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顧家的年輕民警說:"我不是『工作狂』 疫情結束就回家"

寧波日報 發佈 2020-02-11T21:37:59+00:00

他一如往常地執勤、出警,很少有人留意到這位年輕民警微紅的眼睛和內心的波瀾,因為這幾天,大家都要面對更重要的事。梅祖彬強調,「留下是責任,疫情結束我就回家。」

梅祖彬在值班的間隙,看著妻子和大女兒的照片。

梅祖彬在高速卡口執勤。

從1月23日算起,杭州灣新區庵東派出所民警梅祖彬已18天沒回家了。

在這18天裡,他錯過了小女兒的出生,也沒趕得上送爺爺最後一程。他一如往常地執勤、出警,很少有人留意到這位年輕民警微紅的眼睛和內心的波瀾,因為這幾天,大家都要面對更重要的事。

梅祖彬說,他其實比誰都明白:除了生死,其餘都是小事。做出這樣的選擇,不僅僅因為自己是黨員,還因為他確定眼下手頭做的,是更生死攸關的事。

「我不是『工作狂』。」梅祖彬強調,「留下是責任,疫情結束我就回家。」

「這樣你也安心我也安心」

爺爺去世的噩耗傳來時,梅祖彬正在高速路口的卡點值勤。

那是1月30日下午,如果沒有疫情,那天應該是春節長假的最後一天,而他應該陪在老人身邊。

梅祖彬出生在麗水,在爺爺身邊長大,小時候他覺得爺爺高大強壯,無所不能。哪怕這兩年爺爺老年失智,在梅祖彬心裡還是最親的人。春節前,老人發病進了杭州的醫院,梅祖彬一直想著去看他,可新冠肺炎來了。

「非常時期,喪事從簡。」父親在電話里遲疑了一下,「那你還過來嗎?」

「我忙完儘量想辦法回來。」梅祖彬說,腦海中浮現的,是去年年底他們的最後一次見面。爺爺早就不認得他了,可那天走的時候,卻破天荒地拉著他的手,「慢慢走啊」。老人看著他眼睛還是那樣亮,讓人分不清,那究竟是年輕時的鋒芒餘光,還是一層盈盈的淚光。

梅祖彬努力憋回眼淚,他向領導請了第二天奔喪的假,然後繼續回到卡點攔下一輛輛車,讓司機接受體溫檢測。

返程的小高峰逐漸到來,長長的隊伍讓每個執勤者憂心忡忡:「這麼多人回來,防控風險又大了。」

那一天寧波發布的消息是新增確診新冠肺炎病例21例,這個數字挑動著很多人敏感的神經。梅祖彬晚上在所里值班,馬不停蹄地出警,警車一次次駛進沉沉的夜,路上沒有一個人、一輛車,遠遠近近的燈亮著,誰也不確定安靜的萬家燈火里潛伏著多少危機。

第二天的消息是杭州灣新區也確診了第一例,網格化排查重點地區人員的行動已開始,節骨眼上,兩位從外地回來的同事居家隔離,派出所人手非常緊張。梅祖彬覺得作為黨員,這個時候得留在一線,猶豫再三,又給父親打了電話。

「留下來吧,這樣你也安心我也安心。」父親說,「你爺爺,也會安心的。」

「只要健健康康的,什麼都來得及」

形勢一天比一天嚴峻,寧波疫情防控「十二條」措施出台後,梅祖彬和同事們更忙了,而他的小女兒就是在這時呱呱墜地的。

憋了一個新年,習慣了熱鬧的人蠢蠢欲動。梅祖彬抓到過凌晨一點,6個十五六歲的男生在外面打籃球的。他們低著頭叫他「警察叔叔」,說實在悶壞了,才半夜瞞著父母出來。看著這些差不多和自己一樣高的孩子,1988年出生的梅祖彬哭笑不得:「胡鬧!口罩戴上趕緊回去吧,你們知道我有多想回家嗎?」

