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史談:格萊斯頓四次出任英首相,為何愛爾蘭自治法案仍難產?

桑木叒 發佈 2020-01-03T11:52:30+00:00

序言:1880年,也就是英國首相格萊斯頓內閣成立之初,查爾斯帕內爾開始了他作為下議院主導角色之一的職業生涯。

序言:1880年,也就是英國首相格萊斯頓內閣成立之初,查爾斯帕內爾開始了他作為下議院主導角色之一的職業生涯。他是一個具有鋼鐵般意志的人,但他有一個弱點,他是一個狂熱者,極其藐視面對的任何阻力;他沒有卓越的建設性能力,而只有一個目標——實現愛爾蘭自治。他不在乎用什麼手段可以達到目的,無論和平的還是暴力的,或者破壞議會制政府,或者授予地方自治或完全獨立。作為一個地主階級的新教徒,他擁有對天主教農民的絕對支配地位。

格萊斯頓初任英國首相,英格蘭與愛爾蘭關係惡劣

在1880年的英國議會開幕式上,格萊斯頓新政府的政策能從女王致辭的聲明中看出來:由保守黨提議通過的《暫停行使憲法保障法令》將被允許在期限截止後失效。只有這個更不幸的愛爾蘭島上的普遍狀況立即得到緩解,用英國治理更大的不列顛群島的通常手段,來治理愛爾蘭才可能取得成功。那裡一切問題的根源在於"十足的悲慘",這種悲慘對滯後的改革是等不及的。

在同一年,超過一萬名愛爾蘭農民被從自己的家裡驅逐出去,結果招致大約二萬五千起暴力泄憤事件。據說有十萬佃農嚴重欠下租金,根據1870年法案,他們的土地很可能被剝奪。一項旨在補償那些被逐佃農的法案被上議院否決。愈演愈烈的風暴導致第二年通過了兩項法案:一項是廢除公民自由的《暫停行使憲法保障法令》,另一項是《土地法》,旨在保障租金的公平、(土地)使用權的穩定性以及承租人出售他在租期內所得的權利。

然而,泄憤事件還在持續,帕內爾被內閣的愛爾蘭事務大臣福斯特緝拿入獄,雖然帕內爾預見到隨著他的影響消失,局勢會惡化。事實證明的確如此,1882年格萊斯頓踢開福斯特,釋放了帕內爾。一度似乎出現了可能解決問題的機會,但兩天後發生了一次致命的災難,這種災難似乎總是困擾著愛爾蘭與英格蘭之間的關係。

愛爾蘭事務大臣被刺殺

作為福斯特的繼任者,弗雷德里克·卡文迪什勳爵被格萊斯頓派遣到愛爾蘭,擔任新一任的愛爾蘭事務大臣,英國人民對此人有著與戈登一樣的愛慕之情。但他幾乎剛落腳都柏林,與次官伯克一起在鳳凰公園行走時就被刺殺在光天化日之下。

這次刺殺是由一個小組織實施的,這個謀殺組叫作"常勝軍"。據說他們只打算刺殺伯克,但他們反對帕內爾更保守的政策;也有人說他們希望通過一種使得和解絕對不可能的行動來阻止這一政策。如果說後者是他們的目標,那麼他們成功了。

事實上,德文郡公爵的兒子弗雷德里克勳爵,是一個具有高尚品格的人,並且一心為著調解愛爾蘭問題的差事而來,這兩者都讓刺殺他的人感到一種特別的恐懼。英國人群情激奮,覺得不管他們試圖做什麼,都不可能使愛爾蘭人滿意。

帕內爾已經與極端主義者決裂,以全國聯盟取代了愛爾蘭土地同盟,這個組織的唯一目標是實現愛爾蘭自治,他現在也被恐嚇要求主動辭去議員職位。他告訴達維特,感覺自己好像被人從背後捅了一刀,實際上謀殺組暫時毀掉了他的事業。

顯然必須出台一部新的《刑事罪行法》,其中規定警察應該有當場逮捕的權利,甚至嚴重的犯罪行為可以不設陪審團而由三名法官直接審判。另一方面,英國政府仍然在追求安撫政策,而且通過了一系列免除拖欠租金的法案。帕內爾希望有一段和平時期,所以在一定程度上暫緩了通過愛爾蘭籍議員阻撓議會運作的策略。但暴力仍在肆虐,包括在愛爾蘭發生的多起謀殺以及在倫敦的爆炸襲擊。

