肺炎疫情下的一名普通感冒者:看春晚,量了7次體溫

猛獁新聞 發佈 2020-01-30T01:33:22+00:00

猛獁新聞•東方今報記者 李長需/文圖這個春節,在新型冠狀肺炎疫情籠罩之下,不同的人群有著不同的遭遇和心理歷程。

猛獁新聞•東方今報 記者 李長需/文圖

這個春節,在新型冠狀肺炎疫情籠罩之下,不同的人群有著不同的遭遇和心理歷程。其中,那些普通感冒患者,無疑是極為特殊的一個群體。他們有著與新型冠狀肺炎相似的一些症狀,屬於一個社會各界重點關注的敏感群體。在一個「不合時宜」的時間節點患上了感冒,他們會經歷什麼?進行過哪些心理掙扎?又該怎樣進行自我救贖?

居住在鄭州市金水區某小區的大學老師袁媛,就是這樣的一個患者。1月29日,猛獁新聞記者就此採訪了袁媛,試圖還原一個普通感冒者的自我救贖。

高鐵站送人之後,她患上了感冒

如果沒有一場「不合時宜」的感冒,袁媛的這個春節,也許不會過得這麼糟糕。

1月21日,是農曆新年前的臘月二十七,早晨剛剛起床的袁媛,就感覺有點不舒服,拿體溫計量了量自己的體溫。37℃。發燒了,但並不太嚴重,她也並沒有放在心上。家中存有感冒顆粒,她找出了一包,喝下去之後,就開始了忙碌。收拾廚房,打掃屋子,為過年做最後的一次大掃除。

如果沒有變故,按照計劃,農曆二十七,大掃除;農曆二十八,炸菜包餃子;農曆二十九,提前到大姐等人家去走親戚;農曆三十,親友聚在一起吃頓年夜飯;正月初二,帶孩子去海南。但計劃趕不上變化,不僅她發燒了,就在她忙碌時,剛起床的女兒,也嚷嚷著有點不舒服。

她趕緊停下手中的活計兒,給女兒量了量體溫。37.5℃,比她的體溫還高。她慌了神兒,女兒體質弱,如果不趕快剎住,任其持續發熱,今年的海南行,可能會泡湯。家中備有頭孢、小兒清熱顆粒、抗病毒口服液等,她趕緊找來給女兒服下。中午和晚上,掐著時間,量體溫和吃藥。直到晚上臨睡前再量體溫時,兩人的體溫都下降到37℃以下。她感到有點慶幸,幸虧發現早,吃藥也及時。

但沒想到的是,第二天起床時,她感覺到自己身體有點發冷,喉嚨也有點疼痛。一量體溫,又升高到了37.5℃;給女兒量量,比她的還高,37.9℃。她有點慌了。原本以為只是小燒,吃點藥就扛過去了。沒想到藥勁兒下去後,更嚴重了一些。

難道不是感冒?難道是自己判斷錯了?袁媛心中起了嘀咕。原本,她把症狀歸結於感冒,是有原因的:20日下午5點多,因家中電視遙控板摔壞了,怕耽誤看春晚,她想再買一個,網購已來不及,她便聯繫了廠家售後部,售後部讓其到南陽路北環附近的一個小區去拿。她騎著電動車就去了。當時騎得快,風大,還有點冷,她和女兒都凍得有點受不了。因此落下感冒也屬於正常。但吃了一天的藥,不但沒好,還身體發冷和喉嚨疼,讓她起了疑心:會不會是感染上了鬧得正凶的新型冠狀肺炎?

