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簡·愛的愛情觀與婚姻觀

佯慢 發佈 2020-02-13T23:34:11+00:00

《簡·愛》是十九世紀英國著名的女作家夏洛蒂·勃朗特的作品,在這部作品中,作者勃朗特塑造了「簡·愛」這樣一位出身卑微、相貌平凡卻積極進取、追求真愛的女性,通過對簡·愛與羅切斯特之間跨越社會階級、跨越年齡差距的愛情的描述,揭示了當時的女性渴望通過自身努力追求有尊嚴的真愛,即使面對世俗



《簡·愛》是十九世紀英國著名的女作家夏洛蒂·勃朗特的作品,在這部作品中,作者勃朗特塑造了「簡·愛」這樣一位出身卑微、相貌平凡卻積極進取、追求真愛的女性,通過對簡·愛與羅切斯特之間跨越社會階級、跨越年齡差距的愛情的描述,揭示了當時的女性渴望通過自身努力追求有尊嚴的真愛,即使面對世俗帶來的種種阻礙,但真愛一定能夠打破所有禁錮。通過《簡·愛》這部作品,我們在品味簡·愛與羅切斯特之間愛情故事的同時,還能夠從中窺探出簡·愛的愛情觀與婚姻觀。這些觀念是那個時代的產物,但不僅僅停留在那個時代,對於當世的我們來說,也有很好的借鑑意義和學習價值。

一、愛情的基礎是獨立

愛情擁有它的根本性質,那就是獨立。在一段愛情里,只有兩個人互為獨立的個體,而不是一者依附於另一者,這樣植根於相互獨立之上的愛情才足夠穩定。

(一)人格獨立是建立愛情的基礎

《簡·愛》這部作品創作於十九世紀中葉,當時的英國已經步入工業革命的尾聲,社會經濟也在高速發展,然而在這樣的大環境下,女性依舊沒有得到解放,社會地位依舊低下,在就業選擇上也沒有得到和男性相同的權利。

經濟的高速發展使得人們越發追求財富和地位,在以男性為主導的社會中,身為一名女性,不管是有錢人家的女兒想要獲得更多的名譽和財富,還是貧苦人家的的女兒想要躋身上層社會獲得身份地位,擺在她們面前的最便捷也是唯一一條選擇,那就是通過婚姻來達到這一目的。

在簡·愛看來,和物質進行捆綁的愛情並非是她所追求的,儘管,曾經有這樣一個機會擺在她眼前,但簡·愛從始至終,都保持著自我人格的獨立。

在桑菲爾德莊園作為家庭教師的那些日子裡,簡·愛和羅切斯特有過無數次對話,這些對話中,簡·愛的態度無一例外都是不卑不亢的。按照那時的身份地位差距,羅切斯特是簡·愛的主人,簡·愛在桑菲爾德莊園裡,實際上是相當於僕人的存在。然而儘管地位低下,可簡·愛的內心從未低賤過,她始終維護著自己同樣身為「人」的尊嚴,積極捍衛自己的獨立人格。所以當羅切斯特詢問她,他是否有權因為自己年齡和閱歷的優越而對她擺出主人的架子時,她直言不諱地表示,僅僅憑藉這些,他是無權去驅使她的,哪怕他付給她薪水,哪怕他是她的主人。她清楚地認識到,羅切斯特付給她的這份薪水,購買的是她的教書能力,而不是她的人格,而羅切斯特僅僅是她社會地位層面的主人,而不是她精神層面的主人。

簡·愛的這種直白與率真讓羅切斯特看到了不一樣的美,那是簡·愛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人格魅力,它足以掩蓋她自身外表不夠美麗的事實。

(二)經濟獨立是保障愛情的條件

在簡·愛的愛情觀里,真正的愛情並不取決於物質,財富差距並不能成為阻礙愛情的理由,但與此同時,她也承認了經濟獨立的重要性。

即使是在和羅切斯特結婚前的一個月,簡·愛也沒有放下她身為家庭教師的工作。簡·愛需要通過這份工作來證明自己能夠自食其力,而不是依附於羅切斯特而生存。儘管她的薪水是由羅切斯特支付,但她是憑藉自己的勞動換來的等值薪水,而不是羅切斯特對她的贈予或施捨。所以在羅切斯特表示希望簡·愛停止這份工作時,她不僅沒有答應他的請求,反而要求繼續這份工作,還表示要用自己薪水裡來支付婚禮的衣著費用。

在婚禮的籌劃階段,羅切斯特表示要花重金裝扮簡·愛。無論是在綢緞店購買上好的綢緞,還是在珠寶店購買昂貴的飾品,都讓簡·愛分外覺得不安。過度的財富差距讓簡·愛無法承受,在她看來,羅切斯特施加於她的是壓力,而不是愛,她感受到的是以愛之名的束縛。

