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茄杜」可以說是華語影壇重量級的導演。

1980年踏足電影行業，處女作《碧水寒山奪命金》就是一部黑風初現的古裝閒話電影，灰暗、情義盡顯，電影始終貫穿時代的主旋律，這也是後期形成特立獨行的電影風格穩固的奠基。

不過，杜琪峰生長於曾今黑道的傳奇舞台：九龍城寨，過往的環境經歷，催生出杜導一部部經典：《奪命金》、《黑社會》、《放·逐》...

而這些電影，陷入「警匪鬥智鬥勇」、「幫會爾虞我詐」的套路情節，劍拔弩張的凝重電影氛圍，也是此類影片的主流風格。

早年，杜琪峰也曾創作出極具藝術風的警匪片：《暗戰》。

溫情的電影風格，彰顯人性的主題，讓這部電影在1999年聲名大噪。

即便是放於如今的華語市場，《暗戰》標新立異的表達方向仍是具有相當競爭力的，不過很可惜，如今的警匪片大多陷入賣弄劇情、槍林搏擊場面的主流漩渦。

01

眾所周知，《暗戰》一共兩部。第一部（1999）劉德華主演，第二部（2001）鄭伊健主演，前後兩部驚人相似的劇情設定，相同的呈現風格，兩部影片難免在影迷心中會有先後排序。

而《暗戰2》與其說是《暗戰》的續集，不如說是《暗戰》的翻拍，兩者之間並沒有絕對的聯繫。

劉德華與鄭伊健相似的「高智商」角色，相同的「劫富濟貧」劇情，以及「善意捐款」的結局，杜琪峰電影主旋律的風格躍然於銀幕之上。

但《暗戰》與《暗戰2》始終要有高低之分。

絕大部人是偏向第一部《暗戰》的，有理有據的作案動機：為了向李子雄所飾演的黑老大復仇，順帶將不義之財用於慈善。

無論是道義，亦或是情感上，首部《暗戰》都有理有據，讓人認可。

反觀《暗戰2》，鄭伊健所飾演的魔術師，觀眾看不見其所犯案的動機，並且對於林雪所出演的陳勁威而言，鄭伊健無端更像一個心靈導師。

至結局，鄭伊健在整部《暗戰2》中，如同一個聖誕前夕，引導人們的好好「聖誕老人」，最後也為災區兒童送去糖果。

在人物塑造上，鄭伊健所扮演的魔術師難免有幾分過於「神化」。

從眾多方面看，《暗戰2》的確相較《暗戰》有所差距，但也並非一無是處。

相對於第一部，《暗戰2》更像是一部充滿文藝氣息的人文片，而並非一部立於警匪追逐的探案電影。

鄭伊健所飾演的主角，不僅僅引導了賭徒陳勁威的思想，並且改變了朱麗花以錢為重的思想。

相比之下，《暗戰》以劉青雲、劉德華二人的鬥智鬥勇為主，突顯鬥智快感與人物的洒脫，而《暗戰2》更多地注重解讀現今留於人心的浮躁、執念，突出的是追逐遊戲之中，享受過程的美好。

其實，兩部《暗戰》孰好孰壞，本就是一個偽命題，智者見智。

02

我是高級督察黃啟法

許紹雄所飾演的督察，無疑是兩部《暗戰》的搞笑擔當，為這部凝重的警匪題材平添生趣，這也是電影給予觀眾印象深刻的一角。

對於兩部《暗戰》，杜琪峰最用心的配角卻是驚鴻一瞥的「無名女友」，蒙嘉慧扮演，三段鏡頭，台詞不超過十句。

宜簡宜精，這似乎是杜琪峰導演一貫的作風，蜻蜓點水式的愛情留給觀眾品味。

看似可有可無的角色，卻給予癌症末期的彼得一段短暫而又倉促的愛情。而寥寥幾筆的鏡頭，絲毫沒有侵占主線劇情的比重，反而給予電影更豐富的情感，給予「彼得」這一人物更深層次的情感描繪，使之不只是一個復仇路上的「亡命徒」。

同樣的手法，在《暗戰2》中再次得到運用，陳勁威在第二部中的存在與主角間的博弈沒有絲毫關係。

初看《暗戰2》，也曾一度認為這是個多餘的角色。但杜導作為一個老練的導演，是不太可能隨意安排這樣一個角色出現的。

事實也是如此。

陳勁威首度出場在茶餐廳的表演，可謂驚艷，極致演繹出賭徒被追債內心的慌亂。

無處安放的手、嘴上啜動的香菸，故作淡定的眼神，賭桌上豪擲錢財的賭徒或許永遠都料到此刻的窘迫。

猜硬幣入魔，賭徒不信邪的心理躍然於眼前。

鄭伊健所飾演的魔術師讓陳勁威不知不覺猜硬幣372次，讓這個賭徒頓悟，感念自己已擁有美好。

與主線案情走向毫無瓜葛，卻在冥冥中與《暗戰2》讓人重新審識自我的理念相符。

這個角色的出現，也是將《暗戰2》視為人文佳作，而不等同於《暗戰》般突顯劇情的重要依據。

杜琪峰在《暗戰2》的創作上，已有了理念的轉變。

03

無論是第一部還是第二部，《暗戰》都有著極為經典的鏡頭。

第一部尾聲，劉青雲本意欲擒獲劉德華，卻在此前的博弈、合作中暗生惺惺相惜之情，最終假意被騙放劉德華驅車離去。

面對將死的犯法者，作為警察的劉青雲，做出了法外有情的抉擇。

不固執、不刻板，或許這一幕的結局才是影迷心中的期望，杜導將結局定格在劉青雲這一刻轉身背影上，無疑是抓住了影迷的心。

同時也為電影續寫了一個完美的結尾。

相信看《暗戰2》都會有一個感受，劉青雲扮演的警察何尚生被削弱了？全程被鄭伊健飾演得魔術師牽著鼻子走。

警察局內被戲耍、不斷變更交易要求，何尚生完全喪失了主動權，但卻一直鬥志昂揚。

特別是雨中的一場追逐戲。

如果說第一部中，劉德華、劉青雲兩人車上的是「文戲」，那第二部中，鄭伊健、劉青雲的這雨中賽車無疑是部「武戲」。

追逐中，或許何尚生已然忘記自己警察的身份，只想獲得成功的喜悅，正如後面在酒吧明明可以抓捕他，何尚生卻選擇繼續追捕遊戲。

這也印證了鄭伊健劇中的那一句：

你不也玩得很開心嗎

這是一段很寫意的片段。大多時候為了追求最後的目的，認為過程是痛苦的，而沒有真正去體會到過程的所獲得的樂趣，忘記了人生本也就是一個過程。

享受過程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同一故事，同一導演，同樣溫情感受，兩版截然不同電影。

《暗戰》經典的永遠不止第一部，將前後兩部放在一起，才是大放異彩的時刻。

從《暗戰》里，顯而易見的西部片英雄主義的特色，卻結合著中國20世紀末、21世紀初的民族性格和精神傾向。

而如今來看，《暗戰》的經典已不可再複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