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罩的價格該不該被管制?經濟學家在天堂里吵起架了……

吳曉波頻道 發佈 2020-02-13T14:16:05+00:00

——吳曉波文 / 吳曉波昨天,在天堂的某一間階梯教室,一堆經濟學家在一起討論一個很嚴肅的問題:「在疫情暴發期間,口罩的價格應不應該被管制起來。」本篇作者 | 吳曉波 | 當值編輯 | 張文龍責任編輯 | 何夢飛 | 主編 | 鄭媛眉

一隻口罩可以濃縮出半本經濟學教材。

——吳曉波


文 / 吳曉波


昨天,在天堂的某一間階梯教室,一堆經濟學家在一起討論一個很嚴肅的問題:


「在疫情暴發期間,口罩的價格應不應該被管制起來。」


一月底,陝西省鳳翔縣仁和堂藥店以19元/只的價格進貨了一批口罩,以25元/只的價格對外零售,有消費者舉報「高價牟利」,當地的市場監督管理局吊銷了藥店的營業執照。二月初,山東蘭陵縣五家藥店因高價賣口罩的行為,被罰款共計120萬元。


第一個發言的,當然是亞當·斯密,他是在場所有人的老師。他不但是「看不見的手」的發明人,還當過很多年的蘇格蘭海關專員。



斯密說:「人因自私而利他,貿易的自由化程度決定了市場的活躍度,疫情的暴發導致口罩的緊缺,價格的波動是需求的自然反應,靠『看不見的手』完全可以調節,政府沒有管制的必要。」


「我完全同意亞當老師的觀點。」第二個站起來的是阿爾弗雷德·馬歇爾,他創建了世界上第一個經濟學系,是新古典經濟學的創始人。他進一步闡述道:「市場價格決定於供、需雙方的力量均衡,猶如剪刀的兩翼,而供需優化的最佳模式,是充分競爭的自由貿易。」


馬歇爾講完,教室冷場了好一會兒,有人看著窗外,有人在咬自己的指甲。馬歇爾只好點名了,他叫道自己學生的名字:「凱恩斯,別玩手機了,說說你的觀點。」



凱恩斯挺倒霉的是,在他活著的時候,經歷了兩次世界大戰,對戰時經濟和蕭條有與老師不同的看法,他怯生生地跑到黑板前,畫出了一個公式:


K=1/(1-b)


然後開始了滔滔不絕的演講:「b為邊際消費傾向,b=Δc/ΔY,Δc為消費增量,ΔY為國民收入增量。根據我的研究,邊際消費傾向越大,支出的乘數效應也越大。現代市場經濟常常會陷入一種非充分就業的均衡,政府應該通過貨幣和財政手段來動態調節市場的失衡……」


亞當·斯密看不懂這些複雜的公式,他很不耐煩地嚷道:「約翰,直接說你的結論吧。」


「那我就直說了。」凱恩斯咽了一下口水,「在特殊狀況下,政府應該管制口罩的供給,包括它的定價。」


凱恩斯的發言當即在教室里引起了一番騷動。卡爾·馬克思跟在場的很多人都不對味,他根本不屑於今天的討論,不過沒想到凱恩斯的話倒稍稍讓他中意,他喃喃自語說:「資本家絕對不會放過任何可以榨取剩餘價值的機會。如果有100%的利潤,他們就會鋌而走險;如果有200%的利潤,就會藐視法律;如果有300%的利潤,便會踐踏世間的一切。」



「你這個自由經濟的叛徒!」教室里響起了哈耶克的聲音,這位比凱恩斯小16歲的奧地利人活著的時候,就看英國佬不順眼,「你的觀點將導致在競爭領域的嚴重限制。在向這個方向探索的同時,我們應當小心翼翼,以防止所有的經濟活動,會一步一步地依賴政府支出的方向和規模。這是一種致命的自負,將導致一條通往奴役之路。」


凱恩斯當然也不是吃素的,他大聲反駁說:「哈耶克同學,你在財政部工作過嗎?你參與起草過戰後經濟重建計劃嗎?在道德和哲學上,我幾乎同意你的所有觀點,但是,你並沒有給我們提供在何處劃分界限的說法。我猜想你大大地低估了中間道路的現實性。你這個書呆子!」


「我認為亞當·斯密老師和哈耶克是對的。」坐在凱恩斯後排的美國人羅納德·科斯忍不住加入了論戰,他是企業契約理論的提出者,「任何市場交易行為都可以通過『自願聯合』或『協商解決』來實現。政府管制了價格,讓生產者和流通者無利可圖,最終的結果是供給量減少,市場上的口罩會越來越少。」



「凱恩斯才是對的。」又有一個美國人斯蒂格利茨站了起來,他是諾獎得主,大學教授,同時擔任過美國總統經濟顧問委員會主席,還在世界銀行當過副行長兼首席經濟學家。


他的觀點是:「市場和政府,都會失靈。在信息不全或市場機制不完整的狀況下,國家的干預就必然存在,它可以有效改善資源分配的效率。政府應該在更正市場失靈和市場局限,以及追求社會公正方面,扮演重要但有限的角色。」


他接著說:「今天中國的疫情,如同戰時狀態,口罩已經儼然是一種戰略物資,它的供給是否充足,價格是否穩定,將嚴重影響公眾的情緒,政府管制是必須的。需要警惕的是,戰時政策不能常態化。」



「斯蒂格利茨,你錯了。自由、私有、市場這三個詞是密切相關的。在這裡,自由是指沒有管制的、開放的市場。」說話的是不足1米6的「矮巨人」米爾頓·弗里德曼,他跟科斯是鐵哥們兒,「在任何情況下,都不應該鼓勵政府參與定價。已經集中起來的權力,不會由於創造它的那些人的良好願望而變得無害。」


「弗里德曼同學,你的那幫芝加哥小子當年把智利搞得還不夠亂?完全的自由,等於沒有自由。科斯並不知道自己的定理是什麼。至於到底是否存在這麼一個定理,還存在較大的爭議。」反駁者是薩繆爾森。


只要有弗里德曼的地方,就有他的死對頭薩繆爾森,他們活著的時候,吵了一輩子,到了天堂也沒有消停過一天。「當年在美國的時候,我們就已經見識了弗里德曼的一個『市場能夠調節它自身』的觀點有多麼錯誤。希望你不要再去誤導中國人了。」薩繆爾森繼續說道。


「薩繆爾森,我活著的時候最大的錯誤就是沒有寫一本經濟學教材,讓你到今天還在禍害人間。」弗里德曼人最矮,嗓門最大,他當年的外號叫「瞎囉」。


眼看著兩人要打起來了,一場嚴肅的經濟學案例討論顯然無法再繼續下去了。


於是,散夥。


註:本文場景完全虛構,不過經濟學家們的發言觀點,全數來自他們的原話。



本篇作者 | 吳曉波 | 當值編輯 | 張文龍

責任編輯 | 何夢飛 | 主編 | 鄭媛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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