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情散文:殺年豬

齊魯壹點 發佈 2020-01-18T03:20:31+00:00

二三十年前,能殺得起年豬的人家可以說是鳳毛麟角。那時候,我家日子始終過得不富裕,但也曾經殺過幾次年豬。

文/邢占雙在我的家鄉,進入封凍的季節,就有人家開始殺年豬了。二三十年前,能殺得起年豬的人家可以說是鳳毛麟角。如今,能殺得起年豬的人家已經非常普遍了。那時候,我家日子始終過得不富裕,但也曾經殺過幾次年豬。能殺豬的年頭一般都是收成較好的年頭,風調雨順,五穀雜糧滿倉房,散養的那頭豬沒別的指性了。一年忙到頭,該殺個豬享受享受,過個像樣的年了。

殺豬之前,母親會在頭天中午把豬好好餵一頓,多添些玉米面,讓豬吃得肚子溜圓。到了晚上,就不能再餵了,因為再吃食,第二天會不好摘腸。到了夜晚,豬餓得哼哼直叫,拱響豬圈門,只得少給些稀湯食。第二天,殺豬的幫手們來了,大家吸根煙,喝杯茶,然後開始抓豬殺豬。那一刻,母親情緒會極其低落,她從不上前去看,躲在一邊悄悄抹眼淚,嘴裡念叨著:「豬羊一刀菜,今年死了,明年你再回來。下次你拖生人吧,拖生人你就享福了。」灶台上燒滿一鍋熱水,屋裡屋外,熱氣騰騰。大家不停地忙活,褪毛,開膛,摘腸,洗腸,灌血腸,卸肉,擇菜,切菜,扒蒜,男女老少齊上陣,活活騰騰的,屋裡連個站腳的地兒都沒有。

酸菜要切上一大盆,燴上滿滿一鍋,鍋里煮上幾大塊肉,有肥有瘦,五花三層,咕嘟咕嘟冒泡,將一根根的血腸小心地放進去,有人看著,手裡拿根針扎眼兒放氣,要不然血腸會煮爆。灶火旺旺地舔著鍋底,香氣四溢,氤氳了整個農家小院,香氣在我家草房子的屋前屋後繚繞。我一會兒出去,一會兒進來,偷偷打聽肉熟了沒有。父母在一邊合計著都找誰誰吃肉,書記村長不用說了,當大夫的得找,有幾家老人得找,左鄰右舍,前院後院,以前吃過人家豬肉的得找,誰誰沒少幫忙幹活的得找。我的活計來了,樂顛顛地東西頭找人。有的一聽就來了,有的得找兩趟才來,也有不請自到的,循著味和聲音就來了,忙活著干點兒活。

被招呼到的客人陸續到來,一會兒就坐滿了幾桌子。年歲大的坐炕里,炕熱得烙屁股。外面冰天雪地,屋內溫暖如春。大家談論莊稼收成,談論糧食價格,談論國家大事,其樂融融,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熱熱鬧鬧的,你提議一口,他提議一口。彼此說些親近話,仿佛多年的老朋友似的。推杯換盞,喝著喝著,感情上來了,不一會兒,歡樂的氣氛就達到高潮。散席了,大多數人喝得滿面紅光,情緒高漲。有的拍拍我肩膀,誇我是個好孩子,好好念書,將來有出息。父親將客人一一送走,回來和母親算計著沒來吃肉的。給東家送一盤子,給西家送一碗,我常常會端著滿滿一盆帶湯的酸菜,上面堆放著肉片,瀝瀝拉拉地給人家送去,那香湯香味飄灑在村間的小路上,後面跟著一條垂涎的小狗,搖頭晃尾的。我家的豬肉賣掉一部分,剩下的用冰塊埋在屋外面,一堆白冰塊,將肉安全地包裹在裡面,在陽光下閃耀著誘人的光。有了那些豬肉埋在冰里,就感覺日子過得特別踏實,每天數著指頭,開始盼過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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