她心裡起了膈應,後悔20日中午不該去高鐵東站。那天,母親和三姐坐高鐵回駐馬店,因帶的東西多,她前去送站,而且還購買了押了身份證直接進入站內。出門前,遠在外地的哥哥還特意提醒她們:武漢出現了新型冠狀肺炎,很厲害,出門一定要帶上口罩。她也知道這個情況,而且一直在關注,但根據武漢市衛健委等部們發布的信息,確診的病例並不多,而且他們也一直在強調,「未發現明確的人傳人的證據」,且病毒是「可防可控的」。她感覺這種「可防可控」的病毒只出現在武漢,離自己很遙遠,因此也並未放在心上。但為了謹慎起見,她還是買了三個一次性口罩,儘管是防霧霾的口罩,多少也會起到防護作用。進站後,她在高鐵站內呆了近兩個小時,回來時,坐的還是地鐵。這些地方,都是人擠人人挨人的,且人員來自不同的地方,並不能排除有來自武漢的。所以被感染的風險,還是存在的。

確診病例從幾十例擴展到數百例,她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21日看到的一則消息,加劇了她的擔憂。這則消息說,20日晚,國家衛健委高級別專家組組長鍾南山在接受媒體採訪時說,新型冠狀病毒已出現人傳人的現象,武漢有家醫院的14名醫護人員已被一名患者感染。這則消息意味著,武漢方面之前一直宣稱的「不會人傳人」,被證偽了。既然存在「人傳人」的現象,那麼就意味著她存在被傳染的風險。根據她的判斷,武漢像鄭州一樣,都是中部地區的核心大城市,流動人口有數百萬人,趕上年關返鄉高峰,且又未採取任何控制人員流動措施,20日是臘月二十六,途徑鄭州及回到鄭州的來自武漢的人員,肯定不在少數。這對她來說,都是風險。

怎麼辦?她有點著急,想和女兒一起去醫院,但不知道哪家醫院能診治這種疾病。不去醫院,她不放心;去了醫院,又擔心交叉感染。詢問一個在老家開診所的親戚,親戚問了她的症狀,判斷感冒的可能性更大。說可以先吃兩天感冒藥看看,真不行的話再去醫院。親戚還告訴她,如果不放心的話,可以吃連花清瘟膠囊,再加上頭孢,既可以治感冒,也可以抗病毒。她從學習強國中也看到了一篇文章,說連花清瘟膠囊可以預防新型冠狀病毒。

事不宜遲,她趕緊去了門口的藥店,購買了4盒頭孢和4盒連花清瘟膠囊,以及布洛芬、泰克等自己吃的藥,又給女兒買了小兒清熱顆粒等藥物。她懷疑女兒有支原體感染,之前也經常出現支原體感染的現象,又給其買了阿奇黴素。

吃罷藥,溫度有所降低,最好的時候,兩人都降到了37℃以下,但睡一晚上,藥勁兒一去,溫度又升高到37℃多。女兒還好,只是單純的發燒,而她,喉嚨好了一些,也不發冷了,但出現了胸悶、頭暈等症狀。好好歹歹,這種狀況,持續到大年初一。

如果在平時,持續幾天甚至一周,也不算什麼。但此時不同彼時,關於新型冠狀病毒的消息,洶湧不斷傳來,袁媛不聽地翻看,她尤其關注那些確診的病例:截至1月20日24時,國家衛健委收到國內4省(區、市)累計報告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肺炎確診病例291例,14省(區、市)累計報告疑似病例54例;日本、韓國、泰國都出現了確診病例。截至21日24時,範圍已經擴展到13個省(市、區),累計報告的確證病例達到了440例,其中重症102例,死亡9例(均來自湖北)。這時候,河南已經出現了一例。截至1月22日24時,範圍已從13個省(市、區)擴展到25個省(市、區),死亡了17例……

確證病例從幾十例呼啦一下子擴展到幾百例,感染的範圍越來越大廣,死亡的人數在不斷上升,尤其是河南,也出現了確證病例。為了防止疫情擴散,河南相關部門已下令關閉活禽市場,門口農貿市場裡賣活雞的商戶,已在28日關停。大街上的行人,也陸續戴上了口罩。

危險不再遙遠,轉眼就來到了身邊。她感到了跟當年非典不一樣的氛圍。非典嚴重時,她還在縣城的一所中學教學,看著別人都戴起了口罩,她毫不在意,自己既沒有戴,還大搖大擺地每天穿越一個大型農貿市場上下班。但今天,她沒了那份瀟洒。面對突如其來的疫情,她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更狐疑自己的病情。