格萊斯頓的《改革法案》對愛爾蘭自治沒有取得重要作用

除了上述挫折之外,英國內閣做出的一些重要國內改革值得稱道,例如規定僱主對員工的工傷事故承擔賠償責任的法案,以及在陸軍和海軍中最終廢除鞭刑的法案。1882年通過的《已婚婦女財產法》,第一次賦予已婚婦女與中老年未婚婦女一樣對自己財產的控制權,這是女權運動的一個里程碑。

然而,內閣了不起的法令是第三部《改革法案》(1884年),它讓更多的公民獲得了選舉權,超過了前兩部《改革法案》的總和。第一部《改革法案》使中產階級的大部分人擁有選舉權;第二部《改革法案》使大部分城鎮工人和商貿從業者擁有選舉權,但農村人口被忽視了。

與1832年的群情振奮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這次法案沒有引起多少普遍的興趣,雖然 G. O.特里維廉先生一直在下議院推動這一事業。當法案在下議院被提出時沒有人反對,但如常在上議院受到阻撓,然而在格萊斯頓與索爾茲伯里舉行了數次會談和女王的影響下,上議院達成了一個妥協方案,要求再提出一個法案,以重新分配議會席位,並在第二年獲得通過。

總的來說,《1884年改革法案》帶來了除女性投票權之外相當完備的民主制度。它使得幾乎每個家庭的男性戶主都具有投票權,並通過給農場工人提供一定程度的政治權力,從而大大提高了他們的地位,而此前他們通過組建工會取得優勢的努力並不成功。這種權力的價值在未來二十年得到體現:地主和較大的農場主改變了對農民的態度,也對這種勞動形式有了更深刻的思考。

《選區再分配法案》將英國分成近似相等的選區,每個選區在議會有一個代表。它改變了代表制度的歷史性質,通過人為劃分而不是根據自然或歷史確定選區,趨於增加政黨制度的重要性。

另外還有兩個重要影響。愛爾蘭也像英格蘭一樣擴大了選舉權的範圍,這意味著帕內爾將是至高無上的,並控制一個遠比愛爾蘭選民數量所能保證的更有分量的黨派。還有英格蘭自身代表制度的歷史模式的改變,意味著輝格黨勢力的終結。這兩個影響皆非通過法案時能深思熟慮到的。

雖然這些法案在一定程度上恢復了自由黨的聲望,但喀土穆的悲劇幾乎緊隨而來,格萊斯頓也在預算上落空。議會沒有解散,但無論如何,下一輪大選將在七個月後進行。格萊斯頓辭職,以索爾茲伯里勳爵為首的新政府成立。

另一位新首相索爾茲伯里勳爵對愛爾蘭自治法案沒有取得突破

新首相索爾茲伯里勳爵,其連續的任期將是第一次改革法案以來所有首相中最長的,比格萊斯頓在位時間還要多一年,他是一個守舊派貴族,毫不在意民眾怎麼看他,發自內心地鄙視現代宣傳方式。他為人嚴肅且思維清晰,有著自己的個性和原則,但缺少寬廣的建設性視野,對民主改革也沒有多少興趣。他在後來各國分割非洲的過程中才有大的作為,第一次內閣只持續到下次選舉,除了將上緬甸併入英帝國以及通過一項方便愛爾蘭佃戶購買地主土地的法案,別無亮點。

我們已經討論過愛爾蘭議員在下議院表決中的堅實阻力和帕內爾的支配性影響力。在保守黨掌權的幾個月里,他們給人留下了支持愛爾蘭事業的印象。在保守黨的卡那封勳爵當選為愛爾蘭總督之前,結合對索爾茲伯里的了解,帕內爾的印象是,如果保守黨當選,這個黨將會支持愛爾蘭某種形式的地方自治。


格萊斯頓也在向同樣的解決辦法努力,但他沒有正式發表聲明,帕內爾因此表示支持保守黨。格萊斯頓請求選民幫助自由黨贏得優勢,以便使他們能夠撇開愛爾蘭議員集團而控制議會,但結果是,雖然選民讓自由黨以 86票的優勢超過保守黨,但同時使帕內爾從愛爾蘭的 103 個席位中爭取到 86 人保證支持自治。這讓保守黨和帕內爾派聯合起來超過自由黨 4 票,並使帕內爾成為英國兩黨之間的決定因素。

