前行。回到家，妻子打起了瞌睡，他手臂從其腋下和雙腿穿過，「嘿」一使勁兒，將她放在床上側躺，而這樣抱上抱下的動作，一天至少重複4次。有時，社區辦養老保險需要當事人到現場時，他還得抱著妻子放到汽車上，來回上下折騰。任憑他體力再好，也吃不消，最近因為體力大不如前，馬老還閃了腰。親戚朋友勸他讓郝巧則躺床上靜養，但馬老不同意，他不想妻子後半輩子只能在床上度過。「我當過11年兵，身體一直很硬朗，只要我能抱得動，就帶她出去散心，直到抱不動的那天。」馬老說，兒女都有自己的生活，所以他一直一個人照顧妻子。因為不放心妻子一人在家，馬老常常匆匆出去買菜，又匆匆趕回來，每次出去時間不超過半小時。他9年不曾出過遠門，3年不曾上街，直到前段時間，因家裡的鐘表壞了，他才有機會借著到街上修表的機會，看了看這兩年城市的變化。記者問：「為什麼不請一個保姆？」馬老告訴記者，一開始他們請過人，但對妻子照顧不周，他不放心，便親自照顧，這一做就是十年。
記者看到，郝巧則在床上躺的位置鋪著一塊墊子，馬老說這是「尿墊」。妻子不喜歡穿紙尿褲，但晚上起夜次數頻繁，有時他尿盆端遲了，尿墊還能撐一會兒。為了方便照顧郝巧則，馬老隨侍身側，妻子一有翻身或其他「哼哼」的動靜，他便及時醒來查看情況，一晚上起來三四次是常事，而且每天早上五點半就得起來張羅早飯，一點也不輕鬆。最讓他感到心累的，不是妻子便秘或拉肚子，他一次又一次抱到馬桶上方便的精疲力盡；也不是因妻子頻繁起夜，他無法安睡的痛苦；更不是被綁在妻子身邊，失去的自由……而是妻子犯糊塗時，對他關懷備至的照顧不滿意，亂吼亂叫發脾氣。但每當想起妻子為他生兒育女，為照顧這個家付出太多心血，馬老又放寬了心，「老伴，老伴，就是老來夫妻老來伴。她不能動了，我來做她的雙眼雙腿，她照顧我前半生，我照顧她後半生。」他說。
晚上，馬老為妻子做了奶茶粉泡麻花，碗裡加了點兒酥油，郝巧則吃得很香。因為妻子的手指不靈活，嘴張不大，滿嘴牙齒掉光，所以只能吃些軟和的東西。每頓飯，馬老都用特製的尖嘴勺餵她，怕她嗆著，麻花泡軟後，他將奶茶瀝乾，再分成小塊餵到妻子口中。餵完飯，他自己則熱了熱中午的舊飯當晚飯。郝巧則的好胃口和好身體離不開馬老每一頓餐食的精心準備。為了給妻子補充營養，馬老變著花樣做午飯。雞腿、豬肉燉得肉爛汁香，米飯不好吞咽，就酸奶泡米飯給她吃。所以記者看到的郝巧則，一點不像癱瘓病人常有的枯瘦，反而紅光滿面，有雙下巴，精氣神很好。
吃完晚飯，已經晚上7點，二人開始看新聞聯播，沒過一會兒，郝巧則就坐在輪椅上睡著了，他又抱著妻子放到床上休息。「以前她還能陪我看電視到晚上9點，現在7點多就睡了，她的精力越來越不好，但身體再不生其他病就是萬幸了。」馬老接著開始洗碗、洗衣服、收拾家，準備第二天早飯的食材，他說，雖然這樣的生活枯燥乏味，但他希望妻子能陪他走到最後。
來源：鄂爾多斯日報·都市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