看個春晚,她量了7次體溫

她想去醫院,下了幾次決心,都沒有去。她的大姐告訴她,24日那天,也就是大年三十,她胃不舒服,去了一家小醫院,走廊里空蕩蕩的,醫務人員碰到她,就盤問她看什麼病,還問她發不發燒。幸虧她不發燒,如果發燒了,可能被留置在醫院觀察,不能回家過年。袁媛也看到了武漢醫院的一些視頻,疑似患者在醫院的走廊里人挨人人擠人,雖然都帶著口罩,但交叉感染的風險還是很大的。她怕去醫院交叉感染,也怕因發熱留置在醫院觀察,冷清清地在醫院過年,是她不願接受的。可在家,不清不楚,擔驚受怕不說,坐臥不安的感覺,也是分外難受。憋到24日下午,她決定到社區診所去看一下,但沒想到該診所已經關門了;附近的另外兩家診所,也是大門緊閉。

她有點慌了,意識到還是多儲備些藥為好,尤其是防肺炎的那種。不然,過年期間,藥店診所都關了門,病情再嚴重,連藥都沒有就不好辦了。本來,發燒之後,22日買過一些;23日,還不放心,又買了一些;24日下午,她到常買藥的那家藥店,除了計劃買藥之外,還計劃買口罩、酒精等,但那家藥店已經關門。打電話給店長,店長說,她要買的兩種藥,已經沒有了;酒精和口罩,也早已賣光了。並且店員都害怕傳染,早幾天就回家了,這幾天都是她自己在堅持,堅持到30日上午,實在堅持不了,就在下午關門了。

一定要買到藥和酒精、口罩。她騎著電動車,一家藥店一家藥店地跑。跑了四五家藥店,陸續購買了連花清瘟膠囊、蓮花清瘟顆粒、魚腥草、小兒清熱寧顆粒、頭孢、阿奇黴素、維生素C、小兒清肺顆粒、複方鮮竹瀝液、阿司匹林等,花了四五百元,裝了滿滿一大包。最讓她頭疼的是,口罩和酒精不好買,跑的這幾家藥店,只有最後一家還剩4個口罩和一桶酒精。

口罩是N99的,不是她想要的N95的,她稍作猶豫時,又有兩位顧客前來詢問,她連同酒精一起趕緊買下了。4個口罩100元,一瓶不大的酒精,平時只賣16元,老闆給她要25元,她還認為是良心價。

買藥之外,她家還備足了相應的食品。她看了武漢一位感染上新型冠狀肺炎病毒的醫生所寫的自我救贖經歷。這位醫生,確診感染上之後,買足了藥,又買足了食品,尤其是肉、雞蛋、水果、蔬菜等,把自己關在臥室內,將空調開到30℃,蓋著厚被子蒙頭大睡。三四天後,居然好了。醫生的經驗,除了遵醫囑吃藥外,一定要營養好,特別是水果、蔬菜、魚蛋肉等,不能缺少。還要多喝加了鹽的溫開水。她因此吩咐老公,多買些肉、蛋、蔬菜、水果等。家裡買的牛肉、豬肉和兩條大草魚,塞滿了冰箱;各種蔬菜,擺了一堆兒又一堆兒;蘋果、砂糖橘、獼猴桃等,都是整箱子的買。

一位朋友給她發微信,說美國一位教授給出了一些應對新型冠狀肺炎的方案。這個方案,除了在家中用75%的酒精消毒、涼鹽水漱口、小劑量阿司匹林消炎外,還可以多吃香菇等刺激免疫系統的食物,多抗感冒的雞湯,以及多喝或多吃薑蒜洋蔥等。這個方案中的食物,家裡都預備了不少。尤其是香菇,幾乎頓頓都會炒上一盤。