事實上,除阿爾斯特之外的愛爾蘭人投票結果顯示,有 86 人承諾地方自治,只有 17 人反對,這清楚地表明了一個統一民族的願望。格萊斯頓現在相信,如果想要和平統治愛爾蘭,某種形式的地方自治是無法避免的。

格萊斯頓一心想實現這一目標,以至於只要保守黨針對這一目標提出某種法案,他就願意向索爾茲伯里提供幫助,但首相拒絕了他的殷勤。在確信必須採取行動而且保守黨不會接受它之後,他與理想幻滅的帕內爾聯合起來,在愛爾蘭人的幫助下擊敗了政府並讓內閣辭職。

格萊斯頓第三次出任首相,提出《愛爾蘭自治法案》

格萊斯頓現在第三次出任首相,立即提出了一項《愛爾蘭自治法案》,包括設立一個獨立的愛爾蘭議會和一個用五千萬英鎊從愛爾蘭地主手中購買土地以解決土地問題的宏大計劃。與此同時,他已經被自由黨中的大部分輝格派成員和張伯倫領導的激進派拋棄,該項法案以 30 票的多數被否決。他本來期望以政治手段和民族的方式解決愛爾蘭問題,但他低估或忽視了阿爾斯特的新教徒問題。

他現在不得不決定是辭職還是請求在九個月內舉行第二次大選。他選擇了後者,在七十七歲高齡,他全身心地投入競選這項神聖的事業。通過這一舉動,他把自己的黨明確地分裂為自由黨人(Liberals)和自由黨統一派(Liberal-Unionists)。他自己被指責為了個人權力破壞本黨,而英國選民對此不感興趣。

這個老人雖然和以前一樣滔滔雄辯,卻因缺乏圓通、缺乏對時代新生力量尤其是對帝國主義的理解,而失去了追隨者。他的更為保守的追隨者開始把他當作一個蠱惑人心的政客,就像保守的美國人對待 1896 年大選中的布萊恩一樣。成為一個格萊斯頓派,幾乎就等於讓自己不受人待見。

另一方面,工黨和激進派正追隨帝國主義者張伯倫。關於卡文迪什刺殺案,關於無數的農民泄憤事件,關於新教徒占多數的阿爾斯特,英國人的想法是,愛爾蘭是任憑天主教徒占多數的愛爾蘭議會擺布。在一般的政治背景中,則是馬尤巴山的陰影和戈登不必要的死亡。人們投票反對格萊斯頓,結果保守黨和自由黨統一派以 118 票的優勢勝過另外的自由黨人和帕內爾派的聯合陣線。愛爾蘭地方自治似乎被扼殺了,但它有一個更加戲劇性的結局,至少在 19 世紀,在這個眼下顯然是失敗了的老人的有生之年。

格萊斯頓第四次出任英首相,《愛爾蘭自治法案》卻在上議院遭到否決

1892年再次成為首相的格萊斯頓,現在只有一個想法:爭取實現愛爾蘭地方自治。這也是帕內爾的唯一想法,他為之奮鬥多年,而現在他本人將使所有希望破滅。1887年倫敦《泰晤士報》,當時最有影響力的日報,刊登了一封明顯是帕內爾筆跡的信件摹本,在某種程度上贊同鳳凰公園謀殺事件。

經過兩年時間的調查,證明這份文件是由另一個愛爾蘭人偽造的,而《泰晤士報》未對其真實性進行適當調查,就幾乎難以置信地接收和發表了。公眾對這一事件深惡痛絕,帕內爾幾乎成了英雄。在下一屆選舉中,地方自治的前景比以往都更加光明。接下來就是最後一擊了。

帕內爾,他那個時代的偉大人物之一,沉默少語,頗有隱士風範,在英國度過了孤獨卻不放縱的歲月。在他遭受爆炸襲擊的十年前,他與一個叫奧謝夫人的女人一見鍾情,她的丈夫是一個揮霍無度的愛爾蘭輕騎兵上尉,父親是一個英國准男爵,哥哥是後來成為陸軍元帥的伊夫林·伍德爵士,除此以外還有顯赫的社會關係。