後來,簡·愛得知了閣樓上的瘋女人就是羅切斯特的妻子,而且羅切斯特的財產就來源於伯莎。面對羅切斯特想要帶她離開的想法,她動搖了,她不能允許自己這樣做,她沒辦法心安理得地享受著不屬於她的財產,於是她決定離開。她帶走的東西里,除了她原先的貼身衣物,就是她那二十先令的積蓄,羅切斯特贈予她的珍珠項鍊、戒指等,她都沒有帶走。在接下來流浪的生活中,簡·愛始終在嘗試去找到一份工作謀生,最後她在聖約翰的幫助下做了一名窮人的教師。

作者夏洛蒂·勃朗特又給簡·愛安排了一筆意外的財富,她被告知繼承了叔叔的財產,儘管這個情節看起來有些突兀,但是放在當時的社會背景下就顯得合情合理,在簡·愛生活的時代,除了繼承來自親人的財產,她沒有別的途徑去突然獲取這樣一大筆財富。

獲得親人的遺產是一種合理的方式,所以簡·愛可以心安理得地接受這份遺產,這讓她能夠更加自信地重新站在羅切斯特面前,理直氣壯地表現出自己的愛情觀,她想要藉此來增強說服力、增加可信度,她,簡·愛,並非因為貪圖羅切斯特的豐富財產才和他在一起,他,羅切斯特,也妄想通過財富來壓制她。

二、尊嚴凌駕於愛情之上

在簡·愛看來,愛情不能以犧牲尊重為代價,換句話說,以犧牲尊嚴為代價的愛情談不上是真正的愛情。不管什麼時候,尊嚴都是凌駕於愛情之上的。

(一)互相尊重是愛情產生的必要條件

在羅切斯特和簡·愛互生情愫的過程中,羅切斯特和簡·愛之間經常有單獨的談話。簡·愛的善於傾聽和獨到的見解,使得羅切斯特發自心底地對簡·愛抱以友好態度。他甚至從一開始就親口告訴簡·愛,他並非把簡·愛當作低他一等的人來看待,他在她面前的優越感僅僅來自於他的年長和多出來的閱歷。這份來自羅切斯特的尊重也讓簡·愛開始重新審視他,並且抱以同樣尊重的態度去回應他。

簡·愛對於羅切斯特的非傳統禮法感到愉悅,在她看來,她欣賞他的這種不拘禮節,這讓她感覺到舒適。這也是為什麼在身份地位差距如此懸殊的情況下,他們能夠真心相愛,因為他們彼此之間相處時對於傳統繁瑣禮節的不拘,反而讓對方感受到另類的被尊重。

羅切斯特向簡·愛懺悔著自己的罪惡行徑,他的這一舉措換來的不是簡·愛的厭惡,而是對他的鼓勵,相信他能夠通過自己的努力去糾正自己錯誤的行為。簡·愛無疑是尊重羅切斯特的,而羅切斯特推心置腹地和簡·愛交談也足以說明他是尊重簡·愛的,因為尊重,所以友好;因為尊重,所以信任,這種來自雙方的互相尊重也讓他們慢慢接納對方。

簡·愛在和羅切斯特結婚以前,曾經表示除了一樣東西,其他什麼她都不要,而這樣東西就是來自羅切斯特的尊重和敬重。比起羅切斯特富足的家產,簡·愛更在意她將要攜手一生的人的品質,她希望她和他未來的伴侶之間是相互尊重的。對於剛剛十九歲的簡·愛來說,這一思想無疑是成熟而超前的,而對於涉足愛情的現代女性而言,無論在什麼年齡段,這一觀念都尤為重要。兩個人之間,如果連人際交往中最起碼的互相尊重都無法做到,那麼這場愛情里也就註定是充斥著負面的情緒。建立在相互尊重基礎上的愛情,才能實現兩個人之間的求同存異,而不是一個人對於另一個人的思維綁架。

(二)在愛情面前要保持完整自我

對於簡·愛而言,特別難得的是,即使處於被動局面,她也不曾在愛情面前丟失過自我,她始終是完整的。

羅切斯特為了測試簡·愛對自己的心意,假意要與貴族英格拉姆小姐締結婚約,受到刺激的簡·愛開始向羅切斯特吐露了心跡。率先開口示愛的簡·愛並未因此就喪失自我,她依舊遵循著自己固有的愛情觀。她在表達心意的同時也向羅切斯特傳達了自己的態度,不要因為她外貌平凡、地位低下、沒有財產就忽略她作為人的感受,她也是一個同他一樣有靈魂、有感情的人,撇開那些外界附加的物質條件,她和他在本質上並沒有什麼不同。

