髯子,甘肅景泰人。作品見於《詩刊》、《星星》詩刊、《綠風》、《中國詩歌》、《詩歌月刊》、《飛天》等刊;併入選多種詩歌選本。獲第五屆黃河文學優秀獎,第二屆《飛天》十年文學獎。
村 口
天,還未亮透
一棵百年柳樹上,一群麻雀
嘰喳不休,其中一隻口齒伶俐
差一點,說出一句土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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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井,為水
深陷於地而不可自拔,一個挑水的女孩
在一條扁擔上,為兩桶水
尋找一個平衡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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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村的一頭犍牛,哞地叫了一聲
甩起鞭子似的長尾,仿佛
趕著自己的背影,向山坡走去
而趕牛的人,一聲不吭
倒拖的鞭子,像早晨
夾著一條黑夜的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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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雪了
冷靜下來後,我想,雪花
在天空如果不結果,那麼
只有一種結果——
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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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對你
我願意這樣表達:天花亂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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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歸者
沙漠的邊沿上,一個
生怕掉入黑暗中的人,偽裝成一點夜色
一動不動地:在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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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是一個去世很久的人,逆著光
背著糧袋,從很遠的地方
要回來——
一束時光看過來,天空
一隻歸巢的倦鳥,給他指了一下方向
一叢麥子的根須,深深扎在
他饑渴的大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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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遠地,我喊他:爹——
但他始終不應一聲,只是緩緩地靠近
仿佛一出聲,就會被暮色一把抓住
仿佛只有緩緩地行走,才能
走近我,讓我們的手
握在一起,再不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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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著黃河在這兒拐彎
坐上羊皮筏子,漂——
如果對峙的兩岸,突然用我和你
彌合感情的裂縫,不要把黃河
比喻成一把二胡的嗓子,也不要把我和你
比喻成兩支橫吹的笛子,只需把速度
放緩放慢,緩到
流水剛好給我們譜上曲,慢到
你的北面剛好靠在我的南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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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上羊皮筏子,跟著黃河在這兒拐彎
前面是早晨,後面有黃昏
說到正午——
是一道時光的峽,不是門
要窄身而過,如果我和你加起來
等於岸邊兩棵桃樹之間的一拃光陰——
剛被匆匆拉直,又被匆匆折彎了
我和你說出的柔,是溫柔
我和你說出的好,是實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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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上羊皮筏子,跟著黃河在這兒拐彎
彎兒,是曲折的道理
彎兒,是禮讓
彎兒,是水繞山環
彎兒,是柔腸和緣分——
我和你擁抱,只需要往裡拐的胳膊肘
不需要轉折詞:然而和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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