分頭買藥品、食品,直接忙到大年三十的下午5點多。坐下來休息時,才發現原來的計劃全部被打亂了,要炸的蓮藕和魚肉,沒有去炸;剁的餃子餡,也是湊合著剁的,連夜包了一些放在冰箱裡;要去串的親戚,已打電話說情況特殊,不用去了;就連預訂的年夜飯,也取消了。去海南旅遊,算是泡湯了。

本來準備自己在家炒幾個菜,也沒有時間來炒了。一家人就下了點餃子,吃完就看起春晚來。看春晚時,袁媛有點不放心家中的環境,趁看春晚的間隙,把家中所有的衛生死角,都收拾了一遍;只在遇到精彩的節目時,才會抽空看上一會兒。這期間,她不停地給自己和女兒量體溫,一個春晚下來,她們量了7次,每次都沒有多大的變化,體溫還是37℃多。這讓她焦慮不堪,恍恍惚惚的,整個春晚看下來,她都沒印象哪個節目演得好。

燒退了,她卻感覺自己患上了冠狀病毒肺炎

1月25日,大年初一。鄭州市禁放煙花,大街上聽不到一聲炮響,整個小區幾乎看不到行人,安靜得有點可怕。袁媛一家坐在客廳里,電視看無可看,還是昨天的春晚回放,只有手機里的朋友圈和各種微信群里,還算熱鬧。朋友們的拜年微信,也少了往年的歡快,「平安」、「安康」之類的字眼,看上去都很凝重。而微信群里,傳播得更多的是老家或哪裡的村莊斷了路的視頻或圖片,以及那些村支書們「硬核防疫」的講話等。此外,還有親友們對於疫情擴散的擔憂和叮囑,這加重了她的焦慮。坐在沙發上,袁媛神思恍惚,平時愛吃的零食和水果都沒有絲毫的胃口。她心裡想的,是如何讓自己和女兒儘快好起來,避免真發展成新型冠狀肺炎。

她有些擔憂家中的衛生條件。廚房、客廳、臥室、衛生間,能收拾的地方都收拾了;窗戶玻璃,能擦的都擦了;陽台上的20多盆花草,也收拾得妥妥噹噹。唯一讓她擔心的是家中的四隻動物:一隻泰迪狗,兩隻八哥,和一隻九天玄風鸚鵡。聽鍾南山說,武漢新型冠狀病毒像非典一樣,來自野生動物;而家中的這四隻動物,無疑是隱患。她想把它們送人,但這大過年的,倉促之間也找不到合適的對象不說,那只會叫「媽媽」的鸚鵡,養了多年,也有點捨不得;但自己養著,擔驚受怕的,也不好受,只能格外小心了。

為此,大年三十晚上,她就給泰迪狗洗了澡,換了身新衣服,狗舍里的被褥啥的都收拾了一通;而三隻鳥的鳥籠,她也仔細地洗刷過,還噴了酒精進行消毒。為了拉開與人的距離,她把狗窩安置在花架的底下,而把兩隻鳥籠,安放在陽台最邊緣的花架角落裡。再拉上窗簾,讓客廳與陽台隔離開。在家中,空調一天都不停地開到二十七八度,為此還特意預存了500元的電費。因為她得知,這種病毒怕熱不怕冷,溫度高可以抑制它的活力。

好消息是,初一晚上,她和女兒的溫度降到了37℃以下;第二天,溫度也沒再上升,接下來的幾天,溫度會偶爾上升到37℃以上,但吃藥後會很快下降下來。

懸著的心本可以放下,但她絲毫沒有輕鬆下來,反而有點更緊張了。看著確診病例一天天地猛漲,很快超過了1000例、2000例……河南的確診病人也越來越多,老家哪個村的誰誰誰,被懷疑染上了這個病;鄭州的某個小區,已經發現疑似或確診病例。這樣的消息,不斷地轟炸著她,讓她坐臥不安。尤其是武漢市市長在新聞發布會上所公布的那個500萬流動人口已離開武漢的消息,更讓她擔憂不已。她注意到在媒體的報導中,說到這500萬人的去向,豫南的老家和她所在的鄭州,都是重點區域。站在窗口,看著樓下偶爾走過的人們,她有時候就會懷疑,這些走動的人們身上,說不定就會帶著那種該死的病毒。