有趣的是,簡·愛對於愛情保持著固執的較真。在羅切斯特在她面前彈唱歌曲時,其中有一句歌詞大意是締結婚約的兩人要生死與共。這一句表明羅切斯特心意的歌詞,在簡·愛看來卻是赤裸裸的威脅,於是她毫不客氣地質問他究竟準備和誰結婚。

在簡·愛的愛情觀里,任何一方都不能將自己的觀念強加給對方,就好像簡·愛不反對羅切斯特擁有他的信仰,但是她並不能接受被摻入雜質的愛情。她會保證她對於愛情的忠貞不渝,但這並不意味著她會為了愛情而失去自我,甚至在丈夫死後去殉葬,在被逼迫的情況下去結束生命。

其實不難理解,羅切斯特年長於簡·愛二十多歲,幾乎可以當簡·愛的父親,不出意外,羅切斯特會早於簡·愛去世。簡·愛是一個對自己對別人非常負責的人,所以她不願意許下一個空口承諾,更不希望她的愛人羅切斯特抱有這種觀念。對於簡·愛而言,這種潛在的思想讓她覺得自己是被捆綁的,她有她完整的自我意識,而不是被硬生生和羅切斯特的命運栓在一起。

在簡·愛即將嫁給羅切斯特以前,羅切斯特曾經興致勃勃地和她描述如何對她進行裝扮,但簡·愛並未因此陷入美好的憧憬。她無數次打斷羅切斯特的設想,義正言辭地表達對於自我形象的認知,以及堅決做真實自己的想法,「我是我,不是任何別的什麼。」

這也是後來導致簡·愛偷偷離開桑菲爾德莊園的根因。她深深地愛著羅切斯特,她對他的愛超越物質、跨越階級、忽視年齡,但唯獨不能喪失自我。她的意識不允許她違背自己的內心,她需要的是一份合乎法度、得到法律保護的愛,所以她不會允許自己以一個情人的身份存在,儘管她確信羅切斯特深愛著她,正如她深愛著羅切斯特一樣,但她依舊需要保持一份完整的自我。她的愛情應當是光明正大的,她需要一個證明她和羅切斯特婚姻合法的儀式,她要證明她在這段婚姻里是和羅切斯特同等的家庭身份,擁有各自的責任和義務,而不是做一個喪失自我,宛如籠中金絲雀的傀儡情人,任人擺布。

三、婚姻的基礎是平等自由

美好的婚姻是以平等自由為基礎的,只有在此基礎上,婚姻里的雙方才能夠以同樣的姿態去平視對方,而不是一方對另一方的仰視或者一方對另一方的俯視。

(一)精神平等是婚姻幸福的前提

在簡·愛的婚姻觀里,她注重精神世界的門當戶對,也就是精神平等。儘管簡·愛和羅切斯特之間的年齡相差了二十歲,但這並未影響他們之間精神的交流。他們之間時常會有關乎人生思考或者價值取向的討論,儘管中間會出現爭執,但他們的精神最終停留在同一水平面。在簡·愛的認知里,愛情應當是兩個靈魂的結合,而在愛情面前,靈魂是平等的,能夠打破性別、外貌、財產、階級地位的固有分歧。

不僅僅是簡·愛自己,她的朋友黛安娜和瑪麗最後的婚姻,在簡·愛看來也是很美好的,因為她們和她們的丈夫之間,無論是品行,還是學識,都是般配的,而且他們的家庭之間也是相敬如賓,夫妻和睦。簡·愛在簡述她們的故事時,也從側面反映出,在簡·愛的內心世界裡,促使一段婚姻幸福的因素中,精神平等是首要的。儘管簡·愛和羅切斯特的社會地位懸殊,但在日復一日的相處之中,他們的精神世界開始趨於平等,這也是使得他們後來婚姻幸福的關鍵,哪怕羅切斯特已經喪失了他的財富和地位,哪怕簡·愛一躍到達富人階級,但他們的精神世界從未因為這些附加條件而有絲毫的錯位。

(二)意志自由是婚姻幸福的關鍵

簡·愛從她叔叔那裡獲得了五千磅遺產之後,她又回過頭來尋找羅切斯特。此時的羅切斯特無疑是可憐的,當初簡·愛離開後,瘋女人伯莎一把大火燒光了他的一切。伯莎死了,而他也成了雙目失明、獨臂的殘疾人。當簡·愛告訴羅切斯特她現在成為了一個富有的人,一個自立的人,羅切斯特則擔心如今富有的她會聽從她親人的反對,拒絕和他這樣一個殘疾人相處。