幾年前奧謝與他的妻子終止了一切婚姻關係。由於他不給她提供生活保障,她目前和將來都完全依賴一個年邁姑媽的悉心照顧。姑媽每年給她大約三千英鎊,也許在遺囑中還將給她留下一筆豐厚的財產。姑媽的確是這樣做的,在她出人意料地長壽之後,給她的侄女留下了十四萬八千英鎊。

與此同時,奧謝夫人與帕內爾作為夫妻生活了十年。她完全了解自己的丈夫,這個人對她和帕內爾實施敲詐勒索,不時住在家裡,只為了在一無所知的姑媽眼中保持一副婚姻生活的樣子。姑媽去世後,奧謝提出離婚並索要兩萬英鎊,但伍德家族包括伊夫林爵士,對姑媽的遺囑提出異議,而這對夫婦又不可能籌集到足夠的資金來打發奧謝,之後奧謝又向法庭提起訴訟要求與妻子離婚,聲稱他被欺騙了九年。

作為共同被告,帕內爾不能也不肯為自己辯護。結果這起案件成為當時最轟動的醜聞,它深深地影響了英格蘭與愛爾蘭之間的關係。我們不僅要考慮維多利亞時代很大程度上虛偽的道德,而且還要考慮這個案件中確定無疑的骯髒的方面。

格萊斯頓覺察到了公眾輿論,並認為如果帕內爾繼續充當愛爾蘭地方自治團體領袖,這個理想就不可能實現,而且自己已時日不多,他堅持帕內爾應該隱退。這個愛爾蘭政治家在其漫長的政治生涯中一直表現出一種冷靜精明,任何情緒影響都不能使他偏離近乎數學式的政治邏輯,但現在他勃然大怒,也失去了理智。他不會屈服於英國對他私生活的偏見,雖然在其早期這種偏見被他認為是頭等重要的政治因素。

他拒絕辭去領導職位,即使多數致力於地方自治的同黨人士拋棄了他,愛爾蘭天主教會要追捕他。他的行為把整個愛爾蘭分裂為相互敵對的帕內爾派和反帕內爾派,他為之奮鬥終生的事業也被自己毀滅了。雖然他在下一年的去世引起了對他有利的反響,但派系之間的仇恨已經深得不能化解了。

在1892年的大選中,格萊斯頓自由黨和愛爾蘭地方自治黨獲得微弱多數,格萊斯頓第四次擔任首相。由下議院通過的《愛爾蘭自治法案》卻在上議院遭到否決。這個時年八十三歲的不屈不撓的老人,本想再次解散議會舉行大選,但自由黨的領袖們知道這是無用的。

1894 年,格萊斯頓從他做了六十三年主導人物的公共生活中退休。從那時起直到 1895 年競選失敗,四分五裂的自由黨在羅斯伯里勳爵的領導下,完成了一些改革,例如廢除威爾斯國教會,但是自由黨的時代結束了,它的內部只有紛爭,沒有力量。

索爾茲伯里聯合了保守黨和自由黨統一派再次出任首相。歷史學家們可以拒絕考慮個人的影響力而只相信社會力量,但似乎有充分的理由相信,如果沒有帕內爾在奧謝夫人一事上的弱點,如果沒有她無能的丈夫這麼個人,沒有不幸的家庭訴訟,英國和愛爾蘭的關係可能最終會實現突破性的好轉,下個世紀的危機也將得以避免或最小化。

結束語

無論是自由黨還是地方自治黨都沒有終結,但都在未來十年被排擠出實際政治領域。誠然,格萊斯頓的四屆內閣和索爾茲伯里的三屆內閣最終吸收了一些自由黨統一派,也做出了努力來安撫愛爾蘭和"仁慈地扼殺地方自治",但是愛爾蘭自治法案仍然難產。即使地方上的郡政府大為改善,霍勒斯·普倫基特爵士的合作企業和其他解決土地問題的辦法,為恢復一定程度的繁榮作出了很大貢獻,但地方自治的願望仍然存在。


參考文獻:

《英國簡史》

《愛爾蘭自治法案》

1871年英國《土地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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