女兒似乎沒事了,吃喝玩跳活潑得很。她也似乎不發燒了,但有時候她會感覺到頭腦發暈,四肢乏力,有時還有點胸悶出不來氣兒,甚至還不由自主地會幹咳幾聲。對照國家衛健委發布的新型冠狀肺炎診斷標準,她的這些症狀,很像其中的輕症患者。即便沒有發熱,她也似乎確信了。因為專家說,有的冠狀病毒感染的肺炎患者,並沒有發燒的症狀。

那一刻,她恐慌到了極致

大年初二,門口的一家連鎖超市,出現了搶購熱潮,大米、掛麵、蔬菜、方便麵、食鹽等,搶購一空;她獲知消息後,也加入了搶購潮。儘管家中的糧食蔬菜水果,維持一二十天沒啥問題,但她大包小袋的,又購買了六七百元的東西作為儲備。某個超市一棵大白菜六七十元的消息,讓她確信,鄭州會像武漢那樣,會出現物資短缺。疫情會發展得越來越嚴重,自己得多儲備些食物,也得多儲備些醫藥用品。當天,她就給熟悉的那家藥店的店長打電話,詢問所要的藥又進了沒有,所需的口罩和酒精還有沒有再進。那家藥店沒開門,店長說一些藥、口罩、酒精暫時沒有貨源,正在聯繫。等到了初四,也就是1月28日,店長來電話說:她需要的藥到了,酒精也進到了,但沒有口罩。酒精2000 ml一小桶,要40元,她預訂了4桶,怕店長不給她留,就提前把錢用微信轉了過去。等到去拿時,她想再多要兩桶,已經沒有了,早被預訂一空了。

她很後悔年前沒有早下手,多弄些酒精來。酒精被其視為救命的法寶。每天一起床,打掃完屋子之後,她都要把每個空間,用噴洒一遍;桌椅門框等人可能接觸的地方,她還用酒精擦拭一遍;晚上快睡覺時,再噴洒一遍。鳥籠、狗窩等,每天除了要清洗兩三遍外,也要噴洒兩三遍酒精來殺菌。

每天出門,她都穿著那件帶帽子的棉襖,戴著雙層口罩;頭上能露出皮膚的地方,只有眼睛,一副眼鏡給遮住了。脖子上,有個專門的絲巾圍著;腳上,穿著高腰皮靴;手上,帶著手套。可謂防護得嚴嚴實實。回到家中,她會第一時間脫掉棉襖、褲子、皮靴、手套、絲巾等,然後用酒精消上兩遍毒,單獨放起來。那件絲巾,出去一次就清洗一次。

1月28日,小區門口拉起了警戒線,門口保安開始對每個進入小區的人測量體溫,社區人員還挨家詢問家裡有沒有發燒的病人。她感覺更緊張了。在家頻繁地給自己測量體溫,儘管這幾天她的體溫已經穩定在37℃以下,但她還是怕出現意外,萬一被小區保安測出體溫偏高,她擔心有可能被帶走。因而,非十分必要,她就呆在屋子內;如果必須出門時,她都會先量好體溫,等確認不發燒之後再出去。

儘管,她的防護措施做到了極致,但她的情緒,還是沒能穩定下來。隨著確診病例數的激增,以及各種小道消息的傳遞,她的極致防護措施,已經平息不了她的焦慮情緒。接連出現的頭暈、乏力、胸悶、乾咳等症狀,讓她徹底地陷入到恐慌和擔心之中。反覆測量體溫,反覆對照國家衛健委公布的症狀判斷標準。袁媛覺得,她自己就是一個冠狀病毒肺炎的患者,時刻處在崩潰的邊緣。每看到一個令她動容的消息,她都幾乎不能自抑。

