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寧我負人,毋人負我的奸雄,叱吒三國數年,臨終卻只談家事

木桃子誒 發佈 2020-01-30T22:47:35+00:00

重讀《三國演義》,忽覺羅貫中對曹操形象塑造的單一性,在這部幾乎家喻戶曉的小說里,足智多謀的是諸葛亮,春風得意的是周瑜,無論是什麼樣的人,或多或少總不是完全的反派,多多少少都有自己的苦衷,而曹操,就成了完完全全的壞人。

重讀《三國演義》,忽覺羅貫中對曹操形象塑造的單一性,在這部幾乎家喻戶曉的小說里,足智多謀的是諸葛亮,春風得意的是周瑜,無論是什麼樣的人,或多或少總不是完全的反派,多多少少都有自己的苦衷,而曹操,就成了完完全全的壞人。

其實這種觀點不僅僅在文學小說中有所體現,歷史中民眾對曹操的看法也是頗有微詞,比如蘇東坡就曾說過,在北宋,有說書先生講述三國歷史,大家聽見劉備打了勝戰,就很開心,聽見曹操打了勝戰,就一片哀切之聲。

這也說明,大多數人都覺得曹操是一個反派,不僅僅是小說故事裡的反派,更是歷史舞台上的「壞人」。

於是京劇里的曹操,也畫著白色的臉譜,象徵著狡詐。

那麼歷史上的曹操真的是這樣的嗎?

寧教我負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負我

將歷史徐徐展開細讀,說到底,讓曹操被世人所不接受的最根本的原因,還得從曹操說過的一句話談起:「寧教我負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負我」

現在我們再來看這句話,第一感覺一定也是曹操的冷血和無情,一個寧願以天下人利益來換取自己的利益的人,既不符合中國「顧全大局」的思想,也不符合傳統時代「以小我換大我」的佛家思想。

畢竟中國古代受人尊敬的人要不就是像范仲淹一樣擁有「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覺悟的大憂之人,要不就是像杜甫一樣擁有「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吾廬獨破受凍死亦足」願望的大愛之人。

也許身處千年後的我們無法理解曾叱吒三國的曹操為何說出這樣的話,但如果我們能細讀陳壽著的《三國志》,也許能猜出一點當時的真相,為彼時的曹操開解一把。

那是中平六年的秋天,34歲的曹操被董卓追殺,一路逃歸鄉里,路遇舊友呂伯奢的家,進去避難。

歷史到這裡就開始眾說紛紜,有人說,呂伯奢一家見曹操富有,企圖殺掉曹操劫取他錢財,曹操自我防衛,殺了呂伯奢一家。

也有人說,呂伯奢家中想要款待曹操,但曹操疑心重,以為呂伯奢一家要殺掉他,於是先下手為強,殺掉了呂伯奢一家。

但不管怎麼說,呂伯奢一家都是死在了曹操的手上,故友一家滅亡,曹操大概也是心懷了一點不忍,於是悽愴曰:「寧我負人,毋人負我!」。

這時候,曹操心裡是有一點做錯事的愧疚的,有一點無奈,有一點對自己的開解。

歷史滄海桑田的發展著,於是飄飄忽忽的也被人變化著,就像傳著故事的人,三五紮堆的講著故事,等到了另一個人嘴裡,就變成了另一個模樣。

明朝的羅貫中擔當了這樣一個重任,他把三國的故事寫得風生水起,空城計、借東風濃墨重彩,加上歷史的重重迷霧,世人記住了諸葛亮三借東風,記住了司馬懿撤退大軍,也記住了曹操的「寧教我負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負我。」

而也因著《三國演義》為曹操「寧我負人,毋人負我」加上的「天下」兩字,讓曹操奸賊身份坐的踏踏實實,千百年來,曹賊一詞,響徹雲霄。

但三國歷史眾說紛紜,文學與史實交相輝映,令人辨不清真假的又何止曹操,比如諸葛亮,在《三國演義》中可是實實在在的「神人」,是無論誰出門作戰都能料到危機繼而救場的臥龍先生,是可以憑藉幾位老兵,童子二人嚇退司馬懿十萬大軍的諸葛丞相。