但簡·愛之所以是簡·愛,就在於她自由的意志。她告訴羅切斯特,她能夠替自己做主,所以她要留在他身邊,她要嫁給他,做他的新娘。

此時此刻的羅切斯特也不同於往日,他的瘋妻子伯莎在那場大火中喪生,從此也結束了他們之間這段有名無實的痛苦的婚姻。羅切斯特此刻擁有絕對的意志自由,他不用再擔心外來因素會阻礙他和簡·愛的婚事。

在《簡·愛》一書的結尾,簡·愛和羅切斯特過上了幸福的生活。而聖約翰一生沒有結婚,他曾經對簡·愛表示「如果你要追隨我,你就要把自己拋掉,背起那沉重的十字架完完整整地來跟著我。」聖約翰的意志不是自由的,他把他的思想完完全全交給了他所信仰的上帝,他把傳教當作了他的人生必修課,最後把生命獻給了自己鍾愛的傳教事業。所以,即使他擁有婚姻,最終也必定會以不幸收尾。

四、面對婚姻要保持理智

婚姻是感性的,但面對婚姻並不意味著盲目,因為婚姻同樣是理性的。越是面對婚姻,越要保持理智,依託於理智的婚姻才能真正實現幸福。

(一)羅切斯特、聖約翰的瘋狂與虔誠

羅切斯特和伯莎的婚姻是他父親和兄長的一場陰謀。身為守財奴的父親為了保證家產的完整性而把財產全部劃分給他哥哥羅蘭,為了讓羅切斯特不至於淪為窮人,他們密謀給他物色了富有商人的女兒伯莎。當時年輕的羅切斯特在他們的安排下,被伯莎的引誘和親人的慫恿弄昏了頭,以至於答應了這門婚事。帶有瘋子基因的伯莎在與羅切斯特結婚以後暴露了本性,被醫生診斷出發瘋,這使得羅切斯特沒辦法通過法律手段來解除這段讓他不幸的婚姻。他一開始面對婚姻時的不理智為他後來的不幸人生埋下了禍根。他為了排解心中的抑鬱,他徘徊於幾個情人之間,最後還不得不撫養來自情人的所謂的私生子。即使在面對摯愛的簡·愛時,他依舊是不清醒的。當他家裡瘋妻子還活著的消息被公布於眾時,他和簡·愛的婚姻在法律上就不被允許和承認。至此,羅切斯特還是指望簡·愛能夠留在他的身邊,以一個情人的身份,他的這份瘋狂迫使簡·愛不辭而別。

聖約翰把婚姻和宗教信仰混為一談,在他的愛情觀里,他的婚姻只是為了宗教服務的。他期待與簡·愛結婚,是因為他看中了簡·愛身上美好的品質:勤勞、勇敢、堅強、剛毅,但他欣賞她身上的這些發光點並非出於愛情,而是為了方便自己傳教的需要。簡·愛一向反感把愛情和其他因素捆綁,所以簡·愛也拒絕了這份看似美好的婚姻。

不管是羅切斯特,還是聖約翰,他們起初在面對簡·愛時,都失去了原有的理性。他們都希望把自己的想法強加於簡·愛身上,他們都用一種自以為是的好去對待簡·愛,然而實際上他們考慮更多的是他們自己。

(二)簡·愛的冷靜與沉著

簡·愛的遭遇讓她對於幸福的生活更為渴求,所以她始終保持著一顆冷靜沉著的心,即使是面對和心愛的羅切斯特之間的婚姻。簡·愛在過去苦難的人生中磨礪出來的理性思考能力,使得她在任何時候都能夠正視自己的處境,並且抱著冷靜的態度去分析問題解決問題。

簡·愛在傾聽羅切斯特講述他過去不幸的婚姻生活時,她一直秉承著自己的獨立意識,並未因為眼前這個人是自己心中所愛,就選擇無視他曾經犯下的過錯。她明確地表示自己對他的喜歡大打折扣,並且在內心深處提醒自己,絕對不要忘乎所以,步了羅切斯特口中那些庸俗女孩的後塵,被他用一種褻瀆的口吻去描述。