她害怕自己的病傳染給丈夫和孩子,便對自己實行了更為嚴格的措施,自己在家帶著口罩,睡覺時主動到客廳睡沙發,而且還帶著雙層口罩睡。睡醒後第一時間就去開窗通風,然後噴酒精殺毒。如果有單獨的空間,她很想像那位醫生一樣把自己完全隔離開來。

28日半夜發生的一件事,讓她「恐慌到了極致」。當夜三四點鐘,丈夫起來方便,沒有披上棉襖,而衛生間裡白天通風,忘記關上窗戶,冷風吹來,他受了寒氣,躺下不久便異常胸悶,出現了呼吸困難的症狀。她聞訊嚇壞了,以為自己把病傳給了他,且此刻發病了。她趕緊找來連花清瘟膠囊和魚腥草等,服過之後,丈夫才慢慢平復。第二天一切如常。

事後她形容,那一晚,她完全處於崩潰狀態,直到天亮,都沒有再合上一眼。丈夫笑她反應過度,尤其是這一段以來,即便她感冒好了,卻不自知,還以為自己真得了病。

疫情面前,照顧好自己的情緒是第一免疫力

丈夫找出1月25日《長江日報》上發表的一篇文章給她看。這篇文章的題目是《湖北男子大年三十泡腳後測體溫偏高,情緒失控大哭》。文章中的「周先生」,雖然沒有感冒,但跟感冒已經好了的袁媛一樣:一直處在緊張狀態之中,每天反覆測量體溫,覺得自己被感染了,情緒經常會失控。

針對「周先生」這種情況,《長江日報》說:針對疫情情緒管理,昨天,湖北心理諮詢師心理熱線和武漢市精神衛生中心心理熱線接聽了近百個電話,像周先生這種焦慮導致的失控個例還有不少。專家們提示,面對疫情,照顧好自己的情緒是第一免疫力。

在文章中,武漢大學發展與教育心理所的戴正清教授說,面對突髮狀況,任何憤怒、激動、焦慮,無論什麼感受都是正常的;在各種各樣的信息面前,我們很容易被低落無望、悲傷憤怒、恐懼悲愴、焦慮煩躁、內疚無助等情緒所裹挾,在情緒的帶動下進入慌亂而不由自主的自動化學反應之中,很容易失去自己的中心,也容易失去基本的判斷力,出現吵鬧、混亂等行為,甚至失眠、食慾波動、藥物濫用等。該教授提醒:情緒的安定,有助於增強細胞免疫力!慌亂中我們卻在無意中減弱了這種能力。在非重點疫區中,你被病毒傳染的可能性也許只有百萬分之一,但你被恐慌所襲擊的可能性卻趨向於百分之百。

對此,國家衛健委疾控局也連發了4份文件。其中一份,就是《關於印發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緊急心理危機干預指導原則的通知》。在該通知中,將「針對不同人群的心理危機干預要點」進行了闡述。要點中,將人群劃分為6類,分別是確診患者、疑似患者、醫護及相關人員、與患者密切接觸者(家屬、同事、朋友等)、不願公開就醫的人群、易感人群及大眾。袁媛大概就屬於那種「不願公開就醫的人群」吧。

看到這些信息後,袁媛才明白,自己感冒好了之後出現的身體不適等症狀,可能是心理作用的結果。其實,她之前也曾想到了這一層,但總是沒法調節自己的情緒,也無法從緊張、焦慮中實現自我解脫。

《長江日報》的那篇文章,建議疫情期間,儘量保證生活的穩定性,要適當的休息,要多運動,多找些愉悅的事情去做;還要處理好負面情緒,減少因信息過載帶來的心理負擔,睡前不宜過分關注相關信息,不道聽途說,關注必要的信息,減少雜音,學會與自我對話等。

袁媛說,她會去嘗試的。無論怎樣,她現在都比那些疫區的染病者們要幸運。她要改變自己,走出自我營造的封閉心態,完成自己的這場因感冒所引發的心理困境的救贖。

本文由樹木計劃作者【猛獁新聞】創作,在猛獁新聞和今日頭條獨家發布,未經授權,不得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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