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華社倫敦1月31日電 特寫：再見，歐盟——英國五味雜陳迎「脫歐」
新華社記者張代蕾 王慧慧 於佳欣
1月31日晚11時，倫敦市中心的議會廣場上響起掌聲與歡呼聲，無數人揮舞著米字旗。這一刻，英國正式退出歐洲聯盟。
從2016年6月23日公投至今，一千餘天，歷經兩次大選、三度延期、多輪談判和議會投票，「脫歐」終於成為現實。或歡慶，或傷感，或無奈，或平靜，英國人以複雜的心情與歐盟告別。
「這一次我們是來慶祝，不是抗議。這條路充滿阻礙，誰能想到我們真走到了這一天？」朱莉·海利特難掩激動。她和幾十人，當天一早從南安普敦坐大巴車趕到倫敦議會廣場，參加「脫歐」黨在這裡舉行的大型慶祝活動。
活動晚9時才正式開始，但不少人白天就早早到場，舉著「再見，歐盟」的標語和酒杯，慶祝「脫歐」夢圓。據主辦方提供的數據，大約1.5萬人申請參與這場「一輩子只此一次」的「狂歡」。
當天，議會大廈和白金漢宮外的街道兩旁掛滿英國國旗。英國皇家造幣廠總部敞開大門，歡迎1.3萬名預約者購買面值50便士的「脫歐」紀念幣。300萬枚紀念幣當天開始正式進入流通。入夜後，唐寧街10號首相府建築物外亮起藍、紅、白三色燈光，以國旗上三種顏色的燈光秀來慶祝「脫歐」。
在距離歐洲大陸最近的英國港口多佛，民眾在當地酒吧舉辦小規模慶祝活動。當地計程車司機西蒙·薩頓說，「脫歐」標誌著英國「奪回主權」，因此這一天值得慶祝。他認為，繼保守黨在去年12月選舉中大獲全勝後，詹森政府眼下在與歐盟的貿易談判中處於更有利地位，他對「脫歐」過渡期內英歐之間的談判充滿信心。「即使最終沒有達成貿易協議，世貿組織規則仍然存在，不是嗎？」
但「留歐派」顯然無法分享這份喜悅和信心。一個反「脫歐」組織當天在多佛白崖上投影巨幅圖片，向隔海相望的歐洲大陸惜別——在與歐盟旗幟同樣的深藍底色上，有一顆孤獨的黃星，下面寫著：「這是我的那顆星，替我保管好它。」
贊成「留歐」的群體當天也在倫敦舉行活動，號召人們在歐盟駐英機構門前點亮蠟燭守夜，以此表達遺憾和擔憂。一名參與者說：「時至今日，我們的想法沒有改變，『脫歐』對英國而言恐怕意味著災難。我們想要提醒人們，未來依然充滿不確定性，英國和歐盟公民都可能為『脫歐』付出代價。」
而從英國民眾每天習慣的日常上來講，「脫歐」日又是沒有變化的平常一天。雖然理論上英國公民從此不再是歐盟公民，但實際生活中，一直到年底的「脫歐」過渡期內，一切照舊。
倫敦的聖潘克拉斯火車站，媒體先前擔心的混亂並未出現。旅居英國的幾百萬歐盟公民要回家，通關手續暫時不變。車站工作人員說，當晚發出的「歐洲之星」列車第二天凌晨抵達法國時，英國已非歐盟成員，「這可能是唯一變化」。
在證券行業工作了23年的斯圖爾特當天沒有出門參加慶祝。「我和往日一樣在家辦公，看了看電視新聞，」他告訴記者，「『脫歐』是件大事，但畢竟已經耗時三年，令人厭倦。『脫歐』已成現實，我們要做的就是接受現實，繼續前進。我相信政府有能力應對挑戰，避免國家陷入混亂。」
面對不算長的過渡期和更艱難的貿易談判，英國須振奮精神，站上新的起跑線。正如英國首相詹森當晚發表電視演說時所說，「脫歐」日不是結束，而是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