不僅如此,在臨近結婚時,當羅切斯特沉浸在幸福的喜悅中時,簡·愛早已冷靜下來思考婚後的人生,她需要羅切斯特的承諾,需要反覆確認他的心意。

之後面對聖約翰的求婚,簡·愛同樣保持著冷靜的思維。儘管和羅切斯特相比,聖約翰更年輕帥氣,還富有學識,風度翩翩,但是簡·愛從不會被這些外在的表象沖昏頭腦。

簡·愛篤定聖約翰不是自己正確的選擇。她清楚地認識到,她和聖約翰之間並不存在真正的愛情,於簡·愛而言,更多的是對於聖約翰收留自己的感激,而對於聖約翰而言,簡·愛則更像是一個勤勞能幹的奴隸。如果和聖約翰締結這份沒有愛情的婚約,註定會毀掉她自己的人生,所以她堅定不移地認為,聖約翰只是把她當成一件工具,聖約翰對她的珍愛,也不過等同於一名士兵對於自己貼身武器的珍惜,這不是簡·愛所追求的兩情相悅的真愛。於是她毫不留情地拆穿了聖約翰披著愛情外衣的陰謀,她斥責他的感情是虛偽的、不真實的,憤怒地反駁他的愛情觀念,並且表示如果自己嫁給他的話,她自己會被他害死,甚至說他已經在試圖害死她。

簡·愛在兩次面臨自己的婚姻抉擇時,都不曾喪失她應有的理智。比起羅切斯特和聖約翰,她顯得異常清醒。她不允許自己得到的是沒有尊嚴的婚姻,她不允許自己在心愛的人面前是情人一般的存在,她可以不顧世俗的眼光,嫁給年長她二十多歲的羅切斯特,但她不能藐視法度,不能以一個非正當的情婦身份而存在。她也不允許自己成為別人的工具,通過犧牲自己的婚姻來成全別人的目的。

簡·愛非常清楚自己需要的是什麼樣的婚姻,她發自內心地愛著羅切斯特,她明白只有他才和她精神契合。所以後來,她回過頭來尋找他,即使他已經被命運折磨得不成樣子,但她願意留在他身邊,去幫助他完成他的救贖,也了結了自己許久以來的心愿。

在《簡·愛》中,簡·愛對於愛情和婚姻的看法與觀念,被清晰地呈現在我們眼前。人們常常把簡·愛的人生軌跡和童話里的「灰姑娘」相提並論,但事實上,它們之間有本質的區別。灰姑娘的故事是上天對美好善良的人的饋贈,而簡·愛的故事則是一位女性自我意識的覺醒和勇於打破世俗愛情的奮鬥,它是虛構的,但它不是童話,它是作者對於自己的人生的藝術加工,是作者自身愛情觀和婚姻觀的承載。《簡·愛》這部作品以一個小人物的故事反映的是一個時代里女性的格局,不管是對於當時物質婚姻觀的批判,還是對於今天現代女性的愛情觀和婚姻觀的啟發,都有它存在和延續的意義。

如今的社會和簡·愛所處的時代有著高度的相似性。物質文明高速發展,人與人之間也有了明顯的貧富差距。男性和女性在婚姻里的職能被社會強行固化,婚姻的功利性越發明顯。女性群體沒有完全擺脫依附男性存在的局面,也就沒有機會去談精神世界的平等。因此,如今身處新時代的女性,在面對愛情時,保持人格獨立更是一件至關重要的事。被物慾充斥的時代,著眼於愛情本身是一件需要定力的事。當越來越多的人把愛情與車房掛鈎,許多女性單純為了得到豐厚的物質生活而不惜物化自己,轉而將自己變成男性的附庸,人格的獨立也就無從談起。

不同於簡·愛所處的時代,如今的女性有了更多選擇職業的權利,擁有更多途徑來通過自己的能力去賺錢養活自己。在這種良好的社會背景下,身為新時代女性,應當秉持經濟獨立的愛情觀,掌握了經濟權,也就意味著掌握了一份在愛情里的話語權,女性不再需要依附於男性而生存,不再是男性的的附屬物品,而是能夠和男性共同承擔家庭責任的半邊支柱。

此外,對於婚姻保持理智,在今日快節奏的時代更顯得彌足珍貴,人們有時對愛情中的理智持有一種誤解,認為這份理智背後是對於一段婚姻的不信任和不負責。恰恰相反,正是源於這份理智,才足以在波動的情緒停歇過後,帶來最為冷靜的思考。簡·愛因為她的理智,沒有以情人的身份和羅切斯特在一起,也沒有出於感激成為聖約翰傳教的幫手,而是在自己經濟絕對獨立、意識絕對自由以後,回過頭來重拾真正想要的愛情。儘管簡·愛是一個理想化的虛構的小說人物,但簡·愛又是確確實實存在的,當一個女性能夠正視自我的價值,能夠在堅定自我意識的過程中追求愛情和婚姻,這樣的女性也就是她所處時代的簡·愛的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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