但是事實上,歷史上的諸葛亮並沒有這麼大的能耐。

治世之才勝於韜略。——《三國志》陳壽評諸葛亮

事實上,歷史上的曹操也沒有那麼大逆不道。

奸雄的狠烈

建安四年的冬天,曹操屯兵於官渡,決定大戰袁紹,而這時,袁紹作為北方最強大的一股勢力,以精兵十萬、戰馬萬匹,也志在一舉消滅曹操。

官渡之戰,一觸即發。

說起來歷史有時候真是有意思的緊,這場戰爭的雙方在官渡駐兵對望,可再把時間往前推上那麼幾年,他們還是一起在京都遊玩的官宦子弟,日日招貓逗狗,玩樂人間。

可時間偏偏往後移了這麼幾年,當初一起「搶新娘」的少年早就擁有了雄兵上萬,而那個指著被樹枝勾住褲子的朋友大喊「小偷是他」的少年,也不得不揮著雄師數萬,越過故友的屍體,爭一方土地。

兒時一起玩過的少年隔著兵馬再見是什麼感覺我們不得而知,可這兩位少年都知道,這一戰過後,官渡這個地方血染黃土,他們二位必有一位血灑江山。

袁紹對這一戰心懷自信。

曹操對這一戰,也勢在必得。

但自信歸自信,強烈的現實差距還是擺在了他的面前,袁紹揮兵十萬,可曹操手裡,不過一萬多人。

歷史上多的是以少勝多的戰役,比如秦末的項羽,五萬軍隊把章邯五十萬軍隊打得落花流水,又比如韓信,以三萬漢軍滅齊二十萬軍隊。

但戰爭不是史書上三三兩兩幾句話,這一戰,曹操可是實打實的要拿一萬軍隊拿下袁紹十萬精兵。

這談何容易。

就在這個時候,曹操的幫手來了,曹操有位故友叫許攸一直任命於袁紹旗下,此時因對袁紹軍團不滿意而轉投奔曹操,並帶來了袁紹糧倉的位置。

曹操當天晚上就帶人端了袁紹的糧倉,這場戰爭到此形勢大轉,曹操贏了官渡之戰,從此名震中原。

但就是對曹操大業如此重要的一個人,在沒幾年後,曹操卻親自下令把他給殺了。

殺的原因也不甚普通,因為這個許攸太煩人了。

曹操每打贏一場戰爭,許攸都要在旁邊秀一下他的存在感:「阿瞞,你能有今天,這都有我一份功勞啊。」

說的次數太多了,曹操一怒之下就把他給殺了。

這倒是符合曹操的性格,與曹操殺名士楊修有異曲同工之處。

與故友血搏疆場,於舊恩手起刀落,於身邊人下令即殺,每一件都好似冷血無情,又好像能讓我們設身理解。

也可能從這些事情上,我們才能看到這位魏國的實際開創者骨子裡的冷血和久居人上的不容侵犯。

亂世誰不狠烈呢。

奸雄的柔情

曹操的一生,絕對夠拽,夠被人敬仰,夠得上當時著名鑑賞家許劭「治世之能臣,亂世之奸雄」的品評,但還是有所遺憾。

能讓他遺憾的人是丁夫人。

建安二年對曹操來說絕對是不太愉快的一年,正月里與張繡一戰痛失長子,正妻丁夫人因此負氣出走,偌大曹家,一下少了兩個人。

可能曹操午夜夢回也總覺曹家空落,於是再到丁夫人娘家去請丁夫人,喚她回家。

這對我們現在來說可能覺得理所當然,但那是戰火紛爭的三國,是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曹操,是萬人之上的曹明公。

曹操放下身段二勸丁夫人,奈何得不到丁夫人原諒,於是只能向丁夫人父親提議:「丁夫人還年輕,可以早擇良婿」

這种放下身段的請求對曹孟德來說,實屬不易,動動手指便可取人性命的曹操,在那一天,只覺得無奈。

這種無奈讓曹操一直記了二十三年,建安二十五年,曹操病臥床榻,依舊耿耿於懷:「如果子休(曹昂)哭著問我要媽媽,我該怎麼辦?」

身為魏實際創建者的曹明公好像不應該在臨死之前想這些兒女情長,但身為曹家眾子的父親,曹操就像一個亂世里的普通人一樣,絮絮叨叨的與孩子講家裡的事,講他屋裡的香不要浪費,講他的各位夫人要如何妥善安排。

這好像不是我們印象里殺戮果決的曹操,但如果我們把目光再往前看,看見曹操放過曾幫袁紹寫討伐自己的檄文的陳琳,看見曹操殺陳宮時的不忍,看見曹操對陳宮家人的厚待。

我們可能會懂曹操遺書為何會只談「分香賣履,留戀妾婦」,可能會懂蘇東坡眼裡的曹操為何「平生奸偽,死見真性。」

可能歷史重重迷霧下的曹操,曾作過最完美的夢想,真的像他詩里所寫的一樣吧。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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