最後一句話脫口而出的時候,他突然覺得鼻子一酸。

那個春節,一家人分散在各處。梅祖彬在庵東值班,懷著二孩的妻子原本在寧波上班,節前回娘家待產;3歲的大女兒跟著奶奶住在麗水鄉下;父親一直守在杭州醫院,剛帶著爺爺的骨灰回到麗水……

就是那天早上,梅祖彬接到電話,妻子臨盆在即,要去醫院生產了。那時他在出警的路上。片刻的猶豫後,電話那一頭幾乎和他異口同聲:「還是別過來了。」一來確實分不開身,二來回去對產婦和寶寶都不安全。

梅祖彬心裡並不好受。4年前妻子第一次懷孕時,他被派往非洲,在賴比瑞亞執行維和任務一年。可沒走多久,妻子就意外流產了,情緒非常低落。他想盡辦法開解,無奈隔著小半個地球、8個多小時的時差和時斷時續的網絡,總覺有心無力。

「那時我就想著,以後再遇什麼事,我一定陪在她身邊。」

可這一次,他從一名軍人變成了一位民警、一名黨員,又有了新的責任。

下午4時45分,妻子傳來照片,小女兒順利出生了。看到那個粉嘟嘟的小糰子,梅祖彬滿心的踏實和溫柔,出警時勸人回家,語氣也多了幾分柔軟:「你看,這是我女兒,剛生出來,我都沒能趕回去。有什麼等不及的呢?只要大家健健康康的,什麼都來得及!」

「他們都是我努力要保護的人」

作為一線民警,梅祖彬每天要接觸各種各樣的人,包括從最危險的地方過來的人。

庵東有一個工業區,以往到了這個時候,各地的新寧波人陸陸續續回來上班了。而今年,低估了風險的人們拖家帶口大包小包地趕到時,工廠大門緊閉,小區不讓進,大家都在門口耗著。

深夜無處可去,見到民警,有人脫了口罩激動地大喊,有人抓著他的手求他想個辦法。梅祖彬也想拉開距離,也想屏住呼吸,卻只能穩穩地站著,口罩貼在鼻子上,深深地一起一伏:「你別急,這裡進不去,我們來想別的辦法。」

這種感覺,讓他又想起三四年前在非洲執行維和任務的時候。那時賴比瑞亞還是伊波拉病毒的疫區,那種病要兇險得多。感染者先是高燒、頭痛、肌肉疼痛,然後嘔吐、腹瀉,最後出血而亡。部隊每天出門也像現在一樣全副武裝。雖然心裡害怕,可是當熱情的非洲人民前來擁抱的時候,他們還是淡定地回應,而不是遠遠地逃開。

「我們的敵人是病毒,而不是有可能感染病毒的人。」那時他這麼想,現在也是。

這些天他感受到了很多人的熱情和善良,執勤時有人送水、送口罩,元宵節,有人深夜送來了熱騰騰的湯圓——「這都是我努力要保護的人」。

但如果有些人沒有引導好,就可能會成為受害者,或病毒的幫凶。

這些事,總有人要去做。這20多天來梅祖彬沒有睡過一個整覺,挨家挨戶地排查,把摒不牢出門遛達打牌的居民勸回家,為來自重點地區的外來人員安排隔離,或者買好火車票勸他們返回……

梅祖彬說他願意沖在第一線,盡好一個黨員、一個民警的責任,這不僅僅因為他去過伊波拉的疫區,比別人淡定一些,更重要的是他知道只有這樣,疫情才會儘快過去,他才可以回家好好抱抱兩個孩子,帶她們去看看外面那個熱熱鬧鬧的世界。

「我有我的責任,但我真的還算一個顧家的男人。」採訪最後,他笑著說。這幾天執勤的高速口,離他寧波的家77公里。平時哪怕加班,只要晚上9點前完成工作,他都會風雨無阻地開車回家。

寧波晚報記者樊卓婧 毛雷君 通訊員任寧楊蓉趙